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折騰到半夜，隔日睜眼已經十一點，周煜從床上豎起，正要習慣往下跳，才后知后覺想起，自己左手打著石膏，只能老老實實從梯子爬下床。

他的骨折不算太嚴重，只用靜養便好。

但只剩下一只手能用，又得小心到傷，他這才發覺真得是不方便。

心中難免有點煩躁。

而當他到廁所小便時，這種煩到達了頂峰，明明平時用得順用得多的都是右手，可此時了左手，竟然連拉個頭，都不順暢，尿完發覺子邊竟然被尿了一小。

“！”他在廁所里罵了句臟話。

裴云一早就出了門，沒有課的上午，宿舍只剩下玩游戲的王瑞，聽到廁所的靜，高聲笑問：“怎麼了？是不是不方便？要不要我進來幫你扶著！”

周煜：“滾你大爺的！”

王瑞哈哈大笑。

周煜不方便地上完廁所，不方便地穿好子，不方便地漱洗完畢，不方便地做完這一切，竟然快半個小時過去。

他回到屋后，王瑞看他神不佳，笑著安：“傷筋骨一百天，你就忍忍吧！”

周煜在椅子上坐下，看了看掛在脖子上的手，又看了眼旁邊放著的那個半人高的變形金剛模型，腦子里驀地浮現宋南風的樣子。

的生活一直就是自己現在這樣的吧！

王瑞又壞笑道：“好在斷的是左手，要是右手就麻煩咯！長夜漫漫都不知道怎麼過！”

周煜瞪了他一眼：“行了，別扯淡了。”

王瑞卻是想到什麼似的繼續問：“對了，你新的朋友呢？也不來照顧你這個傷病患！”

“沒有。”

“沒有朋友？”

周煜不耐煩地嗯了一聲，有點想把他上。

然而王瑞調侃慣了的，哪里在乎他的神，繼續笑嘻嘻道：“不能夠啊！人文院院花不是被你上個學期就甩了？這都開學一個月了。空窗這麼久，史上罕見啊！這是為什麼啊為什麼！”

這家伙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簡直要唱起來。

周煜被他煩死，起就要出門，才走到門口才拉開門，正好撞見拎著兩盒飯的裴云回宿舍。

“你又干什麼去？！”見他要出門的架勢，裴云就一個頭兩個大。

周煜本來想頂他一句，但看了看他手中的飯盒，又默默了回去，轉回到座位。

裴云把飯盒放在他桌上：“給你打了排骨湯。”

王瑞笑：“吃啥補啥！看來哥們兒比朋友管用，難怪頭牌都不泡妞了，就算若天仙也比不上咱們云哥哥啊。”

周煜沒好氣道：“你能不能閉啊！”

王瑞這才發覺他是真的生氣了，吐吐舌頭，朝裴云眨眨眼睛，默默收了聲。

周煜看了看桌上的飯盒，淡淡道：“你要是忙，就別給我帶飯了，我自己會去食堂吃。”

裴云拉了椅子坐下，好整以暇對著他：“周煜，你回來吧！我真的不想看到你這樣廢掉。”

他知道周煜明白“回來”兩個字的意思，變回從前那個周煜，與他志趣相投的好兄弟，和他一起并肩作戰的好伙伴。

周煜轉頭看了他一眼，對上他那雙溫和深沉的眼睛，他忽然覺得有點的心虛，幾乎是下意識地立刻避開了他的目。

至于為何心虛，他竟然不敢去深想。

仿佛那的心思，一旦被挖出來，恥地連自己都無法面對。

他心不在焉地打開飯盒，淡淡道：“我知道了。”

裴云以為他終于聽進了自己的話，拍了拍他，重重舒了口氣。

……

南風再看到周煜是三天后的傍晚，在東區的食堂里。

正是飯點，一個人來食堂吃飯，想找個沒人的座位，但烏都是人，顯然不是那麼容易。舉目四了一下，也許有人天生就不容易讓人忽視，便遠遠看到獨自坐在一個座位上的周煜。

他對面正好有個空位。

南風端著打好的飯菜走過去。

覺到對面有人坐下，周煜下意識抬眼，看到是南風，表微微一愣。

南風朝他笑笑，放好餐盤：“手恢復地怎麼樣？還疼嗎？”

