楊志遠一邊想著,一邊朝宿舍樓走。沒幾步,就看到了安茗,這丫頭竟然沒走,一直候著楊志遠。看到楊志遠出來,迎了上去,巧笑嫣然地問:“院長召見,所爲何事?”
楊志遠笑笑,走了幾步,轉過一個彎,這纔回答,說:“院長就問了我一些回鄉務農的想法。”
對於楊志遠目前的況,安茗一直都比較上心,也知道楊志遠面臨的力,關心地問,“院長怎麼說?”
楊志遠回憶了一下,自始至終,院長好象都是聽,沒說什麼,任由他楊志遠自行發揮。楊志遠現在有些後悔,剛纔自己在院長面前是不是有些唐突了,在院長這樣的專家型首長面前,自己的那些想法是不是有些稚,是不是有些太不自量力了。誰不知道院長不喜歡誇誇其談之輩,只喜歡實幹之人,自己還沒開始幹,就先說上,是不是有些不妥。
在安茗面前,楊志遠也沒什麼瞞,把和院長的前前後後一五一十地和安茗說了,當然也包括自己的擔心。
安茗細心地聽著,然後說:“這你大可放心,如果你真要是誇誇其談,沒什麼容,院長不會聽你說那麼長的時間。而且院長不是鼓勵你‘有難度不怕,失敗了也不要怕嗎’你又有什麼好擔心的。”
這其中的箇中道理,楊志遠其實是明白的,只是人一到這個時候,心裡有些忐忑在所難免。現在見安茗的分析和自己的判斷相差無幾,也就放下了心來。楊志遠在學校認識的同學很多,但能夠論得上知己的,也就安茗、許曉萌兩個。兩個孩分屬兩種格,安茗,許曉萌靜。
安茗說:“早知院長如此關自己的學生,當初我也該學經濟。”
楊志遠笑,說:“也不盡然吧,院長要是批起人來也是很嚴厲的,你就不怕哭鼻子。”
安茗吐了吐舌頭,朝楊志遠做了個鬼臉,流出一種小孩的和可。
楊志遠和安茗不同系,安茗學的是新聞學,屬於新聞與傳播學院。雖說和楊志遠同屬一所大學,但二個學院一南一北,楊志遠大四,安茗還只是大二,在這個有著數萬師生的大學城裡,兩個人想要相識相知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兩人結緣,緣於去年學校舉行的一次辯論賽。這場辯論賽,楊志遠作爲主辯手,代表經濟管理學院出戰,一路攻城拔寨,所向披靡,最後與安茗爲辯手的新聞系相遇。作爲辯手,安茗才思敏捷,論點新穎銳利,很有說服力。楊志遠在聽過安茗的首辯後,就把安茗作爲自己的主要對手,予以重點關注。逢安茗征戰,楊志遠都會參加旁聽,仔細揣,認識分析,取長補短。俗話說,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冠亞軍爭奪戰那天,面對咄咄人的安茗,楊志遠就像是一個太極高手,把安茗的犀利一一化解於無形之中,並巧妙地把安茗許多新穎的觀點加以分解,爲己所用。安茗覺對面的楊志遠就像是大海,深不可測,不得不俯首稱臣,爲之折服。
安茗這丫頭一向心高氣傲,一旦真心誠服,就對楊志遠有了印象。一打聽,楊志遠這位學兄在學校這真是個人,是號稱造就商界領袖的經濟學院名副其實的學生領袖,每年學校一等獎學金的必然獲得者,不僅如此,楊志遠在中學時代就喜歡寫詩,是響噹噹的中學生詩人,他不僅在校報上發表經濟論文,偶爾也還發表詩作,很是不凡。
安茗有心接近楊志遠,一來二去,兩人竟知己。
兩人邊走邊聊,安茗在楊志遠面前一向都是想什麼就說什麼,一貫說話直接,這次也不例外。安茗問,“你給我說實話,你就真願意一輩子呆到鄉下,不出來了?”
楊志遠說:“這個真還沒想好,也沒去想,走一步看一步吧。我現在就想著用三到五年的時間把家鄉改造一個富裕的有活力的新農村。”
安茗說:“你就那麼有把握?”
