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暮急忙追著楊衛國而去,不料腳下恰好踩到污水池邊,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一旁的葛浩連忙手將他扶住,可就在兩個人剛接的那一瞬間,林辰暮全猛地一震,宛如被電擊似的,腦海中再次飛快閃過若干支離破碎的畫面,可銘刻在他腦海中的,卻是大量漂浮著白泡沫,散發著令人發嘔異味的工業廢水源源不斷地排到一條蔽的水渠裡,整個水渠已呈褐紅,白的泡沫被來水不斷衝散,攪水中沉積,廢水頓時變得濃黑不堪……
“這是……”林辰暮一時間震不已,卻也有些恍若置夢中。
“林書,你可要小心點啊,要是不小心在我們太紙業摔傷了,我們可付不起這個責任。”葛浩皮笑不笑地說道,眸子中明顯閃過一嘲弄之。
林辰暮有些驚疑地瞥了他一眼,什麼都沒有說,大步跟著楊衛國而去,心頭卻不由得大驚異。
上次在酒吧不小心到一個胖子,結果腦海裡莫名出現了一支票的走勢圖,而且和現實裡的況完全相同,讓他在市上是大賺了一筆。這一次又出現了這種畫面,是巧合還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楊市長,這……”出了太紙業的大門,一名六十多歲的大爺拉著楊衛國的手,有些不知所措地說道。
他蘇元軍,是第一批在凰湖裡搞養的,也是凰湖周邊有名的養專家,家家戶戶養水產出現了什麼問題,都會找他幫忙,因此,蘇元軍在棠湖鄉養戶中聲頗高。可這次湖水被污染,他家的損失也極爲慘重,原本還想著能找太紙業賠償,可現在太紙業卻查出來沒有問題,一下子心裡就慌了神了。
“大爺請放心,我會讓人儘快查清問題,幫助大家恢復生產。而且大家這次面臨的困難,我在這裡先表態,一定不會坐視不理的。”楊衛國輕輕拍著蘇元軍的手,寬道。
蘇元軍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無奈地點了點頭,不過那眸子裡流出的眼神,卻讓林辰暮看到了無助和深深的失。
“陳局長,湖水被污染原因究竟查出來沒有?”送走幾個羣衆代表後,楊衛國鐵青著臉向環保局的副局長質問道,心顯然不怎麼好。
“還沒有。”陳局長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有些惶恐地搖頭道:“凰湖水域大,我們正在抓對所有流湖的河流渠進行排查……”
“你們在搞什麼?這都三天了……”楊衛國不滿地斥責道,可隨即一想到,陳局長說的也是事實,就他們環保局的那些人,要想把整個凰湖周邊全都排查一遍,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便又重重地呼了口氣,著火問道:“那污染源呢?”
見楊衛國沒有繼續追究下去,陳局長也不由得長呼了一口氣。他們下面做事的,最怕的就是那種什麼都不懂,又喜歡瞎指揮的領導,說話做事不從實際出發,完全是想當然,讓人無所適從、苦不迭。這次爲了儘快查清出凰湖被污染的原因,他們這兩天已經沒日沒夜地忙碌,連家都沒顧得回。
“經過我們的初步檢測,凰湖的水質中COD和懸浮含量高,度嚴重,並含有多種氯代有機化合……”
楊衛國不耐煩地打斷了陳局長的長篇大論,說道:“你就直接告訴我,這些一般是什麼原因容易造?”
“原因很多,不過……”陳局長略微遲疑了一下,才吞吞吐吐的說道:“最常見的,就是造紙廠的生產廢水……”
楊衛國面凝重,點著一菸,深吸一口,在緩緩吐出幾個菸圈後,才慢慢說道:“凰湖周邊,還有沒有其他造紙企業?”
“據我所知沒有了。”
“太紙業在凰湖邊建廠後,你們環保局就一直沒有對他們的排污況進行過檢測嗎?”
陳局長苦笑了笑,說道:“這個我就不是很清楚了,太紙業是市裡重點引進的企業,向來都是鄭局長一手抓得。”
楊衛國聽完後微微點頭,說道:“嗯,這幾天辛苦你們了。不過形勢很嚴峻啊,還希你們能夠儘快查明原因,找出解決問題的辦法。”
陳局長連連點頭應下。
“楊市長,我覺得有些古怪。”車子緩緩開出一陣後,林辰暮突然對楊衛國說道:“我懷疑太紙業另有蔽的排污渠道,他們所謂的污水理系統,只是爲了應付檢查。”
從太紙業出來後,林辰暮就一直在苦苦思考著這個問題。
“我知道。”雙目闔的楊衛國淡然回答道。
“那你……”
“我當時怎麼不說是嗎?”楊衛國緩緩睜開眼睛,笑著對林辰暮說道:“我說了又有什麼用?環保局的檢測結果在那裡,沒有真憑實據,我說什麼都沒用。”
“多派些人去找,掘地三尺,我就不相信查不出問題來。”林辰暮忿然道。
楊衛國笑了笑,“太紙業是市裡重點引進的企業嗎?我們要是這樣做,一旦查不出什麼問題來,會造極壞的影響,更容易落人把柄。”
林晨顯得有些沮喪,不過又有些不甘心地說道:“那我再折回去看看?”
