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氣得面發青，指著羽珩：“你，你。”你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麼罵。畢竟是大戶人家教育出來的孩子，“瞎了狗眼”這樣的話或許能說出口，但要再讓罵點兒新花樣還真是詞窮。

一旁站著的想容更不知道該說什麼，本來子就拘謹靦腆，聽說羽珩回來，是揹著下人跑來柳園看的，誰知道剛到門口就遇見了同樣也沒帶下人的黛。

眼下黛一來就出言不遜，二姐姐羽珩這麼些年在外頭竟也練出個凌厲子，嚇得再不敢多言，低頭默數從黛上滴下來的水珠。

“多謝兩位妹妹來探，但我們這院子現在實在髒得很，沒法兒請妹妹們進屋喝茶，就先請回吧。至於四妹妹弄髒院子的事，妹妹放心，我是不會跟長輩們說的。畢竟妹妹也是好心來看我，再因這事兒到責罰就不好了。”羽珩拎著空臉盆，話說得十分誠懇，就像真的是這麼回事一樣。

黛被說得瞠目結舌，就連想容都驚呆了。

睜眼說瞎話，這二姐姐行啊！

見兩人愣在當場，羽珩手做了個請的作，送客之意乾脆又直接。

黛氣得牙都哆嗦，但又不敢真的讓羽珩把事鬧大，四姨娘韓氏早就囑咐過，讓先不要招惹姚氏這邊，要看看府裡的態度。特別是聽說瑾元作主把們留在了府裡，就更是琢磨不到底是什麼意思。

可黛從小就跟羽珩不對付，從前一個是嫡一個是庶，爭不過也搶不過，可現在不同了！

聽說羽珩回府，這黛恨不能馬上過來踩兩腳，哪裡肯乖乖聽話。只是沒想到，踩人不反被人踩，這一趟柳園來得著實揪心。

“哼！”狠狠地瞪著羽珩，將手裡提著的那隻包袱往面前一扔：“二姐姐當年走得急，好些服都沒帶走，我幫著二姐姐留了下來。現在你回來了，還給你。只可惜，這服當初是做給府嫡穿的，你現在區區一個庶，早就不配這麼好的料了。”

羽珩點點頭，“沒錯，庶，彼此彼此。”再瞅瞅黛這一水澇澇的樣子，很地問：“四妹妹是不是覺得這樣子離開不太好？要不這樣吧，滿喜，把你的裳下來，給四小姐換上。”

“這……”滿喜很鬱悶，姐妹間的矛盾怎麼就拐到上來了？“二小姐，不是奴婢不願換給四小姐，只是您看，奴婢比四小姐高出一個頭呢，這裳四小姐也穿不了啊！”

羽珩攤攤手，“那四妹妹你就挑沒人的地方跑快點兒，再耽擱只怕被更多人撞見就不好了。”

黛到底是小孩子，被這麼一唬也嚇得不輕，顧不上再置氣，提起襬轉就跑，留下想容一個人傻愣愣地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羽珩瞅著這個妹妹不似沉魚那般事圓，也不似黛那般尖銳犀利，怯生生的樣子到是有些像姚氏，便也溫和下來。

“三妹妹，別來無恙？”

“啊？”見羽珩突然換了個語氣與自己說話，想容驚得不知該怎麼答，憋了半天才點點頭，“無恙，都好，二姐姐也還好？”不等羽珩答話，又看向姚氏：“母親……姨，姨娘，可還好？”

聽著想容下意識地就跟姚氏母親，羽珩面上的笑便又真了些。

可姚氏卻是冷冷淡淡的，只點點頭，並沒說什麼。

想容尷尬，一手，從袖口裡拿了個小紙包出來塞給子睿，然後說了聲：“出來久了，姨娘還等著我呢，有空再來看二姐姐。”轉就跑了。

羽珩看著想容跑遠的背景，記憶有點點復甦。

好像記起想容和黛是同一年出生的，都小兩歲。想容小時候就總喜歡跟在後，頂著兩個包子髮髻，胖乎乎的，像年畫裡的娃娃。跟著先生在亭子裡習字時，那丫頭就趴在不遠的石桌上託著腮幫子看著。

只是那時是嫡，府裡給安排的課業庶是沒資格一起學習的，便可惜了這個妹妹與親近的心思。直到姚家出事，母三人被趕出府，臨走那天還看到這孩子眼淚地在遠瞅著。

隨著姚氏的一聲輕嘆，羽珩回過神，把手裡的空盆給孫嬤嬤，代幾個下人繼續幹活，便拉了姚氏和子睿進屋。

子睿打開手裡的油紙包，裡面包著幾塊兒點心，鬆鬆，一看就是剛做出來沒多久。

孩子貪婪地聞著點心散開的香氣，口水都要流出來了，但卻沒敢吃，隻眼地瞅著羽珩。

看看那些點心，衝著子睿點了頭：“吃吧。”孩子這纔開心地吃了起來，還不忘給姐姐和孃親一人分了一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