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戶人家的丫頭從來不是人,特別是賣契在主子手里的,和桌子椅子并沒有本質的區別。所以一個小丫頭的婚嫁秦月還是可以做主的,何況許的還是自己相公的親信。
乘年英俊,又不是七老八十,又無不良嗜好,無論誰聽了,都只會覺得星兒有福,不會覺得秦月欺人。
當然在秦月想來,星兒是絕對不會嫁的,那自然是去找的主子柳雙葉求救,讓柳雙葉開口將討了去,這事也就罷了。
本來麼,的目的也就是有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將邊的眼線趕走罷了,并不打算對這丫頭做什麼。冤有頭債有主,就算秦月恨意滔天,也不會遷怒旁人。
只是人意外的是,星兒離開還不過大半個時辰,突然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大戶人家,特別是宅,講的是規矩統,有這麼急匆匆的。因此卿秋閣里眾人都有些奇怪,聽著聲音往外看去,一直看到幾個悉的面孔出現在門外。
這幾人大家都認識,領頭的正是柳雙葉邊的一個劉嬤嬤,跟著從娘家嫁過來的,在府里很是有些份。雖然也是個下人,但平日里說話卻總帶著高高在上的意味。
那劉嬤嬤往門口一站,卿秋閣里有眼神好的便忙迎了過去:“劉嬤嬤,您怎麼來了?”
劉嬤嬤略一仰頭:“我是來找大的,大人呢?”
“大在呢,您稍候。”小丫頭一見劉嬤嬤語氣不佳,不敢再多說,忙道:“我去通傳。”
秦月此時剛剛睡下,這幾日心中事太多,昨晚上也沒有睡好,看看中飯還有一陣子便想補個覺,只是剛合上眼,便聽到門外急匆匆的敲門聲。
“什麼事?”秦月無奈的翻了個:“說。”
“大夫人邊的劉嬤嬤來了。”小丫頭道:“說有急事找您。”
“劉嬤嬤?”秦月半睡半醒,腦子此時還有些迷糊:“來干什麼,說了什麼事麼?”
“奴婢也不知道。”小丫頭怯怯的,聽出秦月這會兒正在休息被打擾了心不好,又不敢就這麼去回劉嬤嬤的話,正要再勸一勸,突然小聲的了一聲,似乎被人推到了一旁,然后門被嘩啦一聲推開了。
“大可別睡了。”劉嬤嬤大聲道:“出了人命了,大夫人讓你趕過去。”
秦月有些沒聽明白:“你說什麼?”
“星兒死了。”劉嬤嬤冷冷道:“大夫人喊大去問問,這是怎麼回事?”
秦月一下子清醒過來:“你說什麼,星兒死了?”
“是,星兒死了,跳塘自盡了。”劉嬤嬤道:“大還是別睡了,快去看看吧。剛進卿秋閣不過兩日,就死了一個丫頭,真是人不可小覷啊。”
秦月這會兒可沒心思理會劉嬤嬤的冷嘲熱諷,知道星兒雖然是柳雙葉的人,但膽子并不大,所以只是想嚇唬幾句將嚇走罷了。再怎麼也沒想到會出人命,再是膽小的人,又怎麼可能因為這麼幾句話就想不開呢?
不過秦月也算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只是短暫的愣了一下,隨即便道:“知道了,我這就過去。”
劉嬤嬤冷哼了一聲,轉便先走了,那氣勢洶洶的架勢,半點也沒將秦月當個主子。
剛才劉嬤嬤那幾句話的聲音大,卿秋閣里的丫頭小子們已經差不多都聽到了,紅玲和星兒住一個屋子,關系最好,此時不由的抹著眼淚道:“大,您快去看看吧,星兒怎麼會干這種傻事。”
秦月翻下了床,面沉。
坦白說,一個沒什麼的丫頭死了,這不覺得多傷心,但這會讓很麻煩。柳雙葉此時怕是正憋足了勁兒的想找麻煩,卿秋閣里死了人,就算與無關也不了牽扯,更何況還是如今這樣形。
星兒跳了湖一了百了,可秦月怕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大,大?”紅玲見秦月發呆,心里也有些怕:“您沒事吧?”
“沒事。”秦月回過神來,搖了搖頭,借刀殺人的事柳雙葉以前做的多了,也見的多了,不過那時候眼中只有李宸的好,旁的都不關心,縱然有時候覺得旁人可憐,被兩句話一哄也覺得對方有萬般不是咎由自取,從未站在害人的立場考慮過。
真是風水流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沒有為盟友就要為敵人,只是因為那日沒有接李宸的示好,所以便被柳雙葉當了眼中釘中刺,這麼迫不及待的要殺一殺的威風麼?
