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椅子，梳妝檯，還有一個簡易櫃，這麼多的傢俱，纔算你500，你就算到了農村，也找不到這麼便宜的房子了。”大媽一邊咂著，一邊將那個缺的椅子扶正。

的確，這個房間裡的設施是李爽看了這麼多地方，價比最高的了，但500元，相當於他小半個月的工資，是不是有點奢侈了？

李爽正猶豫著，大媽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喂，喂，哦，我正帶人看房子，帶洗澡間的，有，有啊，你讓他們別走，我馬上回來。”

掛了電話，剛纔還熱無比的大媽，馬上換了一副面孔，“租不租？我哪裡又來了幾個客戶。”

“租！”李爽一咬牙，應承下來，雖然500元在別的區域也能租到這樣的房子，但他跑的實在有點累了，而且心裡還有那麼點男人的齷齪想法。

押金兩個月的房租，租金三個月一，辦完手續後，李爽銀行卡上的錢就剩不到一千了。一狠心，又去超市裡花了幾百給小爺爺和三買了一些禮品，拎了過去。

“你這是幹什麼？還沒領工資就學會花錢了！”小爺爺看到李爽大包小包的放了一地，皺著眉頭喝道。

“呦，你個死老頭子，虎子好不容易盡點孝心，看讓你給嚇得。”三估計是很久沒有收到過禮品了，笑得臉上的都在往下掉，推了小爺爺一把，說道：“你們爺倆先嘮著，我出去買幾個菜，對了，今天允許你喝兩杯酒。”

小爺爺一聽這話，嚨不一陣滾，看著忍俊不已的李爽，笑罵道：“工作四十多年，就喝了三十多年的酒，這肝也喝了，也喝高了，還是忍不住，有癮啦！以後你可要注意點，工作上的應酬，能喝就喝，私底下可千萬別沾這個東西，害人！”

“恩，知道了，爺爺。”

“對了，後天就是星期一，該去單位報到了，東西都準備好了吧？”

“您放心吧，我都檢查了幾遍了，一樣沒落下。”

“來，坐這裡，爺爺再給你代，代。”

李爽坐下後，小爺爺點上一菸，凝著窗外枝葉茂的李子樹，過了好一會才幽幽說道：“都說人走茶涼，這句話不知道被唸叨了多年，我終於算是切驗了一把。如果兩年前不發生那件事的話，憑著爺爺還在位置上，你想去哪個單位還不是一句話的問題，現在爺爺拉下老臉，也只能把你塞到農業局了。”

“爺爺，您別這樣說，能有個單位我已經很滿意了。您不知道，我回村的時候，那些父老鄉親有多羨慕呢！”

“虎子，你不怨爺爺吧！”小爺爺說的是兩年前和副市長鋒時，他第一個退的事。

“不怨，一點也不怨。其實也算是件好事，最起碼我了許多，而且在新疆的時候，當地人非常尊敬我們這些支教的，基本上沒有吃什麼苦。”李爽自然撿好聽的說。

“不怨就好，不怨就好，年輕人多吃點苦，有好。”小爺爺放下一件心事，神輕鬆了不，但過了沒多久，他面再次凝重起來說道：“朝裡有人好做，這句話古今通用，爺爺就是因爲上面沒有人，所以在副局長的位置上一呆就是十年，臨退休還被丟出去當炮灰，真他媽活的憋屈。”

小爺爺突然出的一句口，將認真聆聽的李爽嚇了一跳，他問道：“您，是...”

