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鐵娃娘想送鐵娃去讀書。”
院落里,除了大人就是沈陵和二妞三妞,男孩子們都跑出去玩了,忽然間安靜了下來,玩繩子的二妞三妞也靜了下來,看了看去。
沈老頭沉默不語,給人的迫很強,家里的小事都是崔氏做主,但大家都知道真正的當家人還是沈老頭。
沈全懇切道:“爹娘,我就這一個兒子,鐵娃子不好,以后也不大能下地,他也就腦子好使些。我當年運道好,跟著老賬房學了一二,又這個好東家。鐵娃若能念個幾年書,出來至能做個賬房先生,再好一些能在府衙謀個文案。”
讀書對于有錢人家或者耕讀世家來說是再尋常不過的事,幾乎無需多言,可對于他們這樣的普通人家,卻是一家天大的事,沈陵想想有些心酸,若是不同意他也不會怪家里面,他讀書形地會占別的孩子的資源。
但他仍期地看著崔氏和沈老頭。
沈大道:“鐵娃才五歲,是不是太早了點?”
方氏滿臉懇求,一腔慈母心,大著膽子忐忑地說:“去年下半年鐵娃一直在齊老爺家陪小爺,齊老爺發現鐵娃認字非常快,直夸鐵娃有天賦,說可以和小爺一起進私塾。我們做爹娘的,最怕就是耽誤了孩子,鐵娃這輩子沒別的出路了,過幾年鐵娃大了反而能幫家里干些活,他現在這個年紀也不能幫家里做什麼,不如讓他去讀點書。”
在這樣的場合,人是沒有發言權的,若是崔氏做婆婆的還能有一定發言權,一般男人定下了事就定了。古代大家長的威嚴不容小視,即便沈全和方氏有足夠的錢供兒子讀書,還是得通過大家長的同意。
沈陵跑到沈老頭面前,堅定地說:“爺,鐵娃喜歡讀書。”
大伯母心里頭糾結,是個人都沒有那麼大方,這讀書可是不小的費用,的大郎快要到說親的年紀了,但又不是心腸,鐵娃是真的聰明,沈家這聰明勁兒全使他上了,其他幾個小子不是憨就是傻。
崔氏看向沈老頭,道:“老頭子……”
沈老頭糙的手掌了沈陵細的頭發,腦海里浮現小孫兒這段時間的表現,多麼聰明啊,他們沈家還沒出過讀書人,可他是一家之主,不是只有鐵娃一個孫子,他還有大郎二郎三郎,都得顧著啊!
沈全知他爹的子,不考慮好是不會開口的,他抓道:“爹,我知道家里困難,還有三個侄子,都要用錢。我和鐵娃娘有攢點銀子,我們可以自己供著。”
沈老頭松了,看了看沈大沈二:“老大老二,你們怎麼看?”
沈二道:“我們都聽爹的。”
沈老頭緩緩道:“家里頭大部分進賬是三房貢獻的,鐵娃腦子也的確聰明,這樣吧,家里頭出一半,你們自己出一半,你們有異議嗎?”