紅玲不解的點了點頭:“那現在該怎麼辦,大,星兒該不會是不愿意嫁給乘,所以才……”
“這不可能,一定還有什麼其他的原因。”秦月斬釘截鐵道:“你不要胡思想,等我去看看便知。對了……”
秦月走到桌邊寫了張字條,折起來給紅玲:“若是大爺回來,便將這個給他。”
若是記得不錯,雖然李穆常往外跑,但并不出遠門,至不會一聲招呼都不打的出遠門,也不會總在外過夜,白天不回晚上也是要回的,今日不回明日也是要回的。
柳雙葉對自己虎視眈眈,沒的也要說有的,自己這一趟去了未必能那麼順利的回來,到時候能不能將撈出來,可就要看李穆了。
紅玲雖然不明白還是接過了紙條放好,秦月知道是個乖巧的丫頭,即便日后不知道會不會變,至這一刻是乖巧的,沒有什麼異心。
紅玲收了紙條后,秦月便略收拾了一下去找柳雙葉,畢竟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此時是有些后悔的,但事既然已經發生了,悔也無用,并不是沒見過鮮死人的,也不至于多驚慌失措。
而且,星兒雖然沒多接,可怎麼看也不像是個如此輕生的人,又沒到房萬不得已的時候,怎麼會死的如此突然。
柳雙葉是丞相府的正室,后宅當家作主的大夫人,住的地方自然和卿秋閣不同,秦月一路走進去,忍不住輕聲的冷笑一聲。
曾經,柳雙葉攜著的手,在這富麗堂皇的長廊走過,慈母一般的說,等老了,李宸繼承了家業,這府里的一切都是的。看著他們夫妻和睦,兒孫繞膝,就算是一輩子的心愿了。
夢有多,破碎時就有多痛,秦月如今還會不時無意的自己的脖子,總覺得那里有一道傷口。
涼州城不是個多水的地方,因此大戶人家修宅子的時候,格外重視引進水源,在宅子里弄上一荷花池,以便彰顯自家的份地位。而柳雙葉所居的無窮居,便有這麼一荷塘月,是旁的姨太太小姐羨慕也羨慕不來獨一的好地方。
秦月走過荷塘上的拱橋,還未進院子,便知道這事果然嚴重了。
既然是富貴人家的景致,自然要有賞景的地方,荷塘的一角搭建了一個亭子,里面有桌子椅子,還有一小平臺,方便主人興起時可以聚會喝茶什麼的,只是此時,放在平臺上的一方白布,讓這優的景致平添了一抹森。
雖然蓋得嚴嚴實實,但那白布已經了大半,能明顯的看出下面的一個人形來,顯然那便是從塘中撈上來的星兒了。
柳雙葉坐在亭子里,面沉沉,邊跟著的幾個丫頭婆子也都面無表。
就算是丞相府,就算死的是個丫頭,那也是大事,人命關天。
秦月走了過去,福了福:“母親。”
柳雙葉倒是意外秦月此時還這麼鎮定,心里火氣沖天的,但卻還是強著,指了指蓋著的白布:“你看看,這是不是你的丫頭。”
秦月的視線隨著柳雙葉的指點落在白布上,走過去蹲下,將白布掀起來看了看。
白布下,是星兒俏麗不再的臉,頭發服都是了還在往外滲水的,因為沒有浸泡很長時間,所以并不浮腫,但臉卻是慘白中泛著青。
最可怕的是,星兒的眼睛睜的大大的,空的著天空。
死不瞑目。
豪門深似海,下人的命如草芥,秦月心中約的起了些猜疑。
“正是卿秋閣的丫頭星兒。”秦月緩緩地將白布蓋上,面沉重:“母親,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我正要問問你這是怎麼回事。”柳雙葉道:“雖然星兒只是個丫頭,但我李府一貫沒有仗勢欺人的風俗,老爺這些年為做人都是正直仁慈,就算是下人做了什麼錯事,若是無心,小懲大誡也就罷了,為什麼會鬧出人命。”
秦月當場便跪下了,不過是一個姿態,誰不會啊。死都死過一回了,若是能扳倒柳雙葉母子,無論什麼代價都愿意付,沒有那麼的腰桿。
“母親,您一定要為星兒討回公道。”秦月道:“星兒從小便在卿秋閣伺候相公,聰慧可,對我也十分恭敬。我這幾日正想著要替撮合一門好姻緣呢,沒想到竟然遭到如此不測,真是人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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