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放假前弄壞別人東西，不是件令人開心的事。但周煜接了賠償，南風心里也就踏實了。

半年大學生活，收獲頗多，尤其人生中第一次喜歡上了一個男生，即使只是一場沒考慮過將來的暗，也覺得異常滿足。

這幾年正月，南風一家都會回母親老家給外公外婆掃墓。

外公外婆家是在一座西南小城，幾年前發生過一場大地震。

也就是南風經歷的那場。

那年正好初中畢業，保送了重點高中，提前被父母送到外公外婆家度假，哪知才去了不到幾天，地震就發生了。

五層高的樓房在地震中垮塌，南風就是在那次失去了半只左手，而外公外婆更是從此長眠。

小城在地震中喪生加失蹤的人數上萬，而幸存者中，像南風這種留下永久殘疾的，更是難以統計。

一家三口抵達小城是在正月初二。

外公外婆的墓地，就在小城市郊的一塊地震遇難者公墓。

那公墓是一座小山丘，山下一條大馬路，對面則是一條大河。這些天是掃墓高峰，雖然天氣寒冷，墓園里的老老小小也絡繹不絕。

幾年過去，南風面對這場噩夢，心早已平復，只是看到外公外婆的墓碑，還是不免傷。一家三口沒停留太久，點了蠟燭，燒了紙錢，祭拜了一番，就出墓園下了山。

正要踏上回城的小，南風忽然看到馬路對面，站著一個悉的背影。

那人穿著沖鋒，背著一只大包，正靠在欄桿邊煙。

“南風，快上車啊！”宋母見兒站在車門口半天沒靜，司機已經準備發車，開口催促。

南風回神，朝車上的父母道：“爸媽，我看到一個朋友，你們先回去吧，我晚點再回。”

宋母想著兒小時候寒暑假經常來外公外婆家，確實在這邊認識不朋友，也就沒再多問，只道：“那你別太晚了，過年小收得早，沒車就麻煩了。”

南風笑：“知道了！”

等面前的車子開走，南風才不不慢朝對面走去，然后停在那人后。

周煜對后的腳步聲并未在意，大約以為只是路人，但到底還是覺到了不同尋常。

他慢慢轉過頭，對上南風的臉，冷峻的臉上出一驚愕。

其實在這里遇到他，南風比他更意外，他還沒開口，已經先道：“你怎麼在這里？”

周煜蹙了蹙眉，將手中的煙頭往后的河水丟去，半響才淡淡回的話：“來旅游。”

南風和他的關系，只能勉強稱得上認識。在校園里見，也不見得會次次打招呼的那種。

但在遠隔千里的他鄉小城相遇，即使是南風對他一直沒什麼好，也難免有點他鄉遇故知的親近，所以才走過來主和他打招呼。

不過很顯然，周煜對這樣的偶遇，反應很平淡。

南風有點悻悻然，覺自己有點自討沒趣。準備道別轉走開，卻忽然注意到，他被頭發擋著的眼睛，好像泛著紅。

正要定睛去看時，他已經快速轉，背對靠在欄桿上。

南風猶豫了下，朝他走近了一步。他下意識挪開了一步，又走了一步，他又挪開一步。

始終保持一米的距離。

南風站在原地，盯著他的側臉，試探問：“周煜，你是不是有什麼事？”

河邊的風，將他半長不長的頭發，吹得有些凌。那雙半垂著的漆黑狹長的眼睛，就藏在散發的劉海中。

南風等了很久，才等到他的回應。

他慢慢轉頭，看向：“我來看我媽。”

他的目蒼茫，語氣低沉，但南風剛剛沒看錯，他的眼睛確實很紅。

“你媽在這里？”口問。

對他的背景并不了解，聽過的傳聞不過是說他家境很好，所以學校一直沒有對他勸退。

不過倒是沒看出他背景多優渥，還聽裴云說過他打游戲掙錢的事。

看他這個樣子，只怕是家里有什麼問題。

周煜看著，默了片刻，又轉過頭看向下方的河水，低聲淡淡道：“地震那年，我媽正好在這邊。”他頓了頓，才繼續，“失蹤了。”

