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森林有些沮喪,平林業站長說來容易做來難,像平這樣的鄉鎮,森林覆蓋達到了百分之九十五。
老百姓屋前屋後的林木,只要採伐下來就都是錢,在這樣的一個鄉鎮,要封山育林,杜絕砍伐又談何容易?
老百姓容易管,難管的是整個利益鏈條,就說這四百立方木材吧,真要弄清楚這四百立方新砍伐木材的背後原委,他朱森林可能真要進紀委豁出去才能把問題代清楚。
陳京厲害啊,他分明是自己翻手爲雲覆手爲雨,分明是自己出爾反爾,現在卻了他佔道理,變了朱森林和馬文華兩人不地道。四百立方的新伐木材這個大屎盆子讓他生生的扣在了平林場腦袋上,誰也不敢把這個屎盆子拿開。
澧河賓館套房裡面,平鄉黨委書記王清閒,鄉長邵名,另外一人就是一臉鬱悶的朱森林。
王清閒正在用賓館的電話,他滿臉含笑,態度熱,和剛纔的嚴厲嚴肅判若兩人。
“哎呀,陳局長你是大忙人,這一點我是知道的。但是你再忙,也得賣你王老哥一個面子。晚上我們不去場面大的地方,我們平鄉野之地,登不得大雅之堂。我們就去河西土菜館,吃那裡的燉小,一頓便飯……”王清閒請客吃飯功夫很深。
這連磨帶泡的,本就容不得陳京拒絕,看他那架勢,如果陳京今天不賞臉,他親自去局裡都要把陳京拉去吃飯。
在這樣的盛難卻之下,陳京拒絕不了,只好滿口應承下來。
在一旁的朱森林見到電話中陳京惺惺作態,而王清閒還低聲下氣,他心中的火氣還是難以抑,等王清閒掛了電話,他道:
“王書記,邵鄉長,木材的事,我看大不了鄉里把事擔下來,就說我們鄉發展旅遊,砍伐木材是修建民俗建築用的,幾百立方算什麼?我們要上千立方木材,我們還得找局裡申請砍伐指標!
我看陳京他是不是真的能做得了我平的住,到時候林局批了,他陳京還能怎麼地?”
王清閒沉默不語,自顧點一支菸吞雲吐霧,一旁的邵名神嚴肅,道:“老朱,你平常腦袋靈的,今天怎麼就一筋呢?幾百方木材涉及幾十萬人民幣,這個事鄉里能隨便就擔下嗎?
如果鄉里擔下了,以後我們平的封山育林還有誰會響應?你腦子裡面全裝了漿糊是不是?”
朱森林紅著臉,低著頭,自知那條路行不通,他中嘟囔道:“我只是隨便說說嘛!我就是看不得陳京的小人得志!”
王清閒咳嗽了一聲,一手將菸頭在菸灰缸裡摁滅,一雙眼睛猛然瞪得像銅鈴,道:“彈琴,你說這話就是態度不到位!對上司不尊敬,自以爲老子天下第一,你這是哪門子的覺悟?
難怪也會惹出禍事來,你以爲你那點背景真的能管用嗎?你別忘記陳局長的份,人家是半個記者,省報市報的人一大把。你惹惱了人家,人家一支筆就
可以將你送下地獄。
今天晚上吃飯你也要去,不僅要去,而且還得態度誠懇,給我老老實實的承認錯誤,反省要深刻,否則平你就不用待了,送走了你這尊瘟神,我平林業自然就安寧了!”
