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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焰鴛鴦》 第22章 烈焰

唐耀從不挨無辜的罵, 頭蓋骨也不能被他白拿了去。正不得要領時,鐘衍給他發來微信,一句“你是不是想追林老師”讓他醍醐灌頂。

唐耀牌也不打了, 酒也不喝了, 一晚上越想越覺得冤枉。次日大早, 他就去了林疏月辦公室, 比還早到。

林疏月見老板站在門口,心里咯噔一跳, 指了指自己,“我遲到了?”

唐耀讓出路, 示意先開門。

林疏月照做,轉過狐疑,“耀總, 是我哪里沒做好?”

唐耀寬的心,“你很好。上次你張正義的事我也聽說了,公司鼓勵這種行為, 我也通知人事部額外嘉獎,這是你應得的。”

“多謝耀總, 這也是我應做的。”林疏月坦然大方,疑慮仍不得紓解。

唐耀言又止,對幾秒后, 一聲輕笑,“不繞彎,有件事解釋一下。”

林疏月莫名。

再一抬眼, 猝不及防地看見也來上班的魏馭城, 湊巧經過, 然后腳步漸慢。

“昨天你桌上是不是有兩樣東西?一袋是我讓吳暢送來的, 另一樣是保溫杯里的熱粥,那是魏魏給你的。”唐耀說:“魏魏的心意,你別誤認是我。”

“我對你多加照顧也無私心,只因你是他的人。費這麼大周折就為留住你,這份功勞我不敢搶。”唐耀平鋪直敘,沒有半點委婉的語言技巧。

林疏月表無異,眼神還有丟丟往后瞄。

唐耀下意識地回過頭,與魏馭城眼對眼,面對面。

魏馭城的臉已失溫,垂落側的手掌也似要握泄憤的拳。怎麼會有這麼直接的隊友,簡直活生生的直男斬。

唐耀不自知,還自覺良好,松口氣說:“我都解釋清楚了,放心。”

魏馭城不想放心,想放

唐耀看了眼時間,“還有會要開,晚上一起打牌。”

魏馭城冷面相對,沒有毫溫度。

人走后,尷尬二字直接在男人頭頂燈。平時的游刃有余,此刻都變緘默無言。林疏月反倒心愉快,難得看到魏董這般失語模樣。

故意拿眼神輕懟,對方的目甚至沒敢在上多停留,便徑直往自己的辦公區走。

魏馭城肩寬窄,背影堪稱西服殺,林疏月從他的脖頸往下掃,直至收窄的腰間停頓兩秒后,才慢悠悠地移開視線。

上午,周愫跑過來給送了盒芒果班戟,“這個超好吃的,你留著,不然中午忙起來顧不上吃午飯,又得胃疼。”

林疏月也給了一瓶果,“我自己榨的。”

周愫嘗了一口,“唔,酸。”

“沒添加,健康。”林疏月問:“今天不忙?”

“領導外出,能會懶。”周愫撐著下眨眼睛。

“看我干嗎?”

“你和魏董關系很好哦。”周愫拖著音調,怪八卦的。

林疏月矢口否認,“不。”

周愫的睫都寫著不信,“都傳你和耀總的關系,就我看出來,其實魏董對你吧,很上心。好幾次他都故意往你這邊走,還有上次的粥,我聽到是他待李斯文去買的。”

林疏月卷起手邊文件,作勢往頭上敲打,“小腦瓜子腦補。”

周愫佯裝傷,“你慌了欸!!”

林疏月鎮定點頭,“是,慌得站不穩,可太慌了。”

周愫小聲嘁了嘁,“好啦,我回去干活了。下班一塊走嗷!”

門一關,林疏月心跳還真加快了。這姑娘太機靈,什麼都能說到點上。換個角度,魏馭城這心思,以后誰都能知道。

林疏月想到這,不由嗤笑。

夸一句魏董好心機,真不過分。

下午下班,匯中那邊空無一人,周愫也沒見過來打卡。

林疏月等了會沒等到人,就給打電話。

響了好久周愫才接,卻是驚慌張的語氣,“月月你今天自己走啊,我們這邊出了點事。”電話里夾雜著喧鬧嘈雜聲。

林疏月皺眉,“出什麼事了?”