“別問了，就你目前來說，知道的越多，對你越沒有好，等你升到科長一級，你就算不想聽，爺爺也會追著你嘮嗑嘮嗑，也不知道爺爺能不能等到那麼一天了。”

“不就是個科長嘛，我們學校前幾年畢業的一個學長，現在已經是教育局分管教育的科長了，聽說只用了兩年半的時間。您這麼好，再活個二三十年不問題，到時候別說科長了，孫子當市長您都能見到。”李爽大言不慚的說道。

“你懂個屁呀！”小爺爺不滿的打了李爽腦袋一下，“你就看人家升的快，知不知道那小子的姥爺是省裡的大啊！要我說兩年半都算慢的了，隔壁省有一個更猛的，十六個月就升到縣長助理，正科級副級待遇，要不是上面站錯隊伍了，估計人家三十不到肯定就是正了。”

“啊，還有這麼厲害的！”

“算了，算了，跟你說這些沒有用的幹什麼，只會讓你好高騖遠。我們還是來聊聊你要上班的農業局吧。”小爺爺抿了口茶水，清了清嗓子如數家珍般的說道：“農業局現在的局長是王沛，我退下來前剛提的，有好也有壞，好就是我幾乎和他沒有什麼矛盾，壞就是人家肯定不會賣我的面子。五十一歲，農業大學畢業的，這個人業務上比較厲害，喜歡搞一些創新，就是有些剛愎自用，順驢的脾氣，聽不得反對的意見。如果你萬一撞到他手裡，儘量順著他來。”

“黨組書記是賀衛兵，五十五歲，已經在書記位置上呆了五年了，如果今年再不的話，估計就是老死在這個位置了。很多市局都是由局長兼任的黨組書記的，農業局衙門雖小，但機構卻比別的局還要臃腫。他也就是個擺設，表面上尊重尊重就可以了，不用在他上花太多力。”

“這兩個我都帶你見過的，在局裡到，勤點就可以了。”

“恩，好的。”

“副局長郝國全，四十九歲，前兩年剛提的，以前是發展計劃的主管，管項目審批的，是個缺，和我是老對頭了。你去農業局後，一定要小心這個人，心黑、手辣、臉皮厚，沒事就躲他遠點。如果他你辦什麼事，牢記住一點，按章辦事，就算是挨批坐冷板凳，也別喪氣，我倒要看看他還能蹦躂幾年。”

聽小爺爺說的這麼咬牙切齒的，李爽心裡一揪，有點要闖龍潭虎的覺了。

“哈哈，別怕，農業局也不是他說了就算的，上面還有局長，下面還有各科室的主任，你剛進去，想犯在他手裡，還是有些難度的。”小爺爺的笑聲沖淡了李爽不的擔心。

是啊，自己就是一個小兵，上面還有副科長，科長，主任等，想接到副局長還越著好幾級呢。

“方德榮，也是個副局長，現在聽說在跑調的事，基本不怎麼在局裡呆，不用管他。杜傑，副局長兼任紀檢組長，可能是紀委出的吧，人比較死板，你只要不貪污賄，基本上很難和他打上道。”

......

李爽剛開始還聽的有趣，後來小爺爺就簡單的一句帶過，漸漸的就有些跟不上節奏，記不住了那麼多人名，連忙了支筆，剛要寫，被小爺爺喝止了。

“這些都是要記在腦子裡的，千萬別把對領導的印象寫到紙上，這點一定要記清楚。而且現在你也不知道哪個人名對哪個人，去了單位再好好做功課吧！”

“下面我再給你介紹兩個人，你也見過，一個是辦公室主任薛清，小丫頭跟我關係很好，算是我在位的時候提起來的，以後你可以多和親近親近。”

薛清三十出頭，長的不算漂亮，但笑起來很嫵的一個，上次小爺爺帶李爽去家的時候，非常的熱，原來是因爲這個原因啊。李爽聽的心裡一暖，總算是還有小爺爺的嫡系在，自己不算是一個人孤軍戰。

“朱建平，目前還是畜牧水產局局長，也不知道還能幹多久，是爺爺的老部下了，爲人有點小貪，逢年過節的時候，多拎點東西。”

看著三拎著只斬好的滷鴨和一些小菜進來，小爺爺站起來說道：“今天就到這裡吧，以後工作中到什麼事，咱們爺倆再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