沈大沈二自然是搖頭。
沈全和方氏喜出外,家里頭出一半也減輕了不他們的力。
沈陵落下心來,沈全拉著他跪下:“給你爺大伯大伯母二伯二伯母磕頭,長大以后一定要好好孝敬他們。“
沈陵遵從地跪下,結結實實地磕在地上:“鐵娃以后一定會好好報答爺大伯大伯母二伯二伯母的。”
沈陵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讓家里過上好日子,才能對得起家里的信任。
家里的男人進屋又去談了一會兒,最后都是笑著出來的,沈老頭擔心三個兒子生了嫌隙,把厲害關系都說了一下,另外讓沈全以后要帶一帶侄兒,沈全自是樂意。
他這些年都留意著城里的活,奈何大郎二郎年紀都還小,又沒有一技之長,他同兩個兄長推心置腹,讓兩個兄長送孩子去學點什麼,不拘什麼木匠啊,或者認幾個字,進城也能做個好一點活。
大伯母二伯母如何想他不得而知,但大伯二伯看得出來沒什麼想法了,還鼓勵他要好好讀書,耀門楣。
一家人如釋重負,帶了好幾壇子醬菜開開心心回城里了,回到家簡單打掃一下,一家人準備上齊府給齊老爺一家拜個年。
聽聞老太太吃過他們家酸豆角餅后很喜歡酸豆角,方氏準備了一壇醬菜給方老太太,一籃子蛋和幾條新鮮的魚,齊家是什麼都不缺,他們也只能力所能及給一些,蛋和魚是城里比較缺的,尤其剛過個年。
齊老爺給三妞包了個紅包,給沈陵是幾本書,這當真是厚禮了,齊老爺送的是印刷本,不是人家的手抄本,更為昂貴,他知沈家困難,給紅包不如給書,總歸接下來能用得上。
沈陵給他磕頭,抱著那書,激又,這兩天給他的太多,他忽然間很謝老天給他這麼好的家人,還遇到了齊老爺這麼好的貴人,也許穿越,也并不是那麼糟糕。
俊哥兒這些日子又吃胖了不,臉上墩墩的,過年的時候親戚人家的孩子不,可聽見陵哥兒來了,還是比見誰都高興,屁顛屁顛地跑到前頭來,誰都沒有陵哥兒好玩!
方氏帶三妞去拜見一下老太太,三妞頭一回來這樣的宅邸,到底還小見識,手腳都不知如何安放。
齊老爺同沈全聊了一會兒茶樓今年的安排,最后談到兩個孩子讀書的事,齊老爺道:“咱們城里私塾是不,王秀才、張秀才、胡舉人的最為有名,但兩小兒啟蒙,舉人那兒還是大材小用了,我特地了解了一下,王秀才教出過四個秀才,張秀才教出過六個秀才,且張秀才年長經驗富,不人都同我推薦了張秀才。”
城里頭家富戶多,家會單獨請先生上門教導,江南一帶多世家,那些鐘鳴鼎食的人家,會幾家合辦一個學堂。剩下民間的私塾基本上就是城里頭有些錢財的富商以及普通人家的孩子。
沈全頻頻點頭,道:“老爺您做主便好,我未了解過這些,還是您見多識廣。”
沈全自知見識有限,齊老爺在城里頭好歹也是有頭有臉的人,認識的人肯定比他多,既然倆孩子要一道進私塾,他跟著齊老爺便是了。
齊老爺委婉道:“張秀才的子板正,稍顯嚴厲,起先進私塾定是會艱難一些,不過陵哥兒子穩重,應該會好一些。”
齊老爺更擔心自家小子,這般定不住,怕是有的苦,可玉不琢不,正是因為自己下不了手,才更應該給別人。
沈全反而喜聞樂見,正所謂嚴師出高徒,嚴一點好。
齊老爺和他說了一下拜師需要準備哪些東西,首先他們要去一趟張秀才那兒,把孩子給他看一看,這一回不用帶東西,張秀才確定收下了,明確了拜師禮的時間,就要準備好束脩,張秀才那兒是三兩銀子,兩條。
沈全認真記下了,齊老爺和他商議的時間是過了正月十五元宵節之后。
從齊家出來,沈全帶沈陵去買了一套筆墨和一些宣紙,不是太好,但給小兒啟蒙用差不多足夠。
