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0章憾
“進屋吧!”
清瘦的老者引著張一鳴走進了屋子。
屋子裡和院子一樣,裝修的也非常的低調奢華,所有的傢俱都是紅木的,在東北的平房,有鋪地板的,但是現在張一鳴的腳下,就是清一水的木地板。
“請。”
清瘦的老者打開了東邊屋子的棉門簾,張一鳴走了進去。
屋子裡一樣站著好幾個穿著黑服的人,看到張一鳴進來,很多雙眼睛一起看過來。
氣氛很抑。
“一鳴,到裡麵來。”
袁東從裡側的一個小房間走出來。
張一鳴這才注意到,房間的裡麵還有個小房間。
張一鳴朝著袁東的方向走過去,然後跟著袁東進了裡麵的小房間,簾子隨後被放下。
“江哥?”
裡麵的空間不大,隻有一張小桌子,旁邊是炕,江流坐在炕上,後背墊著高高的被卷,上穿著貂皮大,雖然屋子裡的溫度並不低,但是江流顯得很冷。
蒼白,臉也很差。
張一鳴忽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
“江哥,你怎麼了?”
“一鳴,你先坐下,江哥現在很虛弱,他有話要跟你說。”
張一鳴和江流冇有太深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看到江流現在的樣子,想到可能會發生的事,張一鳴突然覺得很害怕。
他坐下來,但是腰部以下都是麻的。
江流看向張一鳴,眼底的是黃的,就像是熬糊的糖漿。
曾經,這雙眼睛銳利的像是鷹隼,隻要一眼就能讓人覺得被一把刀直穿心臟。
“江哥,一鳴已經來了,你不用著急,有什麼話慢慢說吧!”
袁東的聲音很低沉,讓張一鳴心裡的那不安更加擴大。
江流這是怎麼了?
怎麼看起來油儘燈枯一樣。
不久之前,他們不還麵對麵的坐在咖啡廳裡說話,還在談上百億的大項目嘛!
“咳咳......”
江流還冇開口,就咳了起來,袁東的臉立刻就變了,一個健步躥到炕上,用一個小痰盂放在了江流的下麵,另外一隻手在江流的後背上拍著。
但江流並冇有繼續咳下去,張一鳴覺到江流是在忍,是生生的把咳嗽了下去,因為他的臉變得如同枯木,枯木的皮下麵,青筋暴起。
“一鳴,快去喊人。”
張一鳴機械的站起來,好像起來的時候腳底還了一下,他衝出屋子,也不知道應該喊誰,隻能對著外麵喊:江哥要不行了!
立刻有穿著白大褂的人從外麵跑進來,衝進了房間。
原來,院子裡一直有醫生在,而且不止一個。
張一鳴看著幾個醫生開始急救,按腔,注強基針,最後上了呼吸麵罩,整整一個小時,江流的況終於穩定下來。
但是醫生前腳走,江流後腳就把氧氣麵罩摘了下來。
“江哥,你這樣很危險。”
“閻王我三更死,我拖不到五更,咳咳,我過來了,說明閻王爺還想留我幾天。”
儘管剛在死亡線上走了一圈,江流的語氣卻一如既往,冇有一對於死亡的恐懼。
“一鳴,東灣的項目已經啟了嗎?”
“嗯,江哥,貸款已經下來了,下個月就能工。”
張一鳴像個小學生一樣,回答的恭恭敬敬。
他不是怕江流,是因為他知道,江流對他的幫助實在是太大了,這份恩他一輩子也冇辦法償還。
“好,袁東,你幫我把東西拿過來吧!”
袁東轉從炕邊的一個小櫃子裡拿出了一個公文袋。
“這裡麵的東西對你有很大的用,你要儲存好。”
張一鳴把東西接過來,很謹慎的收好。
“一鳴啊,你是個有魄力的年輕人,江哥很欣賞你,江哥這一輩子,苦也苦過,瀟灑也瀟灑過,不虧,但江哥隻有一個憾。”
張一鳴正襟危坐,認真的等著江流接下來的話。
“這一生,冇有一個孩子。”
張一鳴有些錯愕,他真的冇想到江流所謂的憾竟然是指這個。
雖然他不知道江流的過往,是不是有過妻子和人,但江流給人的覺,就不是個會家庭子的那種人。
“一鳴啊,我已經是肺癌晚期了,也許今天,也許明天,或者後天,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你能讓我了無憾的離開嗎?”
張一鳴不解。
彆的憾他可以努力去完,但是冇孩子這件事,他怎麼辦。
總不能滿大街的去找一個孩子來給江哥當兒子吧?
“一鳴,你認江哥當乾爸吧!”
袁東看到張一鳴眼底的疑和迷茫,乾脆挑破了這層窗戶紙。
乾爸?
張一鳴之前還真的冇想過,其實,江流的實際年紀比張河山還要大好幾歲,給張一鳴當乾爸是綽綽有餘的,隻是,張一鳴一時間有些張不開。
“算了,不要讓一鳴為難了,讓他陪我待一會吧!”
江流擺擺手,然後就閉上了眼睛。
張一鳴看著江流。
他已經完全瘦相了,當初那個彈著古箏讓他一見驚豔的男人已經一去不複返了,眼前的是一個被病痛折磨的隨時都可能離開世界的人。
張一鳴甚至害怕,江流閉著的眼睛再也不會睜開。
袁東站在一邊,眼圈發紅。
張一鳴不知道袁東和江流之間的關係是怎麼變得這麼深刻的,還是說,兩個人以前其實就有很深的。
時間就像是被膠水粘住的沙土,被合在一起,讓人息不過。
“乾爸!”
就在江流睜開眼睛的一瞬間,張一鳴口而出。
江流楞了一下,很快,如同糖漿的眼底泛出一抹喜悅。
袁東也很高興,同時長舒了一口氣。
張一鳴坐在炕邊,給江流倒了一杯水。
這聲乾爸他不是急之下出來的。
在江流閉著眼睛的這段難捱的時間裡,張一鳴想了很多,他不得不正視一件事,哪怕他和江流之間冇有什麼集,哪怕他冇有為江流做過什麼,但是江流對他的幫助和提攜,真的是多到數不清。
而且無形之中,江流給了他在東灣和申安立足的底氣。
如果說江流真的彆無所求,隻有這麼一個憾,張一鳴怎麼也做不到,讓江流抱著這個憾而終。
“江哥,我出去跟大家說一聲,晚上安排一鳴跟大家認識一下。”
江流點點頭,擺擺手讓袁東出去安排了。
屋子裡,就剩下了江流和張一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