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辦公室里恭候多時的小助手一看到聶長生回來便如釋重負般吐出一口氣，將急需候診的病例遞給他，里不免多了一些埋怨：“他們都把您當神了，又要去洽談什麼合研又要診治病人，您看您才走了一個月，這邊就一團，頂替您的林主任因收費被人舉報，害得我們也要被調查……現在您回來也沒讓您多歇息幾天……”

聶長生蹙眉心，醫院里的這些灰易已經是公開的，他耳聞不，雖然從不參與其中，卻也從未勸解過涉案的同事，每每東窗事發，也只能輕嘆一聲，不置一詞。

“對了，”小助手像是想起了什麼，翻了翻行程日記，眼睛里閃現出激的澤，道，“院長特意囑咐了您，明天記得要去一趟言府看診。”

“言府？”聶長生在記憶里搜尋了一下，剪影依舊模糊，遲疑地問，“哪個言府？”

“就是言市長的家！”小助手一副恨鐵不鋼的模樣，“整個H市里，除了市長家，還有哪個姓言的封自己家做言府的？這不是太歲頭上土麼！主任你真是……”

聶長生“哦”了一聲，罷了罷手，制止了喋喋不休的小助手，隨手從桌子上了幾分病例出來，正要細細辨析癥狀時，手機的鈴聲適時地響了。

小助手正奇怪自己的鈴聲怎麼換了音樂，拿出手機卻發現還是黑屏，本沒有來電顯示，心里納悶，撕下搜尋音樂的源頭時，居然看到聶長生慢悠悠地從口袋里出了一部手機接聽，不由呆愕了一下，時至今日，他才發現自己所跟隨的這位事事嚴謹的腦科主任原來也不是完全跟社會節的！聶主任原來是有手機的！

這是在不能怨他大驚小怪，自從為聶長生的助手以來，他就沒見過聶長生用過手機！

小助手訕訕然收起手機，卻豎起了耳朵，十二分細心的旁聽起來。

“有什麼事兒嗎？”聶長生低沉著嗓音問對方。

不用打招呼，看起來是相當稔的好朋友吧，小助手暗自猜度著。

“不行，還沒下班。”電話那頭的人似乎犯了聶長生的底線，他皺著眉拒絕了對方無禮的提議。

不明真相的小助手則暗自稱贊：果然是自律的主任！

不知電話那邊說了什麼長篇大論，聶長生靜靜的聽著，臉上突然出驚訝的神，“什麼，你在……”他站起，快步來到窗前，拉開了百葉窗，從六樓往下去。

小助手像嗅到八卦味道的狗仔隊一樣，也悄悄地挪著腳步走向窗邊，目也朝下四搜尋，奈何底下的是醫院的大廣場，一側停滿了車，一側人來人往的，就算是專業狗仔隊也挖掘不出哪個才是目標人。

“好吧……”妥協了的聶長生似乎生了氣，凜冽干凈的嗓音猶如掬起冰泉之水從高空上滴濺下來，聽著很是悅耳，“我這就下去。”

合上手機的聶長生慢悠悠的轉向小助手，小助手立馬昂首，大聲說道：“聶主任您放心地赴約去吧，我一定會好好掩護您的！如果有人找您的話，我一定會說是院長請您去了解何談的進度的！”不忘拍拍膛，做出保證的架勢。

聶長生點點頭，里噙著一淺笑，不知是被小助手的話逗樂了，還是想著跟那人的約會，心大好。

他來到架前，下上的白大褂，剛換上自己的外套，就聽小助手笑著說：“聶主任，您手機號碼能不能報給我一下？您看，要是醫院里有什麼突發狀況，我也好知會您一聲，不是嗎？”一邊拿出手機，一邊盤算著稍候把聶長生的號碼傳給醫院里心儀聶長生的士們，不知賺下多人呢！