剛回來收拾清楚,第二日方氏就開始賣燒餅了,如今一日也不敢耽擱,多干一日便能給兒子多買幾張宣紙,隔了一個新年,大家也分外想念的燒餅,開業第一日生意格外的好,城西的住戶都特地過來買個燒餅吃。
新年里頭試了幾個新的醬菜,酸菜心、雪菜的餅子做出來味道不錯,梅菜扣餅是常駐,方氏換掉了原先吃得人的。
但今年一開年,竟然也有人學做燒餅生意,也在里頭加醬菜,方氏氣得牙,客和說,料沒實在,醬菜也不如的好吃。
方氏便也想通了,燒餅本來就不是獨家手藝,看賺錢跟著學的人肯定不會,就像賣包子一樣,為什麼賣包子的人這麼多,就城東朱家的包子鋪生意最好,開得最久,還不是朱家的手藝最好最實,歸結底還是得好吃,才有人買賬。
沈陵又開始去齊府報到,剛開年齊老爺比較閑,開始拘著他們認字,主要針對俊哥兒,俊哥兒難以靜下心來,專注力不夠,齊老爺虎著臉狠下心來教訓他,任憑俊哥兒如何哭鬧都沒用。
元宵過后,兩對父子準備去拜訪張秀才了,張秀才家在城南,因為出了兩個秀才,那兒如今秀才坊,張秀才家中是二進宅院,第一進的東邊就是私塾,沈陵探究著和齊家完全兩樣的宅院。
張秀才家顯然是沒用齊府華貴的,但著書香門第的氣息,這樣的人家在古代大概就算是中產階級中的底層,依靠著私塾,張秀才一家日子也很潤了。別看齊家比張家有錢,可世人只會更敬重張家人。
這也是目前沈陵的最低斗目標,考個秀才功名出來,不僅是為了過好日子,更是為了尊重和尊嚴,他不想卑躬屈膝,也不想看到他爹卑躬屈膝地為了那幾文錢的賞錢。
張秀才的學生招待他們,沈陵起先以為是張秀才的兒子或者孫子,張秀才進來以后,那學生恭敬地喊道:“夫子。”
看張秀才的樣貌也有五十有余,正如齊老爺所說,方臉大眼,有些像在瞪人,板正的很,面容嚴肅,眉心中間有兩道皺紋。
沈全和齊老爺忙起,齊老爺通過中間認識人和張秀才打過招呼。
張秀才直奔主題:“不必多禮,兩個孩子可有基礎?”
齊老爺對著張秀才便沒了那大東家的氣勢,顯得有些小心翼翼:“認了幾個字,三字經剛讀一些。”
齊老爺和沈全把齊子俊和沈陵推過去,沈陵怕齊子俊掉鏈子,拉著他一道過去。
張秀才先問了他們名字,讓他們背一點三字經,會多背多,沈陵先背:“人之初本善……父之過。”
張秀才微微點頭,看向齊子俊,齊老爺這心便提了起來。
有沈陵起頭,齊子俊也沒那麼害怕了,聲音時高時低,磕磕絆絆地背到了斷機杼。
張秀才又問他們認得些什麼字,兩個孩子都能答出了一些,兩位老父親一會兒張一會兒松口氣。
考核完,張秀才稍稍帶了點笑容,道:“都還不錯,這個孩子好似基礎更好一些。”
他指的是沈陵,張秀才倒也有些詫異,原本以為應該是齊家的孩子會更好一些,畢竟沈家的孩子一看便是市井出,家中應無太好的條件。
齊老爺道:“是,陵哥兒聰慧,他先前家里頭沒教過他,他自個兒憑大家說的和自己看,能自己認字,子也更沉穩些。”
沈全補充道:“起先是因為他認得雨潤茶樓和壹,因著我在茶樓里頭做掌柜,他時常聽著看著,還有一文錢的銅板上有,他自己記下了。”
張秀才著實有些驚訝,又問沈陵如何認字如何學三字經,見其條理清晰,若其父所說屬實,還當真是個好苗子。
問完問題,張秀才道:“兩個孩子都可以,擇一吉日收了徒,便來上課吧。”
聽及此,齊老爺和沈全才出舒心的笑容,齊子俊還懵懵懂懂,沈陵從口舒出一口氣,這學,上得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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