周愫急急道:“有人要跳樓!”

電話掛斷,林疏月快步走去窗邊,這個角度看不到什麼,但能明顯覺到一波波的人往右手邊的方向跑。

林疏月擔心周愫,沒作多想地也趕了過去。

匯中大廈有ABC三座,“工”字相連形。其中A座是寫字樓辦公區,B和C是以高端商場和部分外租的形式存在。人流量集,奢華無比,也是明珠市CBD金融圈的地標建筑。

C座的一設計平臺,約六層樓的高度,邊沿坐著一名衫襤褸的中年男,大肆揚言匯中集團不近人至絕路。

這事出得猝不及防,又掐著下班的點,正是人流聚集,關注度最高的時候。

林疏月找到周愫,已焦頭爛額。

“什麼況?”林疏月扶住肩膀,周愫有了支撐力,稍稍鎮定。

“上個月在公司待過半月的臨時工人,自稱因為生病,匯中才把他開除的。”周愫勉力鎮定,但還是被這陣仗弄得手腳。

林疏月問:“報警了嗎?”

周愫點頭,“但趕過來需要時間,而且他緒好激,我們本不能跟他通。”

適時,人事部的人跑來,“張志福,四十二歲,是上月公司外墻翻新項目里的一名墻漆工,但這些公司都是外包委派的,和匯中不存在任何雇傭關系。”

紙頁上,資料筆筆清晰。

林疏月湊近看了看,抓取關鍵字,目在“南青縣”上停頓。

另一名匯中員工趕來:“魏董在趕回來的路上,李書說他們馬上到。”

那男子激喚聲自高空傳來,刺耳怖人。

有人已經上去游勸,但他更刺激,甚至拿出了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圍觀群眾尖聲響徹,像一個即將炸的氣球。

林疏月提醒周愫:“別讓人再上去了,不恰當的言語反而適得其反!”說完,徑直往樓上跑。

電梯到六層,再通往天臺是鏤空的鐵制樓梯。林疏月沒猶豫,掉高跟鞋拎在手里,就這麼赤腳走上去。

男人厲聲:“你別過來!再過來我就跳下去!”

高樓風大,傍晚降溫,像沾著鹽水的刀刃往臉上拂。林疏月面不改,平靜的目注視,“好,你跳。”

男子瞪大瞳孔,呼吸急,“你別激我!!”

林疏月往前挪近兩步,“我不激你,我就跟你算算賬。這六樓,下面已經有人充好了救生墊。你跳下去,運氣好,皮外傷,運氣差,傷筋骨。你想想,匯中集團能賠你多醫藥費?”

“我不要錢,我就是來求一個公道!”男人聲嘶力竭。

林疏月直視他,“公道不在人心,在證據。法律角度上講,你與公司沒有任何關系。你若真跳下去,上半天社會新聞,匯中集團再發份聲明,這事就這麼翻篇。你這麼博人眼球,我猜有兩點。一,沒錢治病。二,人蠱。”

男人臉都白了,頭發迎風飛,怒氣熏紅了眼睛,“你胡說!”

林疏月一點一滴觀察他的緒變化,對方的凌厲勁明顯了氣勢,起伏急口泄了他的心慌。

林疏月又靠近兩步,冷靜道:“你是南青縣人,你認識陳剛。”

男人慌,“我不認識!”

林疏月忽地下聲音,“我理解你。”

男人緒再度激烈,“你不理解!!你們都不理解!!”

“我理解。”林疏月說:“因為我也有一個生病的弟弟。”

男人干裂,不自覺地發抖,目從方才的狠厲變得一瞬茫然。

“我弟弟先天心臟病,無數次地跑醫院,我簽過最多的單子,就是病危通知書。”林疏月又走近幾步,見他重新張,便悄然停住,原地坐了下去。

“我理解你的劍走偏鋒,但你知道嗎,那個陳剛,他對匯中的一個職員擾。你也有孩子的吧?那個被擾的孩兒,應該跟你孩子差不多年齡。”

男人目猶豫,神也呆滯起來。

林疏月說:“人說積德行善,不為自己,為了親人,也得明辨是非。你雖是被利用的一方,但助紂為,想過后果嗎?跳下去,死了殘了,姓陳的會負責?還有,匯中集團什麼實力,你了解過?人家擁有全國數一數二的法務部,不僅一錢沒有,還會告你敲詐勒索。”

男人嚨滾,干道:“我、我不知道。”

“那你現在知道了。”

他驟然掩面嗚咽,“我需要錢,我要錢治病!”

