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漸進，林辰暮的神經一下子繃，他的心跳比任何時候都要快。

四周盡是人聲和鞋子踐踏雜草的聲音，無數的手電柱舞，不時晃過林辰暮藏的地方，他抱住樹幹，將子儘量掩藏在茂的枝椏裡，連往下看也不敢，生怕樹搖葉，驚醒了下面如狼似虎的敵人。

此時就聽有人氣急敗壞地罵道：“媽的，一羣廢，這麼多人也抓不住一個人，我養你們來還有什麼用？”

林辰暮心頭一，他對這個聲音一點也不陌生，即便此刻這個聲音沒有了白天時的和煦。他探出頭去，居高臨下，看見太紙業的總經理葛浩正在那裡大聲斥責著那一羣人，細長的眼兇閃爍，眼中似乎噴出怒火。

“老闆你放心，抓不住這個林書，我刀子不回來見你。”一個大漢拍著口對葛浩說道，銳利的眼中殺機騰騰，滿蘊著嗜的芒。

“抓到他老子，媽的，居然敢砸我的腦袋！”另一個頭上包著紗布的壯漢也是一臉地恨意。

這個人，林辰暮也記得，他的腦袋似乎就是給自己的相機給砸破的。那相機纔買了沒多久，現在想來，林辰暮都還覺得有些心疼。

“都他媽的給我閉！”葛浩沉著臉罵道，他的聲音不大，聽起來綿綿地沒有多大的威力，但眼前這兩個壯漢卻是噤若寒蟬，再不敢吱聲半句。

“把膠捲給我搶回來，人嘛……”葛浩那鐵青的臉上出一寒徹骨的可怖笑意，沒有說話，直接做了一個抹脖子的作。楊市長這個二把手，看來不好當啊。

劉雲強就笑了笑，說道：“我認爲啊，楊市長的許多意見還是正確的，不過許多問題還是，對於那種不上規模、不正規，排污卻嚴重的小廠，該關的就一定要關，絕不心慈手。可對於太紙業這種有很高知名度，排污達標的企業，那我們還是要大力支持的……”

大家也沒有說什麼，人人都知道，太紙業以其說是張立江拉來的，倒不如說是劉雲強一手促的。聽說劉雲強和太紙業的葛總關係很鐵，自然是要力太紙業了。不過能在常委會上這樣有針對地說，市長權威的弱勢可見一斑。

楊衛國還是繼續保持沉默，不過心裡卻是有些著急了。林辰暮昨天晚上就去了太紙業，可怎麼到現在也沒有回來？電話也打不通，不會是出什麼意外了吧？

“另外……”劉雲強頗有些深意地看了楊衛國一眼，話鋒一轉，又義憤填膺地說道：“昨天一部分養戶因爲誤以爲太紙業污染了湖，便非法聚集，恣意圍攻太紙業，對企業的正常生產帶來了巨大的影響。另外，暴力抗法，打傷警員，破壞警車，這種行爲是嚴重的犯罪。所幸楊市長昨天理及時，這才並未造更大的損失。但我認爲，楊市長在對事的理上還不不夠徹底。這種行爲雖然其可憫，卻法理不容。我認爲應該要進行嚴懲，要不然長此以往，我們政府的公信力如何維護？執法機關的威嚴如何維護？以後還有誰還敢來我們東屏投資辦廠？”

會議室靜寂了好一會兒，誰也想不到劉雲強會突然發表這麼一通言論。

楊衛國一聽這話的味道可不大對頭了，不是說如何解決湖污染的事嗎？怎麼突然就扯到了追究養戶責任上面來了。他剛想說什麼，卻聽市政法委書記楚建國也開口說道：“我同意劉市長的意見。養戶們遭損失的心理我能夠理解，但暴力抗法，甚至毆打、扣押警員，毀損警車，這樣都不進行理的話，法律就失去原本的意義了，對那些堅守崗位的警員來說也不公平。”

衆人頓時頭接耳起來。這種事如果真要理起來，恐怕引起的盪會不小。

市委宣傳部部長計秋偉皺了皺眉頭，也說道：“這方面所有的報道都暫時封鎖了。不過我擔心還是會有某些人會將況捅到省裡去。上次濟河公路大橋一事已經搞得我們很被了，這次要再出點什麼敏的問題來，恐怕……”

劉雲強的笑容頓時僵住，向計秋偉看去，卻見計秋偉眼皮已經垂下，低著頭，看不出他在琢磨什麼。

其他人也有些訝異地看著計秋偉，宣傳部向來是跟呂書記腳步的，可這次呂書記都還沒有表態，計秋偉怎麼就蹦出來啦，而且還和劉雲強唱反調？難道劉雲強的主意，並沒有和呂書記事先通過？所有人又將目轉回到了呂慶東的臉上。

只見呂慶東思忖了片刻，又問楊衛國：“楊市長，你的看法呢？”

楊衛國卻是沉著臉說道：“事還沒查清楚，但我有理由相信，太紙業在這次污染事件中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我建議，由相關部門牽頭，組織技人員對太紙業進行全面的檢查。”

常委們一片譁然，都看著楊衛國。他們當然明白楊衛國的意思，如果太紙業真有問題，那麼養戶們圍攻太紙業也就有可原了，充其量是不夠冷靜的表現。不過這同時也把他自己上了絕路，一旦查實太紙業沒有任何問題的話，他這個新任市長的威信，恐怕就被破壞殆盡。

呂慶東凝視了楊衛國一會兒，大概是不知道楊衛國哪來的信心，不過見楊衛國面依舊那樣平淡，呂慶東便微微點頭：“就依楊市長的意見辦，但如果查不出問題來，就按照劉市長的意見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