南風愕然。

地震中失蹤的意義是什麼，再清楚不過。

說是失蹤，除了奇跡發生，其實就是死亡，尸骨無存的死亡。

他雖然面仍舊是悉的清冷，但明顯有掩藏不住的傷心。

下意識走上前，手握了握他的手臂，有點想安，卻也不知道說什麼。

良久松開手，指了指后的墓園，道：“你看那些掃墓的人，他們都在那年失去了親人。我外公外婆也是。”又將自己的左手到他面前，“還有我這只手也是。這是天災，我們無能為力。逝者已矣，來者可追。”

這樣的安有點刻意，南風自己也這讓認為。

周煜盯著的手，沉默片刻，忽然嗤笑了一聲：“放心吧，我沒事，就是來了這里有點慨。我媽都過世快四年，我早就接現實。”

南風松了口氣：“我第一次看到你這個樣子，有點被嚇到。”

周煜轉頭看他，角勾起一笑：“我以前是什麼樣子？”

南風道：“就是漫不經心，什麼都不在意的樣子。”

周煜輕笑一聲，像是想到什麼似地問：“當年地震發生時，是什麼覺？”

南風想了想，笑道：“天崩地裂。”

這似乎是他們第一次正常對話。陌生的地方，帶著各自的故事。

周煜問：“你怕嗎？”

南風道：“當然怕，當時我埋在瓦礫堆里十幾個小時，其實現在都有點記不清楚那時的形了，只記得自己被救出來的時候，整個人已經意識不清。是一個醫生阿姨一邊給我理傷口，一邊鼓勵我。我記得一直我的頭，那種覺很真實很溫暖，我才勉強撐過去。你知道的，因為失過多，一旦昏迷，后果不堪設想。”頓了頓，有點憾道，“可惜后來去了醫院就沒再見過，想打聽也沒打聽到，都沒辦法謝。”

周煜怔了許久，低低地哦了一聲。

帶著些悵然。

南風不明所以地看他，他輕笑道：“醫者父母心，那位救你的醫生，知道你沒事，一定會很高興。”

南風點頭：“希我不會讓失吧。”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你什麼時候回市？小好像三點就收班，這里不比大城市，遲了就麻煩了。”

周煜想了想：“你對市悉嗎？”

南風點頭：‘還行，我差不多每年都來這里。’

周煜道：“那你今天有空嗎？要不然帶我逛一下。我來了兩三次，一次都還沒逛過。”

因為沒心。

南風欣然應允：“當然可以。”

小的人很多，兩人上車時，已經只剩兩個一前一后的座位。

南風坐在周煜前面。的頭發很長，直直地垂在椅背后，像是一匹上好的黑緞子。

側頭看著窗外的景，眼睛微瞇，角輕輕揚起，表恬然。

顯然這里的噩夢已經對沒有太多影響。

周煜默默看著，手不由自主抬起，去那垂在椅背的長發。但是剛剛到，又像是電一般，趕收回了手。

他的心忽然變得有些混。

他其實見過的。

他母親是外科醫生，那時恰好來這邊的一家醫院做培訓講課，沒來幾天就遇上了地震，然后就去了震區救援。

其實那時地震已經過去，可是沒想到救援隊伍去一個災嚴重的小鎮救援時，遇到余震塌方，那支救援隊伍死了三人，失蹤了兩人，其中一個就是他母親。

那時他還在上高中，沒辦法趕過來。知道母親出事后，整天守著各種援救新聞，希能出現奇跡。

然而這世界上奇跡實在太。

后來，唯一一則與母親相關的新聞，是一家地方電視臺在醫院里對幸存傷者的采訪。一個斷了手的小姑娘對著鏡頭說，想找到救的醫生阿姨，當面謝。

小姑娘口中描述的醫生，齊耳短發，長得很漂亮，說標準的普通話，聲音很好聽。

他知道，那是他母親。

很奇怪，那個采訪他只看了一次，卻意外記住了那個十五歲孩的模樣。以至于幾年后，當暈倒在校道上，他幾乎一眼就認出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寫文喜歡故意寫緣分，基本上男主都有一些淵源。這樣就覺得來得比較合理。

是噠~咱們頭牌差不多要從良了。

人間有真，人間有真~老真空作者需要你們的關懷~收藏留言快到碗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