冷風灌面,直接吹進林疏月的嚨眼,刮得腑生疼。剛要說話,后一道沉穩有力的聲音:“你下來,匯中愿意資助你的治療。”

林疏月一愣,猛地回頭。

魏馭城就站后,西裝筆,立如松柏。

男人瞬間警惕,“你憑什麼這麼說?!”

魏馭城一字千金,“我姓魏,匯中集團董事長。”

一錘定音,兜滅所有雜音。

男子愣了愣,然后蹲在地上,抱頭痛哭。

警車、消防到,一大堆人涌上天臺。在魏馭城的示意下,暫不追責。

林疏月后知后覺,赤腳踩地的已經麻木到無法彈。微微伏腰,低著頭,呼吸如。忽地,手心一空——

抬頭,魏馭城就站在邊,手里拎著的高跟鞋。

“手給我。”他沉聲。

林疏月默了半秒,照做。

有自知之明,本沒了力氣,犯不著這個時候矯,倒顯得多刻意了。手指剛搭上他手臂,魏馭城收,輕而易舉將人提起來。

林疏月逞強不得,大半力氣都依賴于他。

也不再像方才那樣寒意空,魏馭城傾,以咬碎了大半冷風。

圍觀的人群已松,匯中的人涌上來目焦急。

下那道懸空鐵窄梯時,跳樓的男人折騰了夠久,本就有病,一下子沒站穩,人直地往下栽。出于慣去扶東西,這一撈,就把正在他后的林疏月狠狠拖拽。

“啊!!!”旁人的驚聲再次響起!

林疏月滾下樓梯的一瞬間,魏馭城迅速將人摟住,臂彎環得死,連著一塊兒倒下去。樓梯陡峭堅,兩人像團雪球,速度之快,本來不及挽救。

“咣”!的一聲沉悶響,魏馭城的背狠狠撞向墻壁,林疏月抵著他的懷抱,雖痛,但大半的重力已被魏馭城擋了去。

“魏董!”

“天,快救護車!!”

一大堆人圍過來,李斯文最是張。魏馭城疼得眉目深皺,無人敢

救護車響,警車鳴笛,場面混。李斯文走最后,小跑著折返林疏月邊,一席話說得鄭重,“林老師,這次謝謝你。魏董那邊得有人,我讓周愫陪你去醫院,有問題隨時給我打電話。”

林疏月除了手掌破皮,一番檢查后沒有大礙。周愫陪著弄完所有,已是晚九點。周愫拎著一袋藥,再三和醫生確認后才放了心。

“你一定要按時吃藥,消炎的,還有明天要換紗布,到時候我陪你哈。”周愫心有余悸,“月月,你也太勇敢了。”

林疏月倒很平靜,頭發了,垂在側臉,如慵懶的睡蓮。笑了下,“沒事,舉手之勞。”

周愫崇拜,“你好厲害哦。”

“我大學時,跟著導師做項目,去刑偵部待過一段時間。”林疏月想了想,說:“也不算實習,就是跟著學點東西,益匪淺。”

周愫反應過來,“談判專家啊?”

林疏月笑著搖頭,“我學的不是這個專業。”

周愫叭叭一頓贊,林疏月始終聽著,神溫淡。之后坐的車回家,夜景流,像織出的綢緞,過車窗躍進儀表盤上。

林疏月劃亮幾次手機,手指猶豫、反復,最終又次次摁熄。

車停,目的地到。

“好啦,你早點休息,明天見。”

心尖有簌小火焰,萎靡不振地燒了一整夜,此刻直沖嚨,燒化所有猶豫不決。林疏月終于問出口:“魏董,怎麼樣了?”

