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兒,我。”本來想說我辭職了,但是這句話我又咽了回去,讓知道我那份月薪萬元工資的工作沒了,不知會不會比我更難過。
“想說什麼就說啊。”說道。
手機響了起來,八是今天扔的那些應聘材料,有招人單位打電話過來了,我趕忙跑出外面接電話:“喂,你好。”
“殷然,工作很忙吧?”是父親。
“沒事,不是很忙。”
“天氣忽冷忽熱的,記得注意。”
“恩,我知道的,爸爸你也是。家里還好吧。”
“好。殷然啊,你的兩個妹妹都考了好績,大妹考了好學校我也高興,但是學費實在是讓我揪心啊,大妹也很懂事,說不讀了,但這怎麼可以?富不讀書,富不長久,窮不讀書,窮難除。我這輩子是沒有指了,我就想讓你們三兄妹不要像爸爸這樣,給人瞧不起。小妹的學費倒是沒什麼,但是大妹。”
“爸,大妹的學費,我來給。”
“殷然,你是個懂事的孩子,爸爸也不說什麼了,還要忙著去喂豬。”
“爸。幫我問候兩個妹妹和母親。”
父親怕電話費貴,迫不及待的掛了電話。
我的心一陣難得的溫暖,剛把手機放進口袋里,李瓶兒就沖到我跟前:“大妹的學費,我來給?你家人的電話?”
“對啊,怎麼了?”
“你很有錢嗎?你每個月都要寄錢給兩個妹妹,還要負擔兩個妹妹的學費,真是個好哥哥啊。”
李瓶兒這番冷嘲熱諷的,到底我哪兒惹到了?“怎麼了?”
“殷然,你一個月就那幾千塊錢的工資,你都寄給了家里,我們怎麼過日子?”
“怎麼過不了?我們現在不是過得好好的嗎?難道你現在沒吃的嗎?”
“吃的?吃的還是我從餐部打包出來。假如我現在像別的孩一樣,鬧著買這買那的,你買得起嗎?”
“瓶瓶你是怎麼了?”
“假如我現在要你買這樣的一個手表,你能買給我嗎?你寧愿把錢丟給你妹也不會買給我吧。”邊說還邊晃手里的新手表。
“手表誰買給你的?”
“關你什麼事,反正不是你買的。”
我知道了生氣的原因,為了我每個月寄給我妹妹的生活費。
我沒再說話,默默的吃著飯。李瓶兒也覺得自己剛才太激了,坐下來輕輕勸道:“殷然,你每個月就一萬左右,每個月寄給你家里都要一半了,這就行了,還要擔負起們的學費,那你掙的錢都要給了家人了,你也要為我們兩想一想啊,我們不存點錢,將來要是想要供房什麼的,拿什麼來供,拿什麼來付?”
李瓶兒說了很多話,幫我分析著不給家里寄錢的N多好,后來看著我無于衷的樣子,惱怒,手一甩過來,把我正吃著的飯菜盒都嘩啦的拍到地上,兇的問道:“你是不是聾了?”
我火了:“你想怎麼樣?”
“你是不是一定要為你妹妹學費?”
“對。”
氣得眼淚都流了出來:“我還想著我們兩人要好好過,為我們的將來而努力,現在看來,我是指不了你和我一起斗了。如果給你選擇,選擇我還是你的家人。”
我想都不想就回答:“家人。”
“你走吧。”背向我,肩頭有節奏的一一,我知道在哭。
我沒那麼忍心,走過去從后面抱住了:“瓶瓶。”
用力一甩:“滾。”
我咬咬牙:“發之父母,家乃一人之之本,在我心中,家庭永遠是第一位。”
“我夠你了。你有志氣。你孝順。但你沒錢,所以你朋友跟人家有錢的跑了。活該。”
“你他媽的。”我一掌過去,在半途中我收回了手。
惡狠狠的看著我,邊眼淚邊走進衛生間打電話,幾分鐘后,一部轎車開到樓下,一個有點眼的中年男人在樓下等著,頭發落了不,幾長長的頭發像八爪魚一樣的絞幾縷。
“下面那個男人是誰。”我暴怒。
沒理我,跑下了樓,上了車,車子開遠了。正是上次送李萍兒回來的那部黑奧迪轎車,那個男人有點眼,好像見過,會是誰呢?
