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溫如歸只覺一道天雷直接劈在了天靈蓋上，劈得他腦海一片空白，好一會兒沒有反應。

作爲一個在場混了二十來年的人，溫如歸本是個沉得住氣的，可眼前發生的一切太詭異了，讓他完全無法理解。

同族的堂兄，心腹的書，別說已經提前叮囑過，就算事發突然，也該懂得怎麼說。

可他們卻倒戈向林家。

謀！

這兩個字突兀又自然，在溫如歸心頭浮現。

他茫然而沉的目從溫平、溫如生面上掃過，又掃過林氏、老夫人等人，腦海中盤旋著的是快要瘋他的疑：到底是誰在算計他！

溫平被溫如歸的眼神嚇到，悄悄看了一眼溫好。

白綾衫綠羅的擡起一隻手。

素手如玉，五指纖纖。

溫平渾一震，把頭埋得更低了。

二姑娘這是在提醒他，還欠著那些地五百兩銀子！

他其實早就無法回頭了。

溫平心中苦笑著，心深滋生的那點對主人的愧疚煙消雲散。

既然無法回頭，那爲了自保，只能把路走得更絕。

老爺，實在對不住了。

溫平盯著打掃得纖塵不染的青石路面，聲音著惶恐與疑：“當年老爺不是對青夫人說，等金榜題名再回去提親嗎？”

人羣因這出乎意料的發展而安靜一瞬後，議論聲陡然大起來。

“這是金榜題名後有高門貴下嫁，就拋棄了遠在老家村裡的表妹啊。”

“什麼被無奈，這分明是始終棄！”

“呸，男人真是太噁心了。”

“別扯我們男人，沒幾個男人能做出來這種事。毀了與青梅竹馬的表妹口頭婚約娶了高門貴，等與表妹生的外室子長大了，又把污水潑給結髮妻子，說是被的。”人羣中，有年輕男子大聲嚷嚷。

圍觀者無暇留意說這話的是哪個，畢竟正熱鬧的時候，七八舌的太多了，只要這話有理就夠了。

當即就有無數人附和起來。

“溫平，你個狗奴才是收了誰的好，竟然污衊主人！”溫如歸終於找回聲音，怒火沖天。

溫平嚇得後退一步，慌張道：“老爺，您可冤枉死老奴了，老奴怎麼會收別人的好污衊您呢！”

人羣中又有了解況的人大聲指點：“這溫平是跟了溫侍郎二十多年的書，如今是侍郎府的大管事。”

“要是這樣，那他不可能爲了一點好背主啊。”

“看來這也是個不會扯謊的老實人。”

有人慨：“沒想到啊，溫侍郎這麼不厚道，邊倒全是老實人。”

笑聲四起。

老實人溫如生福至心靈，喊道：“十弟，不是哥哥不想幫你，只是做人要實誠啊，峰兒馬上要參加春闈了，我不想以後別人提起，說他有個睜眼說瞎話的爹。”

“你——”溫如歸指著溫如生要說什麼，突然心口一陣絞痛。

他捂住心口，表痛苦。

溫好冷眼旁觀，心中一。

莫非因果報應，這一次到父親一口氣沒上來——

溫如歸到底正值盛年，沒有發生老夫人那種況。

可對此時的他來說，沒死比死了也強不到哪裡去了。

溫如歸絕發現，他本無法在短短時間找出反擊的點。

刷的一聲響，是拔劍的聲音。

聽到響聲時看熱鬧的人還沒反應過來，待看清楚林氏手中閃著寒的長劍，離得近的人立刻往旁邊一閃。

林氏提著劍走向溫如歸。

在後，小廝長順傻了眼：“世子，您的劍！”

不就是看個熱鬧麼，林夫人怎麼把他家世子的佩劍給拔走了！

時下名門公子有佩劍的風氣，絕大多數其實不會武藝，佩劍只是純粹裝飾，就如佩戴玉一般。

靖王世子這柄長劍的劍鞘就格外花哨。

可再花哨的劍，也能傷人。

林氏在盛怒之下並沒留意借用了誰的劍，只是急需發泄積聚在中那排山倒海要把瘋的怒氣，需要這麼一把劍把溫如歸的心口刺穿，看一看他的是不是冷的，心是不是黑的。

“娘！”一道纖細影衝出來，抱住了林氏那隻提劍的胳膊。

看著擋在面前的兒，林氏神悲憤：“阿好，你讓開！”

今日不把溫如歸碎萬段，難解心頭之恨。

“娘，您看看那邊。”溫好指著一個方向。

林氏木然看過去，看到的是老夫人蒼白的發，長焦急的臉。

次輕如水的聲音傳耳畔，平了滿腔戾氣：“娘，您不要做傻事，我們都要好好的在一起。”

前生今世，不在意錦玉食，不幻想如意郎君，所盼不過是一家人好好在一起。

林氏愣了。

時間很短，似乎又很長，那隻提著劍的手終於垂下來。

溫好把劍從林氏手中拿過來，林氏沒有反抗。

老夫人中氣十足的吼聲傳來：“婉晴，娘早就跟你說過砍人也要看是誰，這狗東西他配麼？”

林氏定定盯著溫如歸，緩緩吐出三個字：“他——不——配。”

話音落，林氏子一晃，短短三個字彷彿耗盡了所有力氣。

溫嬋快步走過去扶住林氏。

“嬋兒，陪你娘回將軍府歇著。阿好，陪外祖母進宮去。”老夫人握柺杖，不屑瞥了溫如歸一眼，“老要找太后聊一聊我的好婿！”

老夫人轉就走，腳底生風。

溫好快步跟上，走了幾步突然想起手裡還拎著一柄劍，腳下一頓轉過來。

人羣中，小廝長順忙揮揮手：“是我們世子的劍！”

他說著，就要跑過去接劍，後背衫卻被一隻手揪住。

這麼一停的工夫，溫好走了過來。

“抱歉，家母今日有些失態。”

祁爍把劍接過，微微一笑：“人之常，溫二姑娘快去吧。”

年的笑風霽雨，人畜無害，以至於長順產生了懷疑：剛剛那隻手不是世子吧？

一定不是世子揪著他不的。

溫好衝祁爍微一頷首，提著角快步去追老夫人。

人羣沒了熱鬧可看，散了大部分。

祁爍帶著小廝長順走在回靖王府的路上，脣角微揚。

長順見世子心不錯，問出心中疑問：“世子，咱們看熱鬧，您怎麼還讓小的喊那些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