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以撅高“嘁”了一聲。

李至誠看了幾秒，收走角的笑意。他越過周以，進了臥室，幾分鐘后再出來已經換了一休閑的打扮。

看他是準備要出門，周以趕問：“你去哪兒啊？”

李至誠抓起車鑰匙握在掌心，隨口回答：“有個飯局，你了就自己點外賣。”

周以覺得難以置信：“你是要把我一個人丟在家里嗎？”

李至誠抬高眉，臉上寫著四個字，——“顯而易見”。

他舉起手腕，敲了敲表盤：“我已經快要遲到了。”

周以幾乎是快要哭出來的表：“那我一個人在家多無聊啊。”

李至誠指向客廳的窗戶：“那一棟三樓，云峴姜迎家，你無聊就去找他們玩。”

“可是我......”

“周以。”李至誠打斷，換上不容置喙的語氣，“我有我自己的生活。”

周以徹底無言，抱著膝蓋蜷在沙發上。

沓沓跳到邊，的手背。

李至誠說：“如果你想回去，我也可以現在送你。”

周以搖搖頭，還是耷著腦袋。

“那就好好待在這里，鑰匙我給你留在玄關上了。”李至誠打開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周以說不上是難過還是失落，貿然來找他，打他的生活，是不對。

但是這麼把一個人留在家里，太不像是李至誠會干出來的事了。

那番話產生的影響還是遠遠超出周以的預期，現在進退兩難，繞出了一個死結。

以前的他肯定不會這樣的，周以失落地想。

隨只攜帶了一個托特包，里頭放著筆電和上課的教案，連手機充電都沒帶。

低電量提示音響起，周以在茶幾的雜籃上了，沒有找到適配的數據線。

調低屏幕亮度，用僅剩的9格電量給李至誠發消息。

好在對方已經把從小黑屋里放了出來。

周以：充電在哪里啊？我手機沒電了。

李至誠很快就回復：房間床頭柜上有線板。

周以著手機走進主臥，李至誠的房間簡直是整間公寓的濃華版。

床邊安置了一張長桌，上頭擺著電腦設備，三層的置籃里都是零食，墻上的架子錯落不規則，擺滿了玩偶。

周以找到充電，剛想取走，眼睛瞥到枕頭上的絨小羊。

撿起，捧在手里了，臉上的云一掃而散。

周以咬著下，卻不住上揚的角，打開攝像頭拍了一張照片，給李至誠發過去，得了便宜還賣乖地說：你把它拿回來啦。

李至誠這次隔了半分鐘才回：東西落了都不知道？

周以說：我故意留在那里的。

李至誠：？

周以：我覺得你還會回來。

李至誠沒再回復，他確實回去了，遇上保潔阿姨說這間的客人已經辦了退房，就是好像落了件東西。

那天早上，李至誠站在走廊里，懷里抱著一只和他氣質違和的絨小羊，關心則地發微信問周以在哪，結果收到一條莫名其妙的語音，氣了整整四天。

小羊的發現又給周以鼓足信心和勇氣，繼續編輯文字發送：那我以后就把它送給你了，你替我好好照顧它。

周以：我從小到大都不太喜歡娃娃，但是在國外總是失眠，不抱著它就睡不著覺，很神奇吧。

周以：以后就讓它陪你睡覺好不好？

一連發了好幾長條，李至誠大概實在繃不住了，回復說：嗯。

他又問：吃飯了沒？

周以答：還沒，不知道吃什麼。

李至誠給轉了兩百的紅包。

過了會，他直接發了張某外賣app 的訂單截圖：給你點好了，等會下去拿。

周以便不再犯選擇困難癥，乖乖等著外賣來。

沓沓很親人，一直黏在懷里，周以打開投影儀，挑了部電影，一邊給大橘順一邊打發時間。

大約四十分鐘后，外賣員聯系到，說小區現在管制通行，麻煩到大門口取餐。

周以掛完電話，換鞋出門，一路通暢地走到小區門口拿完外賣，一回頭面對片相似的樓棟，卻突然迷失方向。

要往哪里走來著？

周以凝眉抿，嘗試邁出第一步，憑著覺前行。

出來后特地看了眼，李至誠的公寓在第十七幢，應該不難找......吧。

在迷宮似的小區里走了近二十分鐘，遠遠超出出來的時間，周以終于承認現實，迷路了。

為什麼不按一二三四順序排，為什麼五棟旁邊是十一棟，這讓人上哪去找？

周以一邊在心里吐槽，一邊給李至誠打電話。

拖長的嘟聲消耗人的耐心，直到機械聲提醒無人接聽，請稍后再撥。

周以走出一的汗，又回到大門口，選擇放棄，找了塊石墩子一屁坐下，拿手扇著風。

喇叭聲響起的時候，正懷揣對中國科技發展的無限期，企圖用某度地圖準定位到樓棟。

那車又響了兩聲，周以不得不抬起頭。

駕駛座里是個年輕孩，降下車窗，對周以說：“是你吧，李至誠的那個......”