那人一定是李萍兒的其中一個老板了,李萍兒打電話給他,他過來接走李萍兒,不用說,晚上肯定去做見不得人的事了,我和李萍兒算是分手了吧,那這還能是戴綠帽嗎?狗日的。我摔門而出,回到自己的狗窩,喝了幾瓶白酒,爛醉如泥死死睡去。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頭暈暈的,看了看手機,昨日弄了十幾份個人簡歷送出去,竟然沒有一家用人單位聯系我,這地下室雖爛,就是有手機信號。下了床穿上服,被一腐壞氣味熏到,想吐,木桌上有一片惡心的綠,幾天前買的桃子已經發酵化為漿,長了霉,為蟑螂和螞蟻的盛宴,這些和我一樣惡心的家伙不知是吃得太飽撐過頭還是食中毒,有幾只居然死在旁邊。
我忍著惡心收拾完,躺在在床沿點上煙。我的生活,沒有地鐵,沒有會議計劃沒有出差安排,沒有下午的咖啡沒有紅茶,沒有下班后的約會,沒有深夜回家時計程車里的音樂。
只有我一個人,靜靜躺著,好像在等著枯死的老樹。我怨恨這個世界上的不公平,怨念能像霉菌一樣,從地下室的冰涼地板蔓延到天花板上,清除不掉,春風吹又生,我想我該出去走走,不然我會絕的在地下室里上吊的,生前已經惡心死了地下室,死后不想在地下室永恒。這個地下室沒人顧,還有像這樣的幾個地下室房東都租不出去,估計只有我這種快要腐爛的人才愿意住這種地方,房東也不會來這兒,假如我在這兒上吊,我的尸也會像那個桃子一樣,我會看見很多惡心的吃我的,我的最終全被吃掉,連化漿的都不會放過,剩下一副骸在半空著。
在街上散兵游勇般走著,發現不需要上班的下午原來如此的恐怖,城市的街頭幾乎沒有我的同類,大街上行走的,除了家庭婦、商販、就是老人,偶爾有個把年輕人從我邊匆匆走過,他們與我有幾分神似,因為他們的臉上也寫著焦慮。但是他們的焦慮又與我不同,他們手里還有公文包,這代表他們還有事可做。我現在想做什麼呢?總之不是寫囑。
這些人和我一樣,都是學校孵化剛破殼出來的小雛鳥,卻還沒有長出職場之羽的尷尬小鳥,普遍很窮,普遍自卑,普遍穿得便宜,所以普遍很丑,對不起,原諒我這麼一個衰人還能那麼勇敢的勢力,但必須承認,我們已經來到了史上最重視金錢的時代。這個時代,也是史上最厭棄失業者的時代。
我們雙眉湊,一臉悲哀,平時一副期待機會降臨的憂心忡忡,但是逢人我們都會釋放出一個職業化的微笑,帶一點青春廉價的謙和與坦然,功利心在眼睛里,好勝心在臉上。
我拐進一家商場,很冷清,一群老人坐在免費的椅子里蹭冷氣,從前,我從來沒有注意過他們,此刻我才恍然明白,他們這群一定是從午后就已經來到了這里,各自占據習慣了的位置,然后,就這樣坐一整天,坐到太下山。我仿佛看見了一片大沙漠,寸草不生,荒蕪得只剩下大片的時間白花花鋪展,他們手上廉價的手表和手里握著的拐杖都比他們的時間值錢。
好像我已經瘋了,用這種敘述來念叨,換一種比喻吧,七顆八顆九顆頭顱,壘著,壘得很好很保齡球,壘梅超風練九白骨爪的整整齊齊,不過,要說明一下,這些頭顱的軀因為太老,沒人稀罕吃。我起了一皮疙瘩。
再往商場的另一個角落去,兩個青春時尚的姑娘,正坐著開心的喝茶,過那顆一半是黃葉子一半是綠葉子的樹洋洋灑灑的照在們上,給們鍍上另類炫目的金。世間還有如此好的一面,我干嘛要把自己弄像一從冷凍柜里拉出來冒著冷氣的僵尸?就為了一份工作嗎?就為了幾個賤人嗎?還是為了幾個想要而又得不到的人?
他媽的老子必須想辦法活下去。
商場里有一塊牌子寫著長期招聘兼職人員,牌子可能放了很長世間了,連都褪了很多。
反正也沒工作,兼職一些時日,等到找得正式的好工作,再做下一步打算,應聘的很順利,原以為是商場的兼職工作,人事部的人把我帶到了商場一樓停車場邊,指著停車場邊一個洗車店面無表的問道:“洗車工,一天一百,早上九點到晚上六點,加班一個鐘八塊,你愿意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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