楊志遠說:“你是沒去過我老家那地方,其實那地方,山清水秀,很適宜農業和旅遊業的發展,假以時日,我相信自己肯定可以把鄉親們帶出貧窮。”
安茗說:“可你有沒有想過,有想法是不夠的,還得面對一些現實的問題,比如說啓資金。”
楊志遠不得不佩服,到底是新聞學院的,看問題總是一針見,他自然知道這是個擺在面前急需要解決的問題,可目前他還是隻有些朦朧的想法,沒有型,並沒有想出一個很好的對策,還真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楊志遠笑,說:“車到山前必有路,我想世上所有的路都是人走出來的,既然他人可以走出一條條路來,未必我楊志遠就不。”
安茗說:“其實有李澤關照你,還有什麼事解決不了的。”
楊志遠說:“此話差矣,如果一遇上困難就去找李澤求助,那還要我楊志遠幹什麼,以後見了院長那我還不得找個地鑽進去,哪裡還好意思談什麼農村經濟問題,我想以自己的能力去解決問題,方顯英雄本。”
安茗眨著眼睛,笑了笑,說:“什麼英雄本,你可別到時灰頭灰腦了什麼狗熊。”
楊志遠颳了一下安茗的鼻子,說:“你也太小瞧我楊志遠了吧,如果我真是狗熊之類的人,你安大記者會和我結?剛纔是因爲此事引起了院長的注意,所以有些擔心而已。其實對於回農村創業,我還是有很大的功的把握,在院長面前我自然不敢說什麼大話,在你面前我還真敢誇下海口,不出五年,你將看到一個社會主義的新農村在江南某省的新營縣冉冉升起。”
安茗說:“嗨,看你這個神態,還真有領袖人的派兒,行,真到那天,我第一個跑去採訪你。”
楊志遠說:“採訪就免了,請我吃頓飯我倒是樂意接。”
這一說到吃飯的事,楊志遠猛然想起一件事來,今天早上,楊志遠在衛生間洗漱,蘇鋒跑來告訴他,班裡的同學知道他明天就要離校,特意在‘熙春園’定了個大套間,今晚爲他楊志遠送行。這事楊志遠自然上了心,不會輕易忘記,只是臨時被院長找去談話,一激,竟然就把這事忘了。楊志遠一看錶,離約定的時間已差不了幾分鐘了。楊志遠驚呼,“壞了,蘇鋒他們還在‘熙春園’等我吃飯呢。”
安茗說:“那你還不快去,別讓同學們等急了。”
楊志遠說:“走,你和我一起去。”
安茗有些猶豫,說:“都是你班上的同學,我去合適嗎?”
楊志遠說:“這有什麼,蘇鋒也好,李長江也罷,我們班上的同學你有幾個不認識的?走,別磨嘰了,再晚就真說不過去了。”
楊志遠懶得再和安茗客套,牽起安茗的手就往‘熙春園’的方向跑。
‘熙春園’位於西湖一角,楊柳青青,碧波盪漾,風景不錯,在這所大學裡很有市場。楊志遠是窮學生,一般對這類高檔一點的場所都是敬而遠之。早上,蘇鋒說在‘熙春園’聚會,楊志遠就反對,說:“有這必要嗎,不就聚聚,用得著這麼奢侈嗎?”
蘇鋒說:“這可由不得你,是同學們一致的意見,今晚之後,大家就各奔前程,以後再相聚都不知道會是何年何月,這一次無論如何得奢侈一回。”楊志遠一想是這麼回事,也就由了蘇鋒他們。
儘管有所預計,但走進‘熙春園’的大包廂,楊志遠還是被裡面的場景嚇了一跳。包廂裡坐滿了人,三張大桌子,除了班上的三十二位同學,還有一些外繫好友、新營同鄉、學生會同仁,再加上一干恩師,有六十人之多。讓楊志遠倍意外的是導師們的到來,要知道導師們都是國知名的經濟學權威,平日裡工作繁忙,能來一、二位就算不錯了,沒想到今天差不多都來了,這讓楊志遠不免有些惶恐,楊志遠一進來就誠惶誠恐地說:“志遠何德何能,竟然讓恩師們等我一人,實在是愧不敢當。”
楊志遠讓院長找去談話這事大家都知道,所以對於楊志遠的姍姍來遲,大家都覺得很正常。有恩師一指空出來的位置,說:“志遠,你用不著客套,你坐。”
楊志遠和安茗趕忙坐下,宴會於是正式開始。這樣的宴會約定俗,有導師在,大家都沒敢放肆,楊志遠帶著一干同學,畢恭畢敬地一一給幾位導師敬酒,謝導師們這幾年來的照顧和培養。導師們年事已高,雖然每個學生敬酒時都只是象徵的抿一口,可幾圈下來,都是不勝酒力。導師們於是一一對同學們加以勉勵,然後就先行告退。
這導師們前腳剛走,蘇鋒立即發難,說:“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同學們今天都得一醉方休。”
李長江起鬨,說:“蘇鋒要不你和志遠比試比試酒量怎麼樣?”
蘇鋒端起酒杯,說:“來,志遠,我們喝一杯。說實話我蘇鋒很服人,但你志遠算一個,這四年裡,咱班上的三十二位同學在你的帶領下,心往一想,勁往一使,在咱校是出了名的團結。這幾年下來,看看我們班爭的榮譽就知道,志遠你付出了多大的心力。”
楊志遠和蘇鋒了杯,說:“你這話就差了,沒有你們的支持,沒有大家的努力,就憑我一己之力,我只怕是什麼都幹不了。來,各位同學,咱們一起幹了,我謝謝大家的支持和努力。”
李長江干了杯裡的酒,笑,說:“蘇鋒,你不是一直和志遠板嗎,怎麼到今天才服氣啊,我看你還是和志遠比酒實在。”
蘇鋒笑,說:“我纔不上你長江的當,要比你比去,我可不和志遠窩裡鬥。你李長江還不是一樣,原來不也是不服麼!”