大概是想不到正確的稱呼，就此打住，轉而問：“你怎麼坐在這啊？”

周以站起，拍拍屁上的灰，走過去說：“你是姜迎吧。”

孩點點頭，朝笑了一下：“你好你好。”

周以訕訕地了頭發，解釋道：“我出來拿外賣，但找不到路了。”

“這樣哦，我們小區就是有點繞。”姜迎解鎖車門，讓快上來。

坐上車吹到空調的冷風，周以塌下肩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謝謝你。”

“不用不用。”姜迎擺擺手，問，“李至誠呢？”

周以回答：“他說有個飯局，出門了。”

姜迎驚訝地張大：“所以他把你一個人扔在家里讓你吃外賣？”

“狗東西！”姜迎狠狠捶了下方向盤，替不平。

周以被的直率逗笑：“你敢這麼罵你老板啊？”

姜迎撓撓臉：“確實沒在后背罵過，你別打小報告啊。”

周以笑出聲：“不會不會。”

“不過奇怪了。”姜迎說，“今天云峴沒跟著去啊，到底什麼飯局？”

周以搖頭：“我也不知道。”

“估計是跟簡爺那群人吧，他們玩得比較開，不適合......”話說到一半，姜迎打住，瞄了周以一眼。

周以卻已經敏銳地捕捉到話里的意思，并且直截了當地替補完后半句：“不適合非單人士是吧？”

姜迎有些擔心，卻見周以無所謂地笑了笑。

實在清醒地讓人心疼：“他確實是單啊，而且我也沒份管他。”

姜迎嘆了一聲氣，按照的觀念和思維，沒辦法理解這兩個人長達十年的拉扯。

互相喜歡就表達意，分手就一刀兩斷再不聯系，這麼順理章干脆利落的事，為什麼他們拖泥帶水，要一直保持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呢？

不過的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姜迎也不好多作評價，只告訴周以：“李至誠一定是非常非常喜歡你的，我從云峴那里聽說過他對你有多好，那和我認識的李至誠完全不一樣。”

路燈昏昏，夜風吹拂，驚麻雀掠過樹梢飛遠。

周以看著窗外說：“那是以前。”

姜迎把周以送到樓下，下車前，問周以要不要去家里坐坐。

周以搖頭婉拒：“下次有機會吧，今天太晚了就不打擾了。”

兩人換了微信，無論有沒有男人那層關系，周以都對這個明朗可的孩很有好，姜迎也同樣。

回到公寓，周以打開已經涼了的外賣，李至誠給點了小面和一份紅糖糍粑。

不過面已經坨了，糍粑也不脆了，紅糖漿融化，帶著中藥的苦味，周以勉強吃了兩口。

李至誠才看到未接電話，問怎麼了。

周以說：沒事了。

那邊便再無靜。

沓沓跳到桌上，湊在碗邊嗅了嗅，嫌棄地撇開腦袋。

周以給它的后脖子呼嚕呼嚕，抱到懷里說：“你有你爹給你心伺候，太幸福了你。”

之后的兩個小時，周以盤坐在客廳的地毯上，打開筆電，打算把手頭的工作先理完，也好消磨這一個人的夜晚。

李至誠直到過了十一點才回來，聽到開門聲，周以警覺地抬起頭。

“還沒睡？”他的嗓音聽上去有些啞，手里提著一個紙袋。

周以摘下眼鏡：“沒。”

李至誠換完鞋，把紙袋放到茶幾上，就回臥室拿了換洗，進衛生間準備洗澡。

周以開袋子看了一眼，里頭是個打包盒，有一份蛋餛飩，還是熱的。

盯著衛生間的門看了一會兒，取出盒子和一次餐，夾起一個餛飩塞口中，薺菜豬餡的，底下有煎好的蛋，味道香咸。

李至誠沖了把澡，幾分鐘就從浴室出來，穿著寬松的T恤和家居，額頭上沾著發，他用巾胡了。

他倒了兩杯水，一杯放在茶幾上，另外一杯端在手里，在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

盒子里還剩兩只，周以吃不下了，放下筷子。

李至誠問：“還吃麼？”

周以喝著水搖搖頭。

李至誠拿起盒子，把剩下兩只吃完，收拾了桌上的垃圾。

“你怎麼給我帶了夜宵啊？”周以問。

李至誠抬眸看一眼：“猜你了。”

周以哦了一聲。

李至誠沒告訴，家里養貓的都會在客廳里裝監控，今晚的一舉一都在他的注視下，包括沒怎麼的晚飯，包括和沓沓的自言自語。

李至誠把垃圾打包放到門口，催：“做完了沒，洗澡睡覺了。”

“馬上。”周以把最后一段文字敲完，保存文檔關了電腦。

李至誠剛要走進書房，又退回到客廳問：“我還沒問你，你行李呢？”

周以回答：“沒帶啊，我一下課就去高鐵站了。”

李至誠的臉沉了下去：“那你準備穿什麼？”

周以理所當然道：“穿你的啊。”

李至誠言又止，最后黑著臉從柜里挑出一件T恤扔給：“屜里應該有新的巾和牙刷，自己拿。”

周以拿著他的T恤走進浴室：“知道了。”

浴室里氤氳著未散的水汽，周以盤好頭發，下服走進淋浴間。

熱水打皮，想從架子上找到沐浴，隨手拿起一瓶察看標簽，是牛味的，皺了皺眉，又拿起另外一瓶，橘黃包裝，是橙子味。

周以顛了顛兩瓶沐浴，都還是新的，沒怎麼用過。

一瞬明白過來，彎了角，并克制不住地向后咧。

心像是漂浮在香甜的泡沫上，周以的蘋果快要笑僵了。

救命，李至誠怎麼會這麼可。

李至誠給客房換了新被套，但周以臉皮厚，假裝沒看見，從浴室出來，踩著拖鞋就沖進主臥，掀開被子鉆進去。

李至誠騰地坐起，斥問：“誰讓你睡這了？”

周以像是沒聽見，眉眼彎彎，拼命把脖子往李至誠面前湊：“你聞聞什麼味道？”

李至誠當然聞到了，撲面而來的香甜氣味，讓人想忽視都難。

周以笑得肆意放縱：“橙子牛欸。”

作者有話要說：

更晚了，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