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哥那張佈滿蛆坑的臉帶著極度不屑。

他上臺之後，拿出來一樣東西。

竟然是一個古樸無比的陶土球。

陶土球表面，刻著不小人。

小人在嬉鬧玩耍，讓人看了油然升起一片趣。

裴哥並沒有將陶土球放在鑒寶臺上，而是手中拿著陶球，晃了兩下。

陶土球裏面頓時發出「嘩啦啦、嘻刷刷……」的響之聲。

聽慣了現代樂製造聲樂的我們，聞得這種古樸、單純的聲響，非常之悅耳。

聲音彷彿從遠古年代幽然傳來，給人一種靜謐悠遠、無限解之耳。

裴哥冷聲說道：「在座各位，我看除了徐老，沒人能認出這是什麼東西！」

說完，裴哥將陶土球放在了鑒寶臺上。

他這話相當囂張了。

一子將在場所有人給打死。

由於裴哥剛才晃，那陶土球裏面好像有東西，竟然在鑒寶臺上緩慢地轉著圈圈。

隨著陶球土不斷轉圈，裏面的聲音持續傳出。

我們眼瞅陶土球表面刻著的嬉鬧兒像，聽著悅耳的聲響，就如同見到遠古時代的小孩，正在眼前嘻嘻直笑、互相玩鬧。

全場頓時雀無聲。

一來，大家可能確實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東西。二來，陶土球裏面發出的聲音的確比較妙，讓人忍不住想聽下去。

讓我們更加意外的是。

那位一直在呼呼沉睡的胡家公子，似乎也聽到了聲音，他竟然睜開了眼睛，死死地盯著那陶土球看，顯得非常好奇。

不得不說。

裴星海這一招非常之高明。

按照江湖竄貨場第二環節「主家選寶」規矩，擺在鑒寶臺上的老件，到底哪一件能置換鎏金娃娃，誰都決定不了，一切全要靠胡家公子來決定。

正所謂有錢難買爺高興。

胡家公子畢竟是一位八九歲玩心極重的小傻子。

他本不懂古董藝、價值、文化。

一堆死擺在面前，他一定會去選擇眼前這個花紋好看、能轉圈，還可以發出妙響的東西。

陶土球在鑒寶臺上轉了一會兒，不再了。

沒想到。

徐老此刻也玩心大起。

他用手拿起來搖了一搖，再次將陶土球放到桌子上。

陶土球又轉了起來。

等它再次停下，徐老方才微笑著開始鑒定。

眼見陶土球已經停止轉，胡家公子又開始睡。

這次鑒定時間非常長，足足花費了二十多分鐘。

徐老放下球，抬起了頭，四周環視一圈：「容老夫先賣一個關子，在坐各位行家，可有知道此件的？」

現場眾人面面相覷，開始頭接耳討論。

我聽到他們猜什麼的都有，但卻沒有一個說到點子上。

裴哥勝券在握，坐在椅子上，拿著牙籤在剔牙。

他餘還非常不屑地朝陸岑音這邊瞟了幾眼。

陸岑音已經有些坐不住了。

低聲問宋掌柜：「宋伯，你可知道這是什麼件？」

宋掌柜神尷尬，搖了搖頭：「大小姐，這次真是眼拙，不知道是什麼……但從陶土質地來看，估計宋往上。」

本次江湖竄貨場，裴哥是陸岑音最大競爭對手。

可是，現在人家拿出來一個老件，影青閣連東西到底是啥都不知道。

兵法雲，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陸岑音有點抓瞎了。

無奈之下。

轉頭瞅了瞅我。

我氣定神閑，也看了看。

確認過眼神。

陸岑音想讓我主說。

但是。

這不可能。

除非放下段來問我。

一位鑒師。

眼把千年貨，舌吐萬桶金。

即便我有心想幫一把，但不請不出、非求勿助，這是規矩。

陸岑音懂得這規矩。

「蘇塵……」

一向高傲的陸岑音，金口開了。

「嗯？」我神仍然古井無波。

陸岑音聲懇請：「這事對我非常關鍵，你看出什麼了沒有，能不能告訴我？」

自認識以來。

這是對我說過最和風細雨的一句話。

金陵小人腔調，麻麻之中略帶憐楚。

很容易激發男人保護。

我心中微。

這個人。

不尋常！

能在出租屋求賢若，在牛車上忍裝傻，在辦公室飛揚驕橫，也能在竄貨場低眉求教……

竟然如此多變！

我回道：「陶響球，原始樂，屬於最早的兒聲音玩。陶質表面刻趣紋，中空，裝有石彈子或泥沙粒，搖時發出響聲。從這件陶土表面小人花紋特徵來看，典型胡孩模樣，元時期孩玩。」

宋掌柜一聽，恍然大悟。

陸岑音先愣了一下，咬著，說了一句謝謝。

爾後。

神若有所思。

徐老笑著再問道：「可有哪位同行慧眼識出？若沒有，待我到最後再來揭曉。」

現場人紛紛搖頭，均表示不大懂，不敢說。

接著徐老的話音，江主持問道：「還有哪位朋友上寶？」

宋掌柜立馬推了一推眼鏡，說道：「影青閣上寶一件！」

爾後。

宋掌柜小心翼翼地抱著一方檀木盒子，走了上去。

打開檀木盒子。

裏面是一件無比瓷。

瓷塑形藥師佛相，佛像帶有濃郁明朝風範。

徐老僅僅拿起來看了幾眼，便說道：「應天府鑄造藥師佛瓷瓶，屬金陵造瓷之典範，瓷完無瑕，佛像寶相莊嚴，為永樂甜白釉之先行者。鎏金娃娃出自應天府，藥師佛瓷瓶也出自應天府，且寓意深刻，影青閣當真用心良苦！」

宋掌柜回道：「徐老抬。」

陸岑音也不是吃素的。

鎏金娃娃是應天府出品的東西，保佑了胡家公子九年平安。

現在傻小子因為做欠佳、夢中自殺，需要與其它東西置換結緣。

陸岑音不僅挑了一件應天府的瓷，還專門挑的是藥師佛。

藥師佛保健康。

我估計，如果要是讓鼎元胡總來選，他肯定會選這尊藥師佛瓷瓶。

四方齋專攻傻小子。

影青閣專攻傻小子父母。

但是，從目前局勢來看，顯然四方齋已經基本勝券在握。

畢竟，挑選東西的是胡家公子。

有人已經開始私下討論以來。

大部分還是賭四方齋人贏得鎏金娃娃，小部分看好影青閣。

陸岑音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臉不大好，咬著。

我說道：「你放心，裴哥今天贏不了你。」

陸岑音聞言，眸一閃，問道：「為什麼？」

我說道：「因為我在。」

可能覺得我腦子有病，撇了撇，眸閉目，開始養神。

此時。

江主持再問道：「還有哪位朋友要上寶？」

全場雀無聲。

畢竟。

四方齋、影青閣、抱玉軒等金陵古董大店都出場了。

即便他們有東西再拿上去，也於事無補，倒不如直接放棄。

我回道：「有！」

所有人目開始轉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