王清閒語氣極其嚴厲,完全是批評的口吻,朱森林紅著臉,被罵得恨不得找個地鑽下去。
他平常行爲我行我素,氣焰囂張,不把人放在眼裡。
但是在平,他卻很怕書記王清閒,王清閒本威高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王清閒是表舅馬縣長非常倚重的人,平常王清閒去表舅家做客,那都是要熱烈歡迎的。
在朱森林還在讀書的那會兒,王清閒和馬縣長就認識了,那個時候兩人都還沒到現在的級別,但是那個時候的關係一直延續道現在,在朱森林的心目中,王清閒那就是和表舅一樣的存在。
河西土菜館位於縣城的西城區,這一方背靠大山,所以很容易就能找到那種依山傍水的好院落。
從一般生意人的眼來看,河西土菜館的位置的確是偏遠了,但是這個地方常年車水馬龍不斷,來此吃飯的人絡繹不絕。
說這家館子的味道好可能只是一方面,主要的原因就是這家館子環境搞得比較豪華,另外,這家館子靠背比較紮實。
河西土菜館的老闆姓鄭,鄭爽,是澧河縣城的一名人,號稱黑白兩道他都吃得開。但說到其真正的份,他是縣裡主管經濟的副縣長潘明鏡的外甥。
有了這關係,先前和潘副縣長走得近的人自然就了這裡的常客。
慢慢的,大家關係的枝枝蔓蔓越來越龐雜,來這裡吃飯的人就越來越多了。
再之,鄭爽此人經營有道,不僅館子的裝修與時俱進,而且服務也是非常的到位。只要他自己在土菜館,重量級的客人上門,他都會親自打招呼,要麼送煙,要麼敬酒,搞得大家都有面子,這一來二去,很多人就把土菜館當了聚餐的首選之地了。
王清閒顯然是這裡的常客,他一到,直接被服務員帶到了包廂。
而就是在這裡,陳京第一次見到了鄭爽,鄭爽最多四十歲,穿著一件很的風,人有些瘦,但很乾練。
他的風沒有扣,面的襯衫紮在子裡面,出嶄新的金利來皮帶,那範兒很有老闆的派頭。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右手上拿著的手提電話。
那麼一個像磚頭的玩意兒,在澧河縣城目前還是份的象徵,就以整個林業局來論,目前就還沒有一部手提。
“王書記啊王書記,您老最近是歸田園了吧!我可是很久沒見您老啊!”鄭爽笑嘻的道,他一雙手張開,以一個奇怪的姿勢向王清閒面前湊,似乎想通過一個別開生面的見面禮來證明他和王清閒之間的關係就是和別人不同。
王清閒臉上的神不變,微微的皺眉道:“小鄭啊,你跟我來這一套。真要是歡迎待會就給我們打個大折,我們小地方來的人,你這個財神爺得多照顧!”
鄭爽忙收起嬉皮笑臉,換了一副正經模樣,道:“王叔就是缺幽默,打折那還用說嗎,對王叔,我們永遠都是最優惠的。”
王清閒搖搖手,自顧坐下,鄭爽這纔回頭和邵名打招呼。
朱森林上前說了一句:“鄭老弟!”
鄭爽看見朱森林,臉上出一笑容,道:“老朱就是被王叔騙了,這一上山一年多,大把青春都灑在了山裡面,真是爲人民服務啊!”
兩人握手,朱森林表有些尷尬,道:“我們哪裡能跟你比,沒你的那頭腦啊!”
鄭爽哈一笑,正要說話,他一眼瞅見了陳京,他頓了頓,道:“這位是……”
陳京淡淡的笑了笑,道:“王書記的客人,你有些面生了,我不是澧河人!”
鄭爽出手來,道:“來了澧河就是澧河人,王叔的客人都是了不起的人……”
兩人握手,陳京的眼神不經意的從朱森林的臉上瞟過,朱森林心有些虛,本來上前了又了回去,落在了陳京的後面。
一屋子四個人,有了一個很自然的排位,王清閒第一位,邵名隨其後,陳京第三,朱森林末尾。
自進河西土菜館,王清閒就沒有主和陳京說話,先前在外面的熱似乎一瞬間就變得冷淡了。而鄭爽號稱在縣城黑白兩道通吃,卻連陳京這個林業局副局長都認不得,這個場面還真有戲劇。
陳京穩坐在椅子上,神平淡、自然,從他的臉上看不到哪怕一的緒波。
鄭爽自然不會打擾幾人太久,他一一和大家打完招呼,他便起告辭出門……
朱森林很鬱悶。
憑他對王清閒的瞭解,王清閒的做派是外,在整個澧河政壇,王清閒不好惹這是衆多周知的事。
別看陳京一通電話王清閒就拉著邵名屁顛屁顛的來縣城了,請神容易送神難,王清閒來縣城,可不是那麼容易就打發的。
按照朱森林的設想,今天這頓晚飯陳京和王清閒兩人會有一番比較激烈的鋒,在朱森林的眼中,陳京最近完全就是和瘋狗一般,林中則給了他有點小權,他完全是忘乎所以的要表現。
他表現什麼?表現他茅坑石頭,又臭又的本事?
朱森林想的就是陳京在王清閒面前也使出他那套臭石頭本領,王清閒何許人也?他豈能容陳京隨便得寸進尺?最終的結果必然是陳京灰頭灰臉,說不定還惹出大子來。
如是那樣的話,朱森林也算是出一口惡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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