“不怎麼樣,”周愫:“左手骨折。”

才融化的小火苗又遇風熊燃,這次直竄三丈高,烈烈不得滅。到家后,就連林余星都看出來的不對勁兒,“姐,你還好吧?”

林疏月沒跟弟弟說下午發生的事,也有意藏著左手在長長的袖里。笑了笑,“沒事,想工作去了。”

林余星信以為真,晃了晃手里的書,“上次魏舅舅借我的,我看完了,姐,你明天幫我還給他,行麼?”

默了默,林疏月說:“他還給了一件外套,一起還掉吧。”

次日雨漸停,傍晚時還有一斜余亮在西天。

房間隔著門板,約聽到鐘衍那小子大嗓門的一句“林老師”,魏馭城蓋上文件,心如浮沉落地。

“我舅左胳膊骨折,這兩天在家休養,還好吧,沒太大事,醫生每天過來兩趟。”鐘衍的聲音約約鉆魏馭城耳里,“……記起來了,這是我舅上次借給小星的書。行,我待會兒跟他說。欸,林老師你就走?”

魏馭城微微蹙眉,終忍不住提聲:“鐘衍。”

樓下的林疏月驀地一怔。

鐘衍驚奇道:“沒睡覺啊,林老師,那我就不代勞了。”

林疏月沒有過多僵持,既然過來,是真實意心存激的。

拎著外套和書上樓,剛停步,房門開。

魏馭城披黑外套,袖子沒穿,寬大襟正好遮住傷的手。不細看,仍是風度翩翩的矜貴模樣。

林疏月雙手相遞,書和外套架在半空,在他深邃眸的注視下,本該有的關心封了口,只客套出一句,“我來還東西。”

魏馭城眼睛低了低,又輕淡移開,沒有任何作。

林疏月被|干晾著,一時不知所措。

魏馭城被研磨出挫敗與委屈,淡聲問:“只是來還書?”

林疏月看著他打了石膏的左胳膊,心一,誠實說:“來看你。”

短暫安靜,魏馭城邁步去書房,林疏月無聲跟在后頭。只進去三兩步,想把書和外套放下就走。

門邊有木椅,東西還未手,“咔噠”輕響,門被魏馭城按關合。

林疏月轉過頭,倒也沒多驚慌懼怕。

魏馭城問:“昨天摔著了沒?”

林疏月說:“沒你嚴重。”

魏馭城笑,“謝我還是關心我?”

林疏月想了想,輕聲,“謝謝你。”

魏馭城近一步,“怎麼謝?”

別有用心的施已昭然若揭,話雖短,卻尖銳犀利,非得要個說法一般。林疏月看穿他伎倆,也不落荒而逃,反倒坦直視,以克剛。

“魏董又想讓我負責?”林疏月貌似無辜,準在那個“又”字上。

魏馭城順著的話設陷,“所以,終于肯對我負責了?”

林疏月語噎。

他的眼神深邃濃烈,帶著晦的勢在必得。

林疏月別過頭,索直截了當,“陳年舊事,何必耿耿于懷,魏董實在不像自我的人。”

魏馭城片葉不沾,緒依舊平穩,“你總拿時間說事,一夜是有多污穢卑微?”

這三個字讓林疏月耳子一燙。

“你和趙卿宇,認識得夠久,結果又如何?”

實話逆耳,真相刻薄,魏馭城攻守有度,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給退路。

林疏月腦子嗡的一聲,陣地完全失守。

書房的和溫淡,摻著木質沉調和紙頁油墨的混合香氣,一縷一縷襲鼻間。每多一秒沉默,就代表更多一分的示弱。

林疏月腦海一閃,下意識地問:“我們之前是不是見過?”

魏馭城角揚了揚,“我哪里你沒見過?”

本意不是如此,男人壞起來,不給退路。

林疏月著他,陣地失守,口不擇言,“你讓鐘衍怎麼想?”

的本心是在提醒,應當照顧鐘衍的

安靜數秒。

魏馭城心知肚明,卻故意曲解——

“怎麼,那小子也喜歡你?”

林疏月思緒卡殼,頓時無語。

“那不正好。”他劍眉輕挑,淡聲帶笑,“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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