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郁寧沉得住氣，也不左顧右盼，一路目視前方，跟著太監往前走。

“娘娘，太后娘娘在里邊等您。”康擇停在門口，向郁寧行了一禮便轉離開。

郁寧手心浸了點汗，瓣微抿，點了點頭。

剛進門，迎面而來便是一尊繡著山水花鳥的玉面屏風，伴著似有若無的檀木香氣。

殿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大，青玉三老祝壽山子、銅鍍金琺瑯鏡表、碧璽桃樹盆景，各式各樣的擺設皆是貴重，卻又莫名相契。

這時，一道清婉伴著淡淡威儀的聲音響起：“是皇后來了嗎？上前來讓哀家瞧瞧。”

“是。”郁寧恭謹地答。

“來，走進些。”人在紅玉珠簾后沖他招手。

郁寧連忙走過去，站在珠簾外，低著頭任由這位宣太后審視。

珠簾后的人眸幽深，辨不清緒，良久，笑道：“不錯，是個乖孩子。進來說話吧。”

郁寧這才敢進去，他抬頭，與矮榻上的人對上眼，驚艷一瞬，又連忙低下頭去。

“好孩子，你莫害怕，哀家今日你來，只是看看皇帝主選的人有何殊異之。

“哀家今日一看，果然不同凡響，單是這份容貌便比其他世家公子出挑許多。”

郁寧：“……太后謬贊。”

他原以為太后先前肯定是不滿自己兒子娶個男人才稱病不見人，現在看來對此事居然是默許的態度。

郁寧心中不這對皇家母子的關系產生疑。

要麼就是關系太好，予取予求；要麼就是厭惡至極，置之不理。

只是為什麼呢？

“皇帝多變，有時候會有些小脾氣，你莫要害怕，左右他既然選你當皇后，定不會像待其他人一般待你。你要多替哀家看著他，敦促他勤政為民，也算不負皇帝對你的寵。”宣太后微笑著看郁寧，一番話讓他徹底回了神。

不等郁寧有所反應，又意味深長道：“你是皇帝的枕邊人，若是有什麼異也不要驚慌，若是真放不下心，盡可來找哀家，哀家會替你做主。”

郁寧忙點頭答應，心里卻在想：這話是什麼意思？是要讓他盯著皇帝嗎？

該是他想錯了。

他下心頭的疑。

“行了，你先下去吧，哀家也有些乏了。”宣太后面帶疲，指尖輕額角。

郁寧起行禮，帶著一堆宣太后賞的寶貝，一路出了長樂宮門，才算終于松了口氣。

不知為什麼，這宣太后態度也算和煦，可他就是喜歡不起來。

不過對方應該也不會經常找自己，郁寧這才勉強放下心來。

出了長樂宮，走了沒兩步就能看見花園，離這里遠些便是宮里最大的眺臺。

站在那眺臺上，長樂宮周圍環境幾乎一覽無余。

郁寧解決完見太后這件事后，心也好了不，他本能想氣，便吩咐人在外面等著，只帶了小林子在花園周圍閑逛。

可惜寒冬將至，花園的花也敗的差不多了，沒多花開著，看著也蔫的。

郁寧四看了一圈，目落到更高的眺臺上。

那眺臺修得極高，四周是漆紅的圍欄，迎風不勝寒，人站在上邊覺快要掉下去。

一般人甚至連站上去都不敢，可此刻，卻有一黑男人站在上面，看不清臉，獵風翻飛他的角，只讓人覺得遙不可及。

“你看那里是不是有個人？”郁寧了眼睛，扭頭問旁的小林子：“我怎麼覺得這麼像陛下呢？”

不對不對，秦睢應該早就回勤政殿了，怎麼可能在這長樂宮附近的花園？

還站的這麼高。

“回稟殿下，奴才沒看到有什麼人。”小林子遲疑道。

“怎麼會？明明有人站在那啊。”郁寧疑地回頭，那上邊卻已經空無一人了，仿佛剛剛所見的影只是幻覺。

“殿下要上去看看嗎？”

“不了，我恐高。”郁寧擺擺手道：“回去吧，我不想逛了。”

.

