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正還在車上就收到了管家的消息,快馬加鞭趕來。
徐堯手腕很快復位,之前留下的疼痛卻并未消失,連同著未除的悶火燒了他滿。
他一手推開醫生,囔囔著就要下來找夏昀對峙:“傻玩意還在呢!老子今天一定要讓他吃不了兜著走!夏昀,你給老子過來!”
就在這時,徐正走了過來,震聲制止:“住!像什麼話!”
“爺爺!你來得剛好!”徐堯得意冷笑著說:“讓您親眼看看夏昀到底是個什麼人!他第一次見我就打人!還私底下恐嚇小熙!這種人也配留在我們徐家嗎?!”
徐正眉頭皺:“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我和小熙聊得好好的,他跑過來話還手!”徐堯理直氣壯地回應。
徐正看向安靜坐著的夏昀,平靜問:“昀昀,你說,剛才是怎麼回事?”
夏昀一直沉默著,看到徐正后,低聲道:“懶得說。我今天回來是拿幾件服,再和您說一聲,我租了房子,以后不會住家里,謝謝您給我買的服。”
徐正一愣。
連徐堯都止住了話音。
這人非但沒賴著不走,還提前租了房子?怎麼和他想的不一樣?
徐北律看了半響,沉聲問:“徐堯,你是不是說了什麼不好的話?”
“我他媽能說什麼不好的話,我就是實話實說!”一提到這,徐堯又想罵人。
徐北律深知他狗吐不出象牙,說不定是上得罪了夏昀,才發展這樣。
徐堯一筋又混不吝,誰知道他到底說了什麼做了什麼?
徐正自然也知道徐堯是什麼樣的人,他溺孫子,卻不糊涂:“徐堯,接下來一個月都給我去特訓基地待著,沒我的命令不準出來!”
“……什麼?!”徐堯慌了,一時之間什麼都顧不上,“那地方是人待的嗎?我沒有做錯!我不去!”
徐正閉上了眼:“好好反省了再回來。”
徐堯氣炸了,目眥裂:“憑什麼啊?就因為他是新來的嗎?!”
夏昀無心再待下去,站起來:“話說完了,你們聊。”
還聊?
這是聊天嗎?
徐北律回想他說的這幾句話,差不多明白——夏昀一直等在這,只是因為之前和徐正約好了見面,不想不告而別而已。
徐正有心無力,知道現在不是說理的時候,只能安幾句后,安排司機送他。
徐北律腳步頓住,轉道:“我送你。”
不管怎麼說,夏昀到底也算他的弟弟,徐北律不喜與人接,愿意送人算是仁至義盡。
夏昀幾乎沒有思考便回絕:“不需要。”
徐北律薄抿,年看著他的眼神冷漠,是全然的不信任。
仿佛面對的不是好,而是某個天大的陷阱。
徐北律不再挽留,問下人:“小熙呢?”
下人回:“小爺了驚嚇,正在接心理醫生的治療。”
見夏昀毫不猶豫轉,徐北律上樓,找到了林熙。
林熙眼眶發紅,在心理醫生的安下只悶聲點頭,臉容蒼白。
徐北律了下他的頭頂,把心理醫生約出來:“他有說剛才發生了什麼嗎?”
