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6章 三姓家奴李如海 營林保衛趙有財（8k保底+補更）

當李寶玉將小棕熊按在樹上捆綁的時候，孫富貴已經搭上了從旁邊小崗岔上下來的爬犁。

要不然以李寶玉的腳力，不出半個小時，必能攆上那孫富貴。

李寶玉揹著小棕熊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他進到屯子裡不著急回家，而是繞路直奔王富家的小賣店。

路上到老齊大嬸，遠遠看到李寶玉揹著個乎乎的東西，當即喊道：“寶玉呀，你上山打著啥啦？能不能給我整塊啊。”

“大嬸子，這可不能啊！”李寶玉大聲回答。

你說不能就不能唄，這小子卻兩步躥到吳冬霞面前，將一側道：“你看這啥？”

隨著李寶玉一側，一個小熊腦袋向吳冬霞臉上撞來，驚得吳冬霞後退一步。

“哎媽呀！”吳冬霞驚一聲，驚魂未定地指著李寶玉，道：“寶玉，這是小黑瞎子！”

“錯！”李寶玉笑著糾正，道：“這是小熊霸！”

“啊？”吳冬霞一怔，驚訝地看著李寶玉，問道：“寶玉，這你抓的？”

“啊！”李寶玉咧著大，笑呵地應了一聲，道：“是我抓的！我今天上山回來，一走一過……”

說到這裡，李寶玉頓了頓，道：“就聽山風呼嘯，隨著那山風，一陣嗚咽聲……”

李寶玉正要對自己抓熊的事大吹特吹時，就聽一個聲音傳來：“老齊大嫂、寶玉，你們幹啥呢？哎呀，寶玉，你整的啥呀？”

未見其人，聽聲音，李寶玉就知道是誰，並且心生退意。

來人是王大龍的婦，孫大下的孀姜曉蘭。

這樣的俏寡婦，李寶玉可不敢沾，簡單寒暄兩句後，他便扛著小棕熊跑回了趙家。

趙軍家這一年，沒養野生，但隨著狍子、松鼠被賣、被宰。如今趙李兩家，就只剩下豺、黑熊、猞猁這三種猛了。

到今天爲止，小黑熊到家兩個月，小猞猁到家三個月，豺到家的時間甚至更久。

如今，趙軍狗幫已經悉了它們的氣味。尤其是小黑熊和小猞猁，每天一幫人擺弄它倆，它倆上都帶著人的氣味，即便湊到狗跟前，狗也不會輕易咬它們。

可今天李寶玉揹回這隻小棕熊，渾上下都是野的氣味。

他從東邊過來，還沒到趙家萬朵臘梅開的籬笆帳，趙李兩家的狗就炸鍋了。

狗這麼，王強連忙從屋裡出來，一看李寶玉揹回來一個二十多斤的小棕熊，王強也是嚇了一跳。

王強有經驗，他也懂棕熊、黑熊都是進臘月才生產，這小棕熊這麼大了，一看就是早產兒。

同樣是早產兒，趙軍家的小黑熊沒睜眼睛就和人在一起，睜眼睛就看到一屋子人，所以它不怕人。

再加上天天這個抱、那個的，給小黑熊脈中殘存的野給整沒了。

可這小棕熊不一樣，它沒見過人，它見誰都害怕。別看它小，野十足。

沒有辦法，只能再到屯部借個大籠子，將其裝在籠子裡。然後送到張家別院，點著屋裡的火炕，防止小棕熊凍死。

至於吃喝，則專門羊餵它。

王強和李寶玉安頓完小棕熊，都已經五點多了。李寶玉進屋，端起茶缸子“咕咚、咕咚”地往裡灌水。

這時，李如海回來了。這孩子今天休息，滿屯子地給趙家商會跑業務去了。

“哎呀！”進屋摘下旱獺帽的李如海，側往炕上一坐，手去奪李寶玉手中的茶缸子。

李寶玉將茶缸往回一拽，但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臉上瞬間出一抹笑容，並將茶缸子遞到李如海面前。

李如海瞄了他哥一眼，拿過茶缸子喝了口水，然後對李寶玉說：“哥，聽說你抓住小熊霸啦？”

“嘿呀！”李寶玉眉一挑，問道：“你咋知道呢？”

“呵！”李如海手捧茶缸，得意一笑，道：“這屯子有啥風吹草，能逃過我的耳目？”

一旁的王強，笑呵呵地看著這哥倆鬥，就見李寶玉故作驚訝地問李如海，道：“如海，那你聽著屯子人送我那外號了嗎？”

“外號？”李如海看著李寶玉，反問道：“你不有外號了嗎？”

“我特麼……”李寶玉雙拳一握，嚇得李如海忙改口，道：“啥外號啊，哥？”

“咳！”李寶玉清下嗓子，道：“他們說我高力大，又有擒熊之能，故而人送外號‘擒熊金剛’李寶玉。”

