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珞寧還在心里計算著兩百八十萬和兩百八之間到底隔了幾個零，同時又想著沈司瀾是不是誆，這服本來就只值兩百八。畢竟像他們這種人穿的就算是地攤貨，也會被當頂級高定。

“走吧。”男人淡淡地開口。

方珞寧還愣著：“啊？”

“去買服。”沈司瀾扯了扯，“晚上有客戶要來，你讓我穿這樣？”

“……”方珞寧只好跟著離開。

從門口出去的時候，看到拿著摘星樂隊應援牌的們，重重地嘆了口氣。

今晚這麼好的機會，可惜無緣見到了。

看著面前停著的勞斯萊斯，方珞寧最后努力了一下：“我把錢轉給你，你自己去買好不好？”

沈司瀾微微轉頭瞥了眼那些，然后面涼颼颼地，手扶在車門上，抬了抬下：“上車。”

“……”

這世上總有些事，是努力也沒有用的。

他們開車去附近商場，沈司瀾說的兩百八，還真帶進了一個平價品牌的店面。

店員看見這對氣質出挑的俊男，眼睛都在發：“您好二位，請問要買點什麼？”

方珞寧溫聲道：“男式襯衫。”

“好的，我們的襯衫都在這邊。”店員領著兩人過去，然后向后的男人，“這些是我們店賣得最好的幾款，有先生喜歡的嗎？”

沈司瀾隨便睨了一眼，問：“只有這些？”

店員笑道：“這個貨架價比最高，所以買的人最多。”

沈司瀾一本正經地問：“那不是也很容易撞衫？”

店員臉不一僵。

方珞寧也無語地扯了扯。

撞衫？

他的白襯衫們在自己家柜看見克隆兄弟們都不會覺得尷尬嗎？

“看你們店最好的吧。”沈司瀾目從那個貨架移開，“分手禮，不用給省錢。”

方珞寧：“……”

察覺到店員看過來的目，帶著濃濃的疑問和仿佛在暴殄天的惋惜，不角搐。

從店鋪的明星款里，沈司瀾還是選了件白襯衫。

付款的時候，方珞寧看了眼支付明細350塊，再看看男人穿在上的平平無奇的幾乎和之前那件280萬絕版限量毫無差別的白襯衫，皮笑不笑道：“這樣不容易撞衫了呢。”

沈司瀾意味深長地睨了睨，勾起，在店員把他的舊服裝好遞過來時，下抬了抬：“給吧，留個紀念。”

方珞寧：“……”

沒接，淡淡地說：“扔了吧。”

兩人一起離開商場。

再次坐上車，方珞寧心事重重，言又止，一直到會所門口，快要下車的時候，才終于鼓起勇氣向他開口：“你要把園子賣給鐘紫珊嗎？”

沈司瀾目微微一，漫不經心：“在考慮。”

方珞寧咬了咬，低嗓音道：“你能不能別賣給？”

男人角一勾，仿佛聽到什麼很好笑的事：“你說什麼？”

“我說，你能不能別把我外公的園子賣給鐘紫珊？”方珞寧著頭皮迎上他目。

沈司瀾要笑不笑地看著：“誰說我一定是賣給了？”

方珞寧想起剛剛那位富二代的玩笑話，不覺心口一哽：“我以為你買下來，是會好好對待它的，而不是當一個玩，或者……討好某些人的工。”

“討好？”他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出聲，眼底銜了一刻薄，“方珞寧，我這輩子討好過誰？”

在瞬間因為這一句話和一個眼神泛起一陣類似心虛的緒，心口無法自控地起來的時候，他冷呵了一聲，摔門下車。

方珞寧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無比懊惱地咬了咬下。

是啊，他沈司瀾討好過誰？需要討好誰？

就算他把園子送給鐘紫珊，那充其量不過是給一個人送一個小禮，不足掛齒的恩賞。

方珞寧臉灰敗地下了車。

表演結束了，在樂隊上車的時候，有幸看到一眼主唱的臉，勉強算是不虛此行。

剛走進大廳，阮漓火急火燎地朝跑過來：“我正找你呢，摘星的表演都結束了，你去哪兒了啊？”

“別提了。”方珞寧嘆道，“一點突發狀況。”

阮漓擔憂道：“沒事吧？”

“沒事，都理好了。”

“那現在回家？”

“嗯。”

**

他這輩子，算上父母家人，也只對那個沒心沒肺的傻姑娘低過頭。

想起剛才的話，沈司瀾沉著臉從桌子上撈了杯酒，仰頭飲盡。

“表哥，你有沒有看到一個——”宋伊人匆忙跑過去，看見自家表哥臉黑得像炭一樣，連忙住了口，“表哥，你怎麼了？”