楊衛國略作思忖後,又搖了搖頭道:“回市裡再說。”
林辰暮也點了點頭。確實,這個時候人多眼雜,他突然下車肯定會引起別人的警惕。
回到市政府,林辰暮就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般。下班回家之後,吃了飯,又看了一會兒書,直至天漸漸暗了下來,他這才換了一服,然後在大街小巷裡東竄西竄,將事先準備好的材料塞進了路邊一個不引人注意的郵筒,這又纔打車直奔凰湖而去。
等他抵達太紙業的時候,月亮都已經出來了。
雖說已經是夜裡,不過太紙業裡面仍舊是燈火通明,人聲鼎沸,不時還有拉貨的車輛進進出出。林辰暮本想混進去看看,可太紙業的防護卻極爲嚴,他本找不到任何機會,只能退而求其次,在周圍找線索。可圍著太企業轉了一大圈,也沒有任何發現。
難道是自己想錯啦?林辰暮很有些納悶,正在此時,腦海裡又突然出現了一種奇怪的念頭,那種念頭似乎想要支配著他往一個地方去。
林辰暮呆了半晌,還以爲是出現了什麼錯覺,搖了搖頭,轉要走,可此刻,心中卻興起一強烈的慾,腳步也似乎不由自主地朝著前面走去。
走出了約莫數百米,林辰暮發現自己距離太紙業卻是越來越遠,正有些生疑,卻聞到了一刺鼻的異味。
林辰暮心頭一,當下便跟著味道傳來的地方尋了過去,終於讓他發現了一條極爲蔽的排水渠,幾乎被四周的雜草所遮掩,竟然和自己腦海裡浮現出來的畫面是一模一樣的。只不過此時並沒有任何污水,但那刺鼻的異味,還是不由令人發嘔。
找到這條排水渠,讓林辰暮是大興,然而,這種興和欣喜並沒有維持多長時間,因爲他突然發現,這條排水渠就這麼突兀地存在於此,距離太紙業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而且他順著排水渠走了一圈,也沒有發現任何進水的管道與之相連,和太紙業也八竿子打不著關係。
難道這只是一早已廢棄了的排水渠?
就在林辰暮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卻見不遠晃過幾道柱,然後就約聽到了有人說話的聲音。林辰暮連忙將手電熄滅,找了一個蔽的藏了起來。
“媽的,這真他媽不是人乾的事。”就聽有人罵罵咧咧道。
“我說二林啊,你他媽的別在這裡唧唧歪歪了,一個月兩千塊錢的工資,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可我這心裡還是過意不去啊,你也不是沒看到,那些湖裡面飄滿的死魚死蝦,這種事缺德啊,你就不怕以後生兒子沒**兒?”
“幹我們屁事,缺德也是老闆的事。我們就是個小嘍囉,混口飯吃罷了。”
“唉,老闆也是的,都那麼有錢了,幹嘛還這樣幹?”
“你懂個屁。我聽小劉說過,廠裡那套什麼德國進口的污水理設備,本就是擺設,理量小得可憐,運作的費用還高得嚇人。以我們廠裡的生產量來說,不多花幾千萬,本就解決不了問題。”
……
聽到兩個人的對話,林辰暮眉頭緩緩舒展,他的角悄悄浮現一笑容。他幾乎可以斷定,太紙業肯定就是這次凰湖水被污染的罪魁禍首。可他們究竟是怎樣排放污水的,他卻怎麼也想不明白。
就在此時,兩個人邊說邊走,就到了林辰暮藏附近的地方。只見其中一個人從地開地面上的東西,然後揪住什麼上一拉,就聽“轟”的一聲,地下便出了一個黑漆漆的大。
林辰暮的眼睛不由得一下子就瞪得老大。他本就想不到,這裡居然還藏有機關。他覺到,這似乎就是太紙業排污的關鍵。
只見一個人從中拉出幾偌大的管子,直接放在排污渠上,然後擰開了一個什麼開關,洶涌而至的污水頓時便嘩嘩地傾瀉在了排污渠裡,一令人作嘔的異味頓時撲鼻而來。場景居然和林辰暮腦海裡出現過的一模一樣。
而令他震驚的是,這樣子藏有污水管道的黑還不止一個,他數了一數,就這一片,就足有七個之多。而大量污水就通過那條排水渠,源源不絕地涌了凰湖裡。
林辰暮從兜裡掏出一個相機來,拍了幾張,正準備溜走,卻聽突然有人大聲喝道:“什麼人?”
伴隨著這個聲音,唰的一聲,幾條雪亮的柱同時出,將林辰暮周圍照得是宛如白晝。
被這刺眼的亮一晃,林辰暮瞇了一下眼睛,不由得出手去遮擋,可當他的眼睛稍微適應時,才發現,周圍人影綽。
“你是幹什麼的?”一個彷彿是帶頭的人厲聲質問道。
“過路的,不行嗎?”林辰暮心頭怦怦跳,聲音卻是如此沉靜,連他自己都有些訝異。
“過路?這麼晚了,你這是要去哪裡啊?”明顯不相信的語氣。
“回城。”林辰暮一邊回答著,一邊卻觀察著四周的況,隨時作好了逃跑的準備。
此時,一個人走了過來,小聲在那個帶頭的人耳邊說了句什麼,這個人的目從林辰暮的臉上過,冷笑了起來:“呵呵,原來是林書,不知這麼晚了還大駕臨,有什麼指教啊?”
林辰暮心頭一沉,上卻裝著糊塗道:“林書?什麼林書啊?”
“抓起來!”
話語未落,幾條人影齊,朝著林辰暮撲了上來。
林辰暮將已取出膠捲的相機朝著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人臉上狠狠砸去,然後轉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