周煜看了一眼，復又低下頭吃飯：“還行。”

南風目落在他吊在口的手：“是不是很不方便？”

“有點。”

他知道只是隨口一問。

因為這樣的不方便，曾經一定比他更加同。

南風見他好像并沒有與自己說話的，也就沒再多說，拿起筷子，開始埋頭吃飯。

當低下頭時，對面的周煜，卻不聲地抬眼，目落在臉上。良久之后，低聲開口：“那天晚上，謝謝你！”

南風看他：“謝我什麼？”

周煜道：“謝謝你送我去醫院，因為我折騰了大半夜。”

南風笑：“我說了，就是陪裴云。”說著朝他眨眨眼睛，有點道，“你都知道，機會難得嘛。”

喜歡裴云這個，天知地知自己知對面的人知，所以在周煜面前，也就沒什麼好瞞。

尤其是現在百分之一百肯定，他不會出賣。

周煜默默看著的笑靨，忽然覺得嚨有些發，想要再說點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只咕噥著嗯了一聲，又繼續埋頭吃飯。

他比南風先到，南風還才剛剛吃了一會兒，他已經吃完。

南風見他坐在原沒：“你不走麼？”

周煜道：“再坐一會兒。”

南風抬頭不經意地看了眼他，正好對上他那雙狹長的黑眸，因為面無表，那眼神也就辨不出緒。

但是那樣的深沉，卻讓心頭莫名一怔，趕不聲地避開。

周煜就那樣看著對面微微低著頭的孩。

頭發烏黑，額頭潔，吃飯的時候，漂亮的眉偶爾微微跳。

吃得很認真。

好像做什麼事都很認真。

比如喜歡一個人。

南風終于吃完，放下筷子，滿足地深呼了口氣。抬頭對上周煜，目落在他左手的石膏上，笑道：“我的手快半年才完全恢復，你的雖然沒那麼嚴重，但傷筋骨一百天，你可別再瞎折騰了，免得影響康復，年紀輕輕別留下了后癥。”

周煜角勾起，嗯了一聲。明知道只是客套的關心，冰冷的心中卻還是升起一暖意。

南風又云淡風輕地補充了一句：“不然裴云又要跟著你折騰。”

周煜臉上的淺笑僵住，片刻之后，嘆了口氣：“是啊！我沒給他添麻煩。”話音落，他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指了指左手石膏：“你給我寫句祝福吧！”

南風愣了下，反應過來，笑著從包里拿出一支鉛筆，起走到他旁邊。

周煜轉過，將打著石膏的手臂面對。

南風微微低下子，笑著拿起鉛筆，在石膏上小心翼翼落筆：“祝周煜早日康復！咦？煜字怎麼寫來著？”

兩人靠得有些近，頭發上有著淡淡的洗發水香氣，隨著周煜的呼吸，鉆進他的鼻息中，涌他的口。

南風沒聽到回答，抬頭看了他一眼，見他面無表，神似乎恍惚，也沒等他回應，低頭笑瞇瞇改寫了“祝周頭牌早日康復”。

周煜對這個戲謔的外號，說不上喜歡和厭惡。實際上在過去的幾年，他對一切事都說不上厭惡和喜歡。

厭世的麻木，驅使著他尋找刺激神經的事，比如打游戲比如飆車，甚至打賭追孩子。

這些被人用來定義他的標簽，不過是填補空虛的方式。

然而卻越來越空虛。

明明才剛過二十歲，卻已經像是沒有生命的枯井。

一開始的自暴自棄，只是為了和父親賭氣。

但久而久之，就真得失去了方向。

他低頭看著那一排字。

的字很漂亮，雋秀工整，字如其人。

南風收起筆，笑道：“不要瞎折騰，一定會早日康復。”