聶長生報了個號碼便出門去了，小助手得意洋洋地念著號碼嘿嘿干笑起來，忽而像確認什麼似乎的再看一下號碼，臉一變，110 119 12358，11個號碼沒有錯，可是110跟119，一個是報警求救電話，一個是火警電話，這能撥通嗎？至于12358，他沒記錯的話，好像是消費者投訴的電話吧！上回他的朋友在名牌店買了個假貨，他就是上網查了之后才撥打這個電話舉報的！三組數字組合起來的，這分明不可能是手機號碼啊！

小助手無語了一陣，被不茍言笑的聶大主任擺了一道，說出去也不會有人信的吧……

聶長生來到停車場里，順著喇叭聲的指引來到了一輛銀寶馬車前，前窗緩緩降下，莊凌霄摘下墨鏡，朝他皺眉說道：“太慢了，上車。”

從辦公室到停車場，確實不用五分鐘的路程，怎奈聶長生一路出來，總會遇到同僚攀談幾句，又有若干年輕護士打著“討教”的借口纏著他聊上幾句，即便是工作上的話題也好……

聶長生也不辯解，坐上了副駕駛，系上安全帶，莊凌霄就已經驅車離開了醫院，車子穿過窄小的街道，開過了一段不怎麼平穩的路段，才拐上了馬路。

聶長生不怎麼懂車，很多人是看車的標志就知道是什麼牌子的車，還能說出大致的價格，他對這方面一點興趣也沒有，自己開的國產車也記不清什麼牌子，比起這些，他更專注鞍區、海綿竇、巖斜區、C-P角、松果區腫瘤等人醫學語。

雖然不懂名牌車，但心細的聶長生還是發現這本不是莊凌霄昨晚載他回家的那輛車，是在剛剛那段崎嶇的路段平穩駛過就知道這輛車的價格一定很昂貴，更別說車如此招搖，說不定是哪個國家出產的限量版的呢！他知道莊凌霄行事向來高調慣了的，可這也太奢侈了吧……

“去吃海鮮吧，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錯的酒店。”莊凌霄神很不錯，還是一如既往的自作主張，沒打算詢問同伴的意見。

“能在兩點鐘前趕回醫院就可以。”聶長生確實不挑地方，再說能讓挑食的莊凌霄推薦的，那家酒店做出的食口碑必定是很不錯的。

莊凌霄看著他的眼角余又出嘲諷之，“嘖”了一聲，評價道，“聶長生，你還是那麼刻板，不懂變通。”朝九晚五的生活規律多年來都沒有改變。

聶長生不想跟他爭辯彼此的生活軌跡，怎樣的人，怎樣的職業，注定怎樣的生活規律，哪個國學大師都沒辦法籠統地一錘定音，況且莊凌霄也只是里說說，他自己公司的職員還不是朝九晚五麼？也沒見他改變上班制度呢！

等車子停在一座金碧輝煌的大酒店前，聶長生終于知道了莊凌霄口中說的“不錯的酒店”，竟然是赫赫有名的“瑤臺大酒店”！

所謂“瑤臺”，那可是傳說中神仙居住的地方，以神仙住址為酒店名稱，可見這酒店是如此的奢華與高級，便是在全國，也是赫赫有名的高級的大酒店！多達貴族、商賈巨頭都以能在這里宴請賓客為榮耀，就連在醫院里，總會聽到不同事自嘲自樂的話語“趕明兒我中了一千萬的頭等彩票發達了，就請你們去瑤臺大酒店好好地一頓……”

聶長生皺著眉，低聲道：“這里？會不會……”

“請師哥吃飯，當然要來這里了。”莊凌霄難得的還沒嘲諷他，“下車吧，我已經訂好了包間了。”

聶長生只好“客隨主便”，下了車，見酒店門過來泊車，瑤臺大酒店的旋轉門里立刻走來一個西裝革履像經理模樣的胖子，笑容可掬地迎上前來，朝莊凌霄躬問好，眼睛瞟了一眼聶長生。

莊凌霄似有所覺，眸子瞬間愣了下來，抿著說道：“陳經理不用客氣。”