李長江嘻嘻一笑,和楊志遠又幹了一杯,說:“那都是猴年馬月的事了,我可是早就服氣了。”
蘇鋒說:“那我不也是一樣。”
同學們哈哈大笑,氣氛更是熱烈了起來。
能考上這所知名大學的,無一不是各省各市的狀元、榜眼、探花之類的角,在中學哪個不是號令一方響噹噹的人,手臂一揮,自是應者無數,平日裡心高氣傲,在所必然。楊志遠他們經濟學院的這一班學生,也是如此。尤其像蘇鋒、李長江他們,本就是宦子弟,父輩兄長在京城都頗有建樹,平日裡耳聞目睹都是些場之事,自然對天下時勢經濟政治有著天生的察和敏銳。剛進大學時,那種皇城下藐視天下蒼生,一切唯我獨尊的心態一開始就表無,本就不把楊志遠這種來自鄉村角落的土老冒放在眼裡。
當年楊志遠和蘇鋒競選班長,蘇鋒本就沒把他當作自己的對手,哪知楊志遠一上臺,鋒芒頓,先是不卑不,說:“我來自農村,農村人的特質是質樸、純淨,如我。”很是直白,繼而激昂,說,“我來自農村不錯,我們那裡同時還是革命老區,老區人民捨生取義、勇往直前的品質我同樣備。班長的職責是什麼,那就是和同學們一起同甘苦、共患難,全心全意爲同學們服務。關於這一點蘇鋒同學肯定不如我,指點江山蘇鋒同學肯定可以,但鞠躬盡瘁卻未必可以做到。”楊志遠舉手投足之間,表出了一種自然的大氣和捨我其誰的大度,一下子就打了全班同學,一致推選楊志遠作爲班上的班長。
這四年,楊志遠是那麼說的,也是那麼做的,他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磁場,以良好的行爲素養,嚴謹的管理能力,始終把全班同學團結在一起,同進退共榮辱,全班同學親的就像一家人似的,讓外班同學羨慕不已。
‘燕京’都不知道是第十幾箱了,一圈下來,又沒酒了。蘇鋒笑,說:“這酒怎麼這麼不經喝,三下五下又沒酒了。”趕忙朝門外的服務員招招手,說,“麻煩你再搬幾箱啤酒來。”
楊志遠知道蘇鋒的,任由蘇鋒折騰,他笑,說:“怎麼,看樣子你今天非要把大家灌醉不可。”
蘇鋒說:“那是,今天咱們都豁開了喝。誰讓你小子不地道,非要回那鳥不拉屎的地方去。你是班長,要知道你這一走,咱們這班就是真正意義上的提前散夥了,我這心裡憋得慌。”
李長江也說:“就是,志遠,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回老家幹嘛?留在北京有什麼不好,你要在北京,咱們有事沒事都可以聚聚。你看看咱們這班,留北京的至有一大半。”
楊志遠說:“既然咱班有這麼多同學在北京,長江你就得負起這個責來,經常把同學們約到一起聚聚,別真讓咱班散夥了。”
李長江說:“好的,這個任務我接了。可你是班長,你這一走,大家總覺得了主心骨。”
李長江這麼一說,班上的生紛紛來和楊志遠杯喝酒,一個個眼睛紅潤,搞得楊志遠心裡也是酸溜溜的,楊志遠酒已經喝開了,都是來者不拒,杯一,頭一仰,一杯見底。
許曉萌沒和楊志遠一桌,在旁邊的桌子上,是第一次見楊志遠這麼放開了喝酒,心裡不免有些爲楊志遠擔心,走過來遞給楊志遠一包紙巾,有些憐地說:“看你喝得滿頭大汗的,。”
楊志遠看了許曉萌一眼,許曉萌是江浙人,江浙一帶多,許曉萌材很好,凹凸有致,每一個初見的人,都會覺得眼前爲之一亮。許曉萌不喜張揚,尤其是在這種公共場合,一般都是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在楊志遠的心裡許曉萌就是一首清新的江南小令,清幽委婉,讓人忍不住心生憐。他和之間,一直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覺,比友多一點點,比又一點點,楊志遠把這做第三類。
楊志遠了額前的汗,說:“謝謝曉萌。”
蘇鋒在一旁起鬨,說:“你們倆怎麼著也得喝一杯。”
楊志遠點頭,說:“曉萌,我們是該喝一杯。”
蘇鋒知道楊志遠和許曉萌之間的那點小曖昧,壞壞地笑,說:“以什麼名義?”
許曉萌淺淺地笑,說:“那就以同學的誼,志遠我和你喝一杯。”
蘇鋒故作憾地搖搖頭,說:“這個理由簡單了點,要是以的名義我覺得還有些意思。”
許曉萌的臉頓時一片緋紅。楊志遠拍了蘇鋒一下,說:“我看你是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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