心理醫生搖搖頭:“我勸你們不要再提及這件事,小熙的心理承能力并不好,這和他的病也有關系,盡量讓他保持開心的緒,避免緒大起大落。”
徐北律點了下頭,目深沉。
林熙的總會莫名其妙的疼痛,有時候會疼到搐昏迷,尤其在緒起伏大的時候。
就算夏昀打人是無心之舉,但間接的加重了林熙的癥狀。
徐北律皺了眉心。
*
陸傾回到家里時將近一點。
他下風,屋寂靜無聲,只有藍牙耳機傳來的通話聲。
“讓開發組重新討論方案,數據二組和一組合并,盡量這周給我一份完整的報告。”陸傾刻意放低了聲音,“今天先休息,明天繼續。”
他掛了電話,打開小燈,從冰柜里拿了瓶酒,他慢條斯理地開了酒,取了一只高腳杯,往里倒了半杯。
剛轉過,一道人影悄無聲息出現在他面前。
陸傾手指微微一頓,站在他面前的人正是夏昀。
“還不睡?”陸傾將酒瓶放好,隨口問了句。
然而沒人回應。
陸傾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從側面打來的頂燈和溫暖,夏昀一側面容極為細膩,他只穿了一件黑T恤,形格外削瘦,領口的鎖骨線條猶如大師筆下最完的筆。
影照亮了他的眼底。
陸傾察覺到不對勁。
夏昀總是孤傲張揚的,無論何,即使臉上毫不在意,卻總是帶著警惕和不耐煩——他看起來不相信任何人,無論在哪都不放松。
從角到下頜、再到削薄的肩背,細看時總能發現一繃。
像是習慣了叢林法則的貓科,隨時觀察一切,出其不意給你致命一擊。
可是現在的夏昀卻整個都放松了下來。
那些長久以來的繃如流水般褪去。
陸傾察覺到他的目落在自己上。
準備來說是他的懷里。
陸傾垂眼看向前,手里拿著的那杯酒。
他試探道:“想喝嗎?”
夏昀半垂著眼,眼斂下方落下長長的影。
他只是盯著陸傾懷里的酒杯,面容平靜,顯出幾分朦朧的。
陸傾將酒杯到他眼前,極有耐心地放慢語速:“要嗎?”
夏昀略顯迷茫的眼神似乎慢慢聚焦,隨后他抬起手,捧住了酒杯。
連帶著捧住了陸傾的手。
夏昀的手很好看,指節很長,皮冷白,掌骨微微凸起,底下出淡青的管。
夜里偏涼,夏昀的指腹裹著涼意,一點點吸收陸傾手上的溫度。
陸傾維持著這個姿勢沒有,任由著夏昀連手帶杯,舉起來慢吞吞將酒喝完。
作遲緩、目迷茫、行為奇怪。
這是夢游的表現。
醒一個夢游的人有很多種后果。
如果那個人是夏昀,后果可想而知。
夏昀喝完了酒,仍然看著杯子。
陸傾低聲回道:“沒有了。”
夏昀不說話,安靜而專注地捧著高腳杯,暖黃的線下,那目顯得眼的。
他的質太過特殊,就這麼幾秒的時間,夏昀的眼尾一片緋紅,沿著臉頰慢慢往下蔓延。
有些莫名的可憐。
陸傾像是被某種的爪子輕輕撓了下,他勾了角,還是低聲一字一句道:“沒有了,回去睡覺。”
從見到這小孩的第一眼起,陸傾能直觀看到他上的張揚、煩躁以及囂張,只是沒想到他還會有這樣一面。
夏昀聽話地收了手。
“小孩,”陸傾垂眸,聲音得很低,狹長雙眼深邃暗沉,微微拖長的尾音磁又懶散,“你是從哪個世界來的?”
夏昀睫半抬,目似乎落在他臉上,了:“糯……”
陸傾沒聽清,垂下頭問:“什麼?”
他微微俯下,湊近了夏昀。
靠得近了,他能看到夏昀的因為沾了酒,殷紅中泛著水,如同廣袤黑暗里的一星點,格外奪目。
酒作用下,他的耳垂和脖頸也浸染了紅,呼吸都變得炙熱,
夏昀上下微,極為緩慢而含糊地念出一個詞:“糯米……”
落在陸傾耳邊的呼吸漫過皮,明明又輕又淡,卻因為帶著酒氣,連空氣都沾著清甜微醺的味道,眼尾上方那顆痣在抬眼的瞬間,勾得神經末梢驟然發熱。
陸傾眼皮狠狠一跳。
夏昀說完,轉過,慢悠悠晃回了房間。
咔噠一聲,房門關上。
餐廳一帶陷詭異的沉默。
第6章
夏昀睜開眼時腦子有些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