胖子見莊凌霄語氣冰冷，似乎心不佳，也不敢再多說，將兩人迎了酒店，招來一個侍從給他倆引路。

那位侍從顯然是認識莊凌霄的，戰戰兢兢地將他倆引了VIP的電梯，聶長生只來得及看著大廳正中懸掛的幾塊巨匾水墨畫，電梯就已經徐徐合上了，VIP電梯的空間不算狹窄，那位侍從也幾乎著門側屏著呼吸站著，偌大的空間里，兩個曾經的師兄弟一同并肩而立，彼此只隔著一個拳頭的距離，一誰也察覺不了的曖昧氣氛悄然滋長。

電梯門是在第三十九層打開，侍從似乎松了口氣，趕忙上長廊在前給尊貴的客人引路。走在鋪著厚實的錦毯里的覺就像是糟蹋了稀世藥品的制藥師，聶長生無法理解這些憑借質來襯托功人士膨脹心理的做法，但莊凌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顯然很用。

拐過了長廊，眼前赫然開朗，一座希臘風格的噴水池設立在中央大堂里，一尊蟠龍石雕高高的盤旋于希臘高大的石柱上，蟠龍的前爪持著一塊的大理石，石上刻有四個正楷大字——九霄云天。

設計者別出匠心，以帝王的別宮命名，顯然是投功者所好，又以蟠龍抑制希臘風格，顯是昭示中華民族的傲氣。

“怎樣，不錯吧？”見聶長生駐足觀賞雕龍，莊凌霄也不急著走，倚在石柱上燃起一支煙，那侍從就停在前頭，一副尷尬的模樣，裝作沒看見一旁顯目的煙標志。

聶長生點了點頭，抬起清澈的眼眸看著莊凌霄。

“嘖！”莊凌霄收到了他眼中不悅的神，雙指一掐，熄滅了剛剛點燃的煙頭，眉也不皺一下，將手里的香煙擲在地上，本就不會去管那些毫無意義的環保態度，語氣里含著一不快，“走吧。”

聶長生趨步跟上，不料前頭才走了幾步的莊凌霄突然收住了腳步，冷冷地看著迎面走來的兩個男子。

那兩個男子也停下腳步，為首的一位儒商模樣的年輕男子臉上閃過愕然的神，手友善地笑道：“想不到在這兒遇上莊先生，真是巧極了。”

“確實是很巧。”莊凌霄冷冷的與他一握，隨即狠狠地瞪了一眼儒商男子旁的那位似笑非笑的獷男人，獷男人邊噙著一個莫測高深的笑意，他只是淡淡地掃了一眼莊凌霄，然后就把那雙玩味的眼投落在聶長生的上。

“這位是……”儒商男子顯然也注意到了聶長生，暗贊一聲H市竟然有氣質這麼出眾的男子，不由多看了兩眼，越看越覺得聶長生似乎在哪里見過。

“公子您忘了，他就是聶大醫師，本是腦科的首席主任啊。”俊獷男子笑著恭聲回答。

“噢，”儒商男子一拍額頭，笑道，“原來是聶主任啊，我說怎麼如此眼呢，明天還要依仗您給我的妹妹看病呢！”手便去一握，聶長生快速搜尋明天的行程，很快便篩出了結果，不由出訝異的神：“你是言市長的……”

儒商男子笑道：“我言柏舟，你我柏舟就可以了，”言柏舟指著俊獷男子介紹道，“這位是甘棠，不過聶主任定然不認識的。呵呵，今日既然有緣相見，不如……”

還沒等他提出邀請，莊凌霄毫不留地拒絕道：“真不巧，我有事要跟聶醫師商榷。”

“這樣啊……”言柏舟微微蹙了蹙眉，臉上出惋惜的神，卻也不強求，“那明天再請蓋主任賞臉吧，到時還請莫要推托才好。”轉頭又與莊凌霄寒喧了幾句，這才轉而去。

甘棠離去之時，落在聶長生上的眼神別有深意，聶長生不解地回視了他一眼，甘棠也不避諱，跟他對視了一會兒，才追上言柏舟的腳步。

莊凌霄臉鐵青，朝著離去的甘棠背后狠狠地“嘖”了一聲，憤憤地加了一句國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