西屋就他們仨，李寶玉話音落下，卻是沒人接茬，一時好是尷尬。

但見李寶玉眼神越來越不善，李如海忙道：“哎呦，我哥太NB了，你等下禮拜我上班，我高低給你宣傳、宣傳。”

李寶玉聞言一笑，卻見李如海一手端著茶缸，一手大拇指指肚在食指、中指的指肚上連。

這是要錢的手勢。

“你這小子……”李寶玉剛要批判李如海兩句，就見李如海笑道：“哥，親兄弟還得明算賬呢。”

“我特麼不用你了！”李寶玉斷然拒絕了李如海的索賄。

就在這時，王蘭從外屋地進來。

一看王蘭，李如海連忙起，隨手將茶缸放在炕桌上，然後從兜裡掏出個小本，雙手呈送到王蘭面前，道：“大娘，今天收穫頗啊。”

“我看看。”王蘭接過小本，打開一看。該說不說的，李如海雖然不懂正規的記錄格式，字寫的也不好看，但他記錄十分清楚、明瞭。

“如海。”王蘭驚訝地看著李如海，問道：“這沒有水分吧？”

“絕對沒有！”李如海小臉上滿是嚴肅地向王蘭做主保證，然後指著本上記錄的人名和後面的數字，道：“大娘你看，這是屯西老閻三嬸兒提供的。”

王蘭一看，那裡寫著黃葉子二十五張。

這時，李如海繼續說道：“他們家現在就有二十五張黃葉子，今天老閻三叔他們爺倆又上山了，晚上擱山裡上窩棚找個宿兒，明天才能回來。”

“啊……”聽李如海這麼說，王蘭明白了他的意思，當即問道：“如海，你寫這數都是保的唄？”

“嗯吶！”一看王蘭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李如海重重一點頭，道：“就是這麼回事兒，大娘，我尋思咋地呢？那東西收咱家來，咱們還得經管不說，它也錢吶。所以我跟他們訂的，是咱過小年之前，再挨家挨戶地收。”

這年頭和解放前還不一樣，解放前山民進城賣皮子，還順帶買一些生活的必需品。

而今各個屯子都有小賣店，完全可以供給生活所需的必需品。山民們進城賣皮張、山貨純屬無奈之舉。

這年頭，尤其是冬天，進城不是溜達、不是樂，而是遭罪。

王蘭願意收皮張、山貨，而且價格還不低，這就免去了山民們往城裡跑，山民們都很樂意將東西賣給趙家商會。

王蘭翻看著小本子，看著上面歪歪扭扭的字，王蘭越看越是驚訝，問李如海道：“如海，這都是你今天跑的？”

“正是！”李如海站直板，道：“昨天我跟車回來的晚，下午宣傳……”

說到此，李如海停頓了一下，接著便道：“宣傳我大哥上電視的事兒了！”

聽李如海這話，李寶玉翻了個白眼。這小子昨天晚上因爲沒上電視還罵罵咧咧呢，這一會兒就變宣傳趙軍了。

而王蘭卻是很高興地拍了下李如海肩膀，笑道：“如海，幹得好！”

昨天別人都沒上電視，但兒子上了，而且還大臉了，王蘭比誰都高興。

李如海咧一笑，就聽王蘭道：“如海，明天的東大會，你也列席參加！”

“啊？”李如海右手連續輕點自己口，一臉驚喜加地問王蘭，道：“大娘，我也能參加？”

東大會，肯定是東參加。在王蘭的帶下，各家各戶都決定。

像李家，金小梅和李大勇會拿出五千塊錢來。這五千裡，並沒有李寶玉的錢，都是兩口子攢來的。

其中，一半爲李大勇歷年工資，另外一半是前年年底，金小梅從李大勇棉襖、棉裡拆出來的。

比起這兩口子，李寶玉更有錢。但因結完婚就要分家單過，所以李寶玉留下了一些過日子的錢，然後將剩下的六千五百塊全投進了趙家商會。

這樣一來，李家五口人有三人都是趙家商會的東，只有李如海和李小巧不是。

李小巧也就罷了，那還是個孩子。李如海雖然也是個孩子，但他乾的都是大人乾的事，他也只有在賣乖的時候才承認自己是個孩子。

怎奈囊中，兜裡那幾百塊錢，李如海也不好意思說自己投資。

此刻聽王蘭說，自己也能參加東大會，李如海激地都不行了。

這倒是說有多大榮譽，關鍵別人都能參加，我參加不了，我就鬧心。

“你好好工作。”王蘭將小本子還給李如海的同時，丟給他一胡蘿蔔，道：“幹得好的話，大娘不會虧待了你。等分紅前兒，大娘擱我那裡給你分點兒。”

“哎呦，大娘！”一聽有錢分，李如海更激了，單手攥著小本，雙手向王蘭抱拳道：“知遇之恩吶！”

“什麼玩意？”王蘭不明白這個詞的意思，但聽到有個恩字，王蘭知道這孩子大概意思，當即一笑道：“你上著班，完了還得忙活咱商會的業務，大娘能虧待了你嗎？”