一路坐在輦里被抬到甘泉宮，郁寧這才意識到四周的風景好像有些不對。

“這是哪兒？”猶疑著下了輦，郁寧不確定地問。

“這是殿下您居住的皇后殿——甘泉宮。”

小林子連忙湊過來替他解了，“按慣例，大婚之夜后，皇后移居甘泉宮，您的一切東西奴婢們都收拾好了，只等您住了。殿下，這甘泉宮可是離勤政殿最近的宮殿呢。”

郁寧：他倒也不是那麼想離勤政殿這麼近。

崩潰地額角，郁寧看著眼前跪著的一群宮人，道：“管事太監是誰？其他人不用在這站著，報明份就可以去干活了。”

“奴才李魚，是這甘泉宮的管事太監，見過皇后娘娘。”話音剛落，一個年輕的太監主站出來，他五端正親和，眸中閃著芒，一看就是個機靈人。

郁寧對他還算滿意，等到一群宮人都說完之后，才帶著小林子和李魚進了殿。

一進主殿，他便下意識打量起周圍的環境，屋一應陳設都是新換過的，雖沒有太后宮里華貴，卻也價格不菲。

想來務府因為對他這個皇后不了解，態度還算恭敬。

又問了幾句大概弄清楚況，覺得沒什麼事了，郁寧才道：“好了，我去睡會兒，午飯再我。”

說完，他起就要往殿走，李魚見狀忙道：“殿下且等一等。”

“怎麼了？”

“小廚房已經將午飯準備得差不多，不到一刻時間陛下就要來和您一起用午膳，您大概……沒有睡覺的時間了。”

郁寧：“？？？”

這怎麼還要一起吃午飯啊，秦睢不是有小廚房麼？

不過跟人一起吃飯似乎確實更好吃點。

“那現在就布膳吧。”郁寧吩咐一句，老實在餐桌前坐下，等秦睢來一起用膳。

不過沒坐一會兒，郁寧就又坐立不安地站起來。

眼看著一道道食端上來，他卻也不能，還是算了。

他一邊觀察著四周，一邊隨口問道：“這兩天還有什麼事麼？”

李魚思索一刻，詳細匯報道：“明日郎君需要同陛下一起擺宮設宴，會見宗親，后日需要宴賞眾臣。”

新婚這幾天忙些，郁寧也能理解，不過后天既然要宴賞眾臣，是不是代表他可以見到家人了？

郁寧想起臨走時沒見祖父一面就覺得憾，心中不又牽掛起他的。

不想了不想了，到時候就知道了。

郁寧轉移注意力，目落到床邊放置的盒子上，不有些好奇：“這是什麼？妝篋麼？怎麼沒放到妝臺上？”

李魚愣了一下，一開始也沒反應過來，直到郁寧將那盒子打開，拿出里邊的小瓶子時，才終于想起那是什麼東西。

“這是什麼啊？”郁寧打開蓋子聞了聞。

唔，還好聞的，臉的麼？

“郎君……”

李魚到底年輕，臉頰微紅，晦提醒道：“帝后大婚，罷朝三日，這兩天……陛下也會來甘泉宮安寢。”

畢竟這三日帝后同房是祖宗的規矩，哪怕郁寧是個男人也不得不遵守。

“所以？”郁寧沒明白他的意思。

這些關這盒子什麼事？

“所以，這東西是用作閨房之樂的。”

一道陌生又悉的聲音響起，伴著淡淡熏香味道的接近，郁寧心中一跳。

他僵地回頭，正看見秦睢冷著臉站在殿門口。

第5章 宮宴

“還沒夜，皇后就這樣急不可耐了？”秦睢瞥他一眼，旋即在桌前坐下。

“……”

秦睢不會還在介意他認錯人的事吧？

吞了口唾沫，郁寧抿道：“……陛下威武不凡，臣妾……仰慕不已。”

“哈。”秦睢角的弧度嘲諷，顯然并不相信，卻還是順著他的話道：“那郁卿今晚可要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