“承你吉言。”

南風被他這文縐縐的語氣逗樂：“我以為你都不在意呢。”

在看來，他向來都是漫不經心的樣子，就連那天摔傷了手，也沒什麼大的反應，好像對痛都是麻木的。

甚至以為他不會疼。

周煜看著，輕笑一聲，沒有再說話。

南風拿起餐盤：“我走了！”

周煜點頭，目送他消失在食堂熙攘的人群中。

他看了眼食堂墻上的時間，才發覺，這頓飯他似乎吃了半個多小時，其中一半是和在一起。

周煜確實是不怎麼在意手上的傷，也確實對痛麻木。

長久的頹廢生活，讓他對一切都麻木。

但是好像有些事，不知何時已經變得不太一樣。

這種不一樣，攪了他沉靜的，令他蠢蠢，又滿心惶恐和不安。

他知道自己無法控制，所以不敢去細想。

恢復期，石膏下的患開始發。

周煜好像有種抓心撓肺的煩躁，不知是因為傷，還是心里頭那越來越蠢蠢的心思。

他試圖卻制，但卻越來越清晰。

每天都折磨著他。

周末的晚上，裴云回了家，宿舍里只有他和王瑞兩人。

王瑞洗漱完畢，回到屋，見他坐立難安，滿臉焦躁，走過去拍拍他的肩，關心問：“手不舒服？”

他像是被嚇了一跳，猛得站起來，吊在前的傷手，不小心蹭了下旁邊的梯子。他立刻小心翼翼查看，看到上面的字沒有被蹭掉，才略微松了口氣，又轉頭惱火地朝王瑞吼道：“你別瞎幾把我！”

王瑞以為他是因為自己疼了傷，有些愧疚道：“沒事吧？”

周煜也意識到自己這火氣來得莫名其妙，歉意道：“沒事，是我剛剛有點出神。”

王瑞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周煜，我覺得你最近不大對勁呢！”

周煜下意識否認：“我沒事。”

“真沒事？我剛剛進去洗漱你就盯著石膏，出來你還盯著。石膏有那麼好看？有什麼事就說出來，咱們都是好兄弟，能幫的一定幫。”

周煜道：“我能有什麼事！”

說完就爬上了床。

經過幾天的鍛煉，他已經適應這種單手生活。

上了床，將簾子拉上，頃刻間，陷了沉沉的暗影中。

時間還早，他沒有半點睡意，直矗矗躺在床上，睜眼看著白的天花板，腦子里一片空白。也不知過了多久，對面的王瑞發出沉沉的呼吸，他還是清醒著。

雖然清醒著，但腦子里卻空空，只有莫名的煩躁，像是洪水猛一樣拍打著他，侵襲著他。

他干脆一骨碌坐起來。

窗外約約著點城市的夜。

手上的石膏只看得到不甚清楚的廓，更無須提上面用鉛筆寫下來的字。

周煜本來空白的腦子里，忽然浮現那日在西南小城的場景。

被他罩在自己的外套中，微微發涼的臉就在自己口。

的對他來說，小又。

他甚至還記得那縈繞在自己鼻息間，帶著點淡香的氣息。

他覺得燥得更厲害，明明是三月微涼的夜晚，額頭已經出了細細的汗。

他想甩開腦子里那些不請自來的畫面，但越甩越黏纏。所有的熱度開始朝下腹涌去，又熱又，覺好像要炸。

他閉上眼睛，將右手進子里。

他雖然年輕，但頹廢的生活方式，不只是心如死水，同樣麻木的還有。

但此刻，的興和恥，刺激了的反應，覺鋪天蓋地而來。

他很快就噴薄而出。

從未有過的酣暢淋漓，爽快得令人害怕。

他重重靠在床頭，大口大口著氣，渾像是被人去了力氣一般，手上濡一片，心里頭卻因這短暫的虛幻快活后，滿滿的都是悵然。

作者有話要說： 頭牌你是一個小清新文的男豬腳啊，為神馬要做不可描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