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學考試結束以後歇了半個小時,接著又是英語。
楊銳雖然場場小憩,仍然被拖的渾難,其他學生更不必說,各個都是用腦過度要翻肚皮的樣兒。
但到試卷上桌的時候,再憊懶的學生都打起了神,認真作答。
楊銳初時有點驚訝,轉念一想也明白了。在這82年的時空裏,能有題做都是種幸福。
如今在市面上,系統的高考模擬題不超過三種,分門別類的理科試卷也屈指可數,且不說它們的製作水平如何,首先一點,高考命題組的老師,肯定是看過這些題目的。
因此,若是只做大眾題目,除非已經融會貫通的學霸,其他學生的臨場發揮總要差一些。
各個學校的老師出的部題目,雖然不像是出版試卷那般面面俱到,總歸能夠補足學生們的短板,是高考的旅途中,非常重要的一步。
對學生們來說,這些題目就像是陪練喂招,相當難得,是拿錢都買不到的師長心,所以再苦再累,都會支撐著做一遍。
楊銳沒得選擇,一手拖著腮,一手拖著筆,用了一節課的時間,將英語試卷答完,大致算算,肯定能得到的分數80有餘,再回頭檢查一番,提高的亦是有限。
他的英語水平只能說是一般,考研的時候得了55分,雖然比大部分學校的單科錄取線多了15分以上,但比真正的95學霸還是差了許多。讀研期間,他被迫翻譯了不的外國文獻,都是為了讓導師閱讀方便,自己的閱讀能力倒是有所增漲,可語法之類的必考項目就落下了。
80年代早期的高考英語,對語法的糾結像是人對重的糾結一樣,楊銳想要大殺四方卻是不易。
「算了,數理化滿分就夠了。」楊銳也不去管那些似是而非的語法題了,就此罷手。
其實,80多分的英語,對鄉中的學生已是神一般的存在,這些上了高中才接英語的學生,與後世那些兒園就開始雙語教學的孩子是沒法比的。
回到宿舍,累了一天的學生們倒頭便睡,教師宿舍那邊卻亮著燈,徹夜未眠。
學校給每個科目調了一名老師,要他們當日就把卷子給批出來。
理科回爐班68人,說多不多,說不說,兩個人分頭批改,熬夜是免不了的。
班主任盧老師教的數學是早上考的,他午休了一個小時,就窩在房間里批改試題。
學校的老師沒有辦公室,但有自己的獨立宿舍。大部分老師都把宿舍當了辦公室,平日裏批改作業,教訓學生,也都在自己的宿舍里。
盧老師和另一名數學周老師正好是鄰居,兩人商量好了一人批大題,一人批其他小題,就將卷子給分開了。
差不多到晚上八點,盧老師才將自己這邊的30多份試卷大題批完,在給最後一份試卷認真寫了註解以後,匆忙去敲隔壁的門。
「老盧批完了?」周老師三十多歲,是個大煙鬼,兩隻手指頭熏的像是臘鴨似的,服子都有燙出來的破。
「批完了。」盧老師看著裏面煙霧繚繞的樣子,隔著門檻把卷子遞給了他,道:「你這是做神仙呢,我就不進去了。」
「我不是神仙,你才是神仙。」周老師笑的出大黃牙,把手裏的煙放到煙灰缸里,拍了拍手,從窗臺上拿起一疊卷子,給他道:「最上面一份,你仔細看看。」
「看什麼?」盧老師不明所以。
「你一看就知道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周老師一把拽過他手裏的卷子,拿煙關門一氣呵,然後隔著門道:「卷子明早給你。」
「好嘞。」盧老師搖搖頭,有些莫名其妙的回到自己房間,開燈看題。
這一看,他立刻就愣住了。
一連串的對號,自上往下,自左向右,工整的像是排隊似的。
盧老師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才明白老周的意思。
這份卷子的小題竟是全對。
「怎麼可能?」這是盧老師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
卷子是他出的,題目的難度,他自然也是一清二楚。這要拿到縣中或市一中去,有學生把小題全答對,也不出奇。
可鄉中學生的水平,哪裏有那麼高,要真是這麼厲害,又何至於到回爐班重讀?早拿著錄取通知書,屁顛屁顛的上大學去了。
盧老師心底冒出了一團怒火,這定有人到我的房間里,走了答案。
太囂張了。
盧老師「唰」的拿起試卷,準備看看誰這麼大膽。
「楊銳……楊銳!」他讀了兩遍,才把此楊銳與彼楊銳對上了號。
確定了名字,盧老師的怒氣突然散了一些,繼而泛起了些微的懷疑。
他對楊銳的印象還是很深刻的,楊家兩代書記的家教也很嚴格,自覺那向的孩子,做不出這膽大包天之事。
「難不,是別人給了他答案?」
想到這裏,盧老師開始翻看其他人的試卷。
剛拿回來的34份卷子很快被他翻了個底掉,這下別說是全對的了,能有一半紅勾的都寥寥無幾。
回憶他剛才批改過的另34份卷子,大題都做的七零八落,離滿分的標準實在相差太大。
盧老師想不通關竅,下意識的拿起楊銳的卷子,看向他的大題。
「正確,正確……正確……步驟全對,算式一個都不……」盧老師越看越覺得怪異,楊銳答題的步驟,比他的答案還要詳細清晰。
要說小題可以直接抄襲最終結果,大題的詳細步驟,卻是他預先準備的答案里沒有的。
也就是說,楊銳用的答案不是他事先準備的答案,要抄襲這樣的考卷,首先得有人能做出這些大題。
這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
找遍全縣,能把高考難度的數學卷子答出滿分的,敢說一個都沒有。就是那幾個老資格的大學生,這麼多年不接高中數學了,也不可能為此專程複習。何況答的如此詳細,那費的功夫就更多了;
怎麼想,這都是奇怪的事。
如果真的是楊銳抄走了試卷,那連答案一起抄走不就行了?何必費那麼多事。
除非……
是楊銳自己做的題?
這個念頭出來,盧老師一下子坐不住了。
怪不得老周不肯細說,這事本沒法解釋。
可不這麼解釋,又能怎麼解釋?
盧老師在滿腹疑之中,批完了所有的試卷。
他卻不知,同樣疑滿滿的,還有其他理化學和英語老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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