“沒事。”沈司瀾把酒杯放回去，嗓音有點啞，“你剛才問什麼？”

宋伊人：“我問你有沒有看到一個穿白子戴珍珠耳環的小姐姐，大概這麼高，黑直發，長得很漂亮……”

腦海里涌現出一個類似影，他略煩躁地回答：“沒看到。”

“啊，又找不到了嗎……”宋伊人挫敗地嘆了口氣。

“你就這麼喜歡找人？”沈司瀾乜一眼，“梁川野找到了嗎？又來宴會上找人。”

宋伊人瞪他：“什麼呀，我是為了工作！說給你聽你也不懂，資本家，哼！”

沈司瀾懶得和吵，看見目標人從門口進來，端了兩杯酒，迎上去。

今晚生意談得順利，集團一季度的KPI都有了著落，從會所出去的時候，沈司瀾雖然喝多了有點頭暈，心卻不錯。

何助理開車送他回家，看見自家老板似乎很憋悶難，想幫他把襯衫領口松開，然而手剛挨到紐扣，就被他激地擋開：“別。”

“老板，我幫你解一下扣子。”何助理解釋道。

“不用。”他抬手拉住領帶結，一副拼命護著這件服的神經模樣，“我自己來。”

“……好的。”何助理無語地回到駕駛座。

路上，沈司瀾開窗吹著風，腦子漸漸地清醒過來。

零點過了，這座城市依舊沒睡，像他此刻的頭腦一樣清醒。記得五年前，他們出去玩回學校太晚的時候，已經是萬籟俱寂，仿佛整個世界只有他們兩個人。

那是他覺得最安心的時刻，就好像甚至不屬于這個世界，只屬于他。

他曾經以為會永遠屬于他。

腦海里不控制地浮現出許多回憶的畫面，直到手機突然響了一下。

被打斷的沈司瀾有些煩躁，拿起來一看，居然是通過了他的好友申請。

似乎瞬間就不煩躁了。

然而下一秒，消息便發了過來：【可以不要把園子給鐘小姐嗎？】

【我買。】

**

兩小時前。

方珞寧算著時差，估著小姨午睡該醒了，往英國打了個電話。

一陣寒暄后，遲疑地開口：“小姨，能不能跟您借點錢？”

“是錢不夠花了嗎？”蘇沁溫道，“等等我給你轉過去，五萬夠不夠？”

方珞寧咬了咬，突然后悔自己草率了。

小姨雖然有錢，但恐怕也沒法一下子拿出那麼多。

蘇沁似乎察覺了什麼，問：“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方珞寧猶豫片刻，還是把事告訴了小姨，只是去了沈司瀾的角，告訴小姨，有人要買下外公的園子，做莊園，做生意。

“絕對不行！”蘇沁聽完氣得要跳起來，“我爸那園子，往小了說是私人住宅，往大了說，那是名人故居，能讓他們如此胡鬧嗎？讓那些有錢人去里面縱樂，喝酒嫖.娼那還得了？我爸泉下有知都得氣活過來！”

蘇遠山多麼高潔孤傲的人，一定不會希他死以后，會有那麼一天。

“我本來想著，無論在誰手上，如果那個人也能好好對待它，我就放心了。”方珞寧吸了吸鼻子，眼眶也紅了，“但那是外公的家啊，爸爸賣掉的時候我沒有辦法，現在我也沒有辦法……”

也以為但凡是個人，都會對蘇遠山的宅子存著敬畏之心，所以被賣掉也就賣掉了，除了懷念和惋惜，沒有別的想法。

但到底是沒見過太多人。

像沈司瀾這樣的，像鐘紫珊那樣的。

“別急，孩子。”蘇沁安，“我手上的存款雖然不夠，但應該能和他談一談，剩下的，我們再想辦法。”

“可是小姨……”

“傻孩子，我知道你要說什麼。”蘇沁笑了笑，“你外公也是我爸，那也是我的家，我能袖手旁觀嗎？”

方珞寧失眠到半夜，在收到蘇沁轉賬的八千萬后，給沈司瀾發了消息。

那邊倒是回得很快，干的文字，卻仿佛帶著嘲諷：【你買？】

【多錢？】

方珞寧：【沈總一億買下的，我多出一千萬，比鐘小姐多三千萬。】

【不過我現在還沒那麼多，可以先給你八千萬，剩下的你放心，立個字據，我一定會給你的。】

沈司瀾：【方小姐，想得未免也太簡單了。】

【有些東西不是有錢就能買。】

方珞寧眉心快要擰麻花：【那你要怎麼才肯賣？】

沈司瀾：【看我心。】

方珞寧：【你現在心不好麼？】

沈司瀾：【不好。】

方珞寧：【那怎麼才能好？】

沈司瀾給發了個定位。

【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