“大娘！”聽王蘭這麼說，李如海臉變得嚴肅起來，他再次向王蘭抱拳，道：“如海並非一般的庸人。”

說這句話時，李如海掃了旁邊的李寶玉一眼。

李寶玉：“……”

李寶玉剛起，就聽李如海道：“只是一直沒有好的機會，今蒙大娘不棄，如海願棄此門衛，與大娘共圖大業！”

“啊？”他這半文半白的話，王蘭沒聽懂，只道：“你大爺不行，你大爺那人不帶跟咱摻和的。”

王蘭的話，聽得李如海一愣，聽得李寶玉呵呵直樂。

“大娘，他說的不是大爺，是大業。”李寶玉笑著一指李如海，對王蘭說：“他說他門衛不幹了，完了給你跑業務。”

“淨扯淡！”王蘭眉頭皺起，沒好氣地道：“那能行嗎？那好好的班兒，咋能不要呢？”

這時，在外屋地一邊切菜，一邊聽熱鬧的金小梅，拿著菜刀就過來了。

“李如海，我告訴你啊！”金小梅指著李如海，喝道：“你那工作都有編的，你要嘚瑟沒了，你看我不整死你！”

“媽！”李如海擡手向旁邊的李寶玉比劃一下，然後道：“我也跟我哥似的，跟我大哥幹營林保衛去唄。”

“那哪還有名額了，孩子。”王蘭拉李如海一下，道：“你六叔那個名額，不都給你哥了嗎？”

“大娘，我有辦法。”李如海道：“我聽說劉金勇手裡頭還有個名額，明天我找他去。”

“你找他能咋地？”金小梅問道：“你找他，他憑啥把名額給你呀？”

對於李如海要換崗的事，金小梅沒有什麼太大意見。門衛也不是啥好活，不掙得，地位還低。

相比之下，營林保衛那崗位更好，但就是需要跑山呢。不過想想，趙軍他們也不能讓李如海去磕山牲口。

“憑我三寸不爛之舌，定那劉金勇將名額拱手奉上！”李如海如此說，但他心裡想的是，自己手裡還有幾百塊錢，就是買也把那名額買來。

聽李如海如此說，王蘭看向金小梅，金小梅也看著王蘭。

這時，王蘭從兜裡掏出那小本，將其在金小梅手中，道：“弟妹，你看如海辦事真像樣兒。”

金小梅打開小本看了兩眼，然後對王蘭說：“嫂子，我是沒啥意見。但這孩子……也不能巡林子啥的，到時候……”

“唉呀！”王蘭拉過金小梅的手，打斷金小梅的話，道：“弟妹，你說這話不多餘嘛。你看那幾個人，不是他哥就是他舅，誰還能讓他往前衝啊？”

聽王蘭的話，金小梅一笑，道：“嫂子，那就讓他給咱跑業務去。”

“那必須的。”王蘭、金小梅短短幾句話，就將李如海的事給定下來了。

李如海心中暗喜，他上班這三四個月，對林場的新鮮勁兒過了，覺在場子裡也沒啥意思了。

而且他上一個班，得在林場待兩天，要是能花點錢換個工作，到時候穿梭在各個家屬區跑業務，那多有意思？

“大娘！”高興之餘，李如海習慣地對王蘭表忠心，道：“如海願效犬馬之勞！”

“這孩子，不行說那話！”王蘭衝李如海一甩手，道：“又狗又馬的，那是幹啥呀？”

李如海一愣，李寶玉笑著對王蘭說：“大娘，他也就那麼一說。”

說著，李寶玉斜了李如海一眼，道：“他跟我哥哥也這麼說過。”

“嗯？”王蘭一怔，李如海還來不及解釋，就聽王強道：“好像跟我姐夫也這麼說過。”

“你這小子！”聽了王強的話，李寶玉嘲笑李如海道：“純純是三姓家奴嘛。”

“我不是！”三姓家奴這個詞的侮辱很強，李如海氣呼呼地嚷了一句，他忽然想到一事，便理直氣壯地說：“我大爺、我大娘，還有我大哥，他們仨不都一家的嘛？我怎麼就三姓家奴啦？”

“嗯？”李寶玉愣住了，這孩子的辯解無懈可擊呀！

……

與此同時，張援民家。

楊玉、小鈴鐺，娘倆從外面回來，就聽躺在炕上的張援民問道：“那小熊瞎子咋樣啊？吃沒吃東西？”

“沒吃。”楊玉道：“閨不擱那盆上劃個線麼，我倆看那沒下去。”

“沒到時候。”張援民道：“急了，它就吃了。”

聽張援民這麼說，楊玉也沒再打岔，解下頭巾後，就到外屋地掀開鍋蓋，從簾子上往下撿蒸的地瓜和熘的饅頭。

簾子底下燉的是酸菜、凍豆腐，在楊玉撿主食的時候，小鈴鐺來到碗架前，打開碗架門從裡面拿碗筷。

小鈴鐺拿著碗筷進屋，楊玉端著裝主食的盆隨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