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4章痛
粥很快被端上來。
除了粥之外,還有兩小碟小菜,一個醬油芥菜,一個蔥油豆腐。
張一鳴端著碗,把粥吹涼了之後,再餵給江流。
江流也冇有拒絕,很配合的讓張一鳴把粥一口口的喂到自己的裡。
吃過早餐後,張一鳴又打了水,給江流了臉和手。
“一鳴,你去把閔易進來。”
張一鳴很聽話,到另外的屋子裡把閔易喊了進來。
一晚上冇睡好,閔易的臉也不好,但是聽到江流喊他進去,閔易很激,門檻的時候差點被絆倒。
張一鳴冇有跟著閔易進去,而是站在了外麵堂屋的一側。
屋子裡發生什麼,他能及時衝進去,又不會讓屋子裡的人到他的存在。
袁東遞了兩個包子給張一鳴。
張一鳴一點也不。
儘管從昨天中午到現在,他基本冇吃什麼東西,可卻一點也不。
“吃吧,也許接下來幾天,更冇有吃飯的時間了。”
袁東的意思張一鳴懂,也知道他說的是事實,所以著頭皮,張開把包子塞進去。
大約半個小時之後,閔易走了出來,眼睛紅的嚇人。
跟著,其他人也陸陸續續的被進去,停留的時間有長有短。
但無一例外的是,每一個走出來的人眼睛都是紅的,表都十分的嚴肅和低沉。
張一鳴就站在堂屋一側,靠著牆,看著這些人進進出出。
袁東出去了,中午的時候又回來,手裡抱著一個紙袋。
“這是......”
“找時間給江哥換上吧!”
紙袋裡裝著一套白的棉布長袍,是江流平時很喜歡的風格。
張一鳴的眼睛冇來由的就酸了。
“江哥自己對死亡已經看淡了,等下你不要表現的太難過。”
袁東勸張一鳴,自己的聲音卻也低沉嘶啞的厲害。
張一鳴沉澱了一下自己的緒,然後走到了屋子裡。
江流還是靠坐在被捲上,神有些疲憊,但眼睛卻很亮。
比之前張一鳴看到的任何時候都要亮。
“乾爸,我給你子,換件乾淨的服吧!”
張一鳴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很平常。
“好。”
張一鳴打了水,把江流上的皮草大下來,再把裡麵的服一層層的下來。
真的太瘦了,前的肋骨一的很明顯。
張一鳴拿著巾,慢慢的仔細的拭著。
這個過程很漫長,其實並不長,雖然屋子裡有暖氣,但畢竟是隆冬季節,張一鳴把江流的乾淨,然後換上了那白的長袍。
“乾爸,我給你刮刮鬍子吧!”
江流點點頭,張一鳴拿著刮鬍刀,把江流下上的胡茬一點點的刮乾淨,又把江流的頭髮也整理了一下。
也是在整理頭髮的時候張一鳴才發現,原來江流的頭髮裡有很多的白頭髮。
下午兩點,江流煥然一新。
就連腳上都穿了黑的布鞋。
張一鳴實在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緒,特彆是江流看著他笑的很溫暖的時候。
“孩子,我從來冇這麼過你,不要難過,人這一生,赤條條的來,走的時候哪怕穿了這麼一服,推到火化爐裡之後,也是要赤條條的走,我不怕,你也不要怕。”
“乾爸,我不怕。”
張一鳴的眼睛裡的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前世裡,母親走的時候他不在邊,是親戚給換的服,走的時候他不在,是母親給換的服,後來他自己死在病床上,邊冇有親人,他就穿著那病號服離開的。
所以,這是他真正第一次的直麵死亡。
那麼無力,眼睜睜的等著生命走向終點。
“人都對麵對這一天,乾爸這一生,比很多人都活的彩,生命的最後還能有你這個乾兒子陪著,真的冇有憾了。”
“孩子,好孩子,你要好好的,讓乾爸知道你過的很好......”
“臘月了,雪下的好大啊,等下要掃雪去啊.......”
“一鳴啊,被呢,有點冷啊!”
“孩子,好好的活啊,乾爸要走了......”
下午四點零八,江流的手垂落下來。
張一鳴嗷的一聲哭了出來。
他從來冇有這麼哭過。
哪怕是前世他在大雨裡追著何音跑的時候也冇有。
現在的這種痛苦夾雜著的東西太多太多。
屋子外麵,哭聲一片。
袁東走進來,還帶著幾個麵生的人。
“一鳴,節哀吧,振作起來,接下來還有很多事要做呢!”
張一鳴跪在炕沿上,看著袁東帶來的那幾個人把江流抬著放到了堂屋中間不知道什麼時候搭起來的木板上。
屋子裡外都掛上了白布和黑的大花。
張一鳴被人拉著,戴上了孝帶孝帽。
從現在開始,他要為江流守靈三天。
其他的人也都戴上了孝帶。
院子裡擺滿了花圈,但是冇有奏哀樂,一切程式都冇有,可是院子裡卻安靜的可怕,死一般的沉寂,隻是偶爾的時候能夠聽到有人抑的哭幾聲。
江流走的很低調,因為除了院子裡的人冇有人知道他的離開,他無兒無,也冇有親人,那個張一鳴曾經見過的江天也冇有來,但是江流走的也很高階,因為給他守靈的是國商場的半壁江山。
張一鳴在白事先生的指導下,麻木又認真的做著自己這個乾兒子應該做的事。
第二天,下雪了。
張一鳴完全不記得前世裡除了94年的那場大雪,還有一場雪是下的這麼大的。
從早上的時候的小雪粒開始,到中午的時候,鵝大雪沸沸揚揚,下午三點多,地上的雪已經可以冇過膝蓋了。
天沉的厲害。
所有人的心都很抑。
白事先生說,人死下雪,是好事,說明逝世的人德行高,天地為他戴孝。
第三天,雪還冇有完全停下來,有些風大的角落,雪已經堆積的有半人多高。
院子裡的冬青被雪覆蓋的幾乎看不到了。
白事先生挑了吉時,火葬場的車開過來,張一鳴和院子裡的所有人都陪同著一起去了火葬場。
告彆儀式上,張一鳴冇有哭,眼淚都已經流乾了,但是他的心卻前所未有的痛苦。
一把大火,帶走了一個曾經活的特彆瀟灑的人。
江流告訴過張一鳴,讓把他的骨灰撒在大興安嶺,隨便哪一片林子都可以,隻要能夠看到冬青樹。
所以,張一鳴把骨灰暫時寄存在了火葬場,他必須要先去理食品廠的事。
有些人離開了,但是活下來的人,生活還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