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沈挽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謝無衍。

去所有溫和儒雅的偽裝，毫無掩飾地暴戾和殘忍。不必再掩藏自己的實力，無保留地傾瀉出自己原本的力量。

畫皮鬼整個膛被他一擊穿，皮囊和在遭到重創的一瞬間徹底腐爛，如同爛泥一樣混著塊摔落在地上。

不僅僅是這副外殼，畫皮鬼覺到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要被碎，痛到甚至連一聲音都發不出來。

怎麼可能？

玄天閣里什麼時候有了修為如此深厚的人？

但很快就發現，這力量并不來自于任何一派的靈力。

而是妖力。

一十分蠻橫強勁的妖力。

咬牙想要掙，卻發現沒有任何機會。只能看著面前男人的眼睛，艱難地問：“你、你是什麼妖……”

謝無衍一雙赤眸里無波無瀾，就這麼安安靜靜地看著，但即使這樣，也能讓人清晰覺到那溫潤如玉的皮囊下，翻涌著讓人骨悚然的迫。

他并沒有開口，聲音卻直直地近了畫皮鬼的腦海里。

“誰允許你來我的東西。”

說完，翻手一握，將拳握。

巨大的妖力四散開來，生生將畫皮鬼的本撕碎無數道。

然而畢竟是有幾千年修為的大妖，費盡心思拘住了自己即將破碎的魂魄，化作一小縷妖氣躥了出去。

謝無衍沒有去追。

他轉，看向旁的沈挽，邁步走近。

沈挽雙手撐著地面，鮮順著胳膊向下淌著。口艱難地起伏著，咬牙才勉強抬起頭，看向站在自己前的謝無衍。

他的胳膊上全是鮮，整個人帶著一濃濃的腥味，雖然不是自己的，但看上去去依舊駭人。

獻祭品。

沈挽回憶起畫皮鬼的話，和在瀕死前出現的那段記憶。

僅憑這些，就明白，這的質有多麼特殊。

所以謝無衍留著自己，也是因為想讓自己變他的獻祭品嗎？

沈挽看向他的眼睛，同他對視。

讀不到。

什麼都讀不到。

謝無衍只是這麼安靜地看著，沒有任何表，甚至連一個多余作都沒有。

沈挽挪開視線，將牙一咬，然后抬起自己的一只手遞給謝無衍：“救都救了，要不然就救到底吧。”

好歹也扶一把。

良久的沉默。

覺到謝無衍好像并沒有扶的意思，沈挽也作罷，將手收了回來，撐著地面穩了穩重心，想要靠自己站起來。

而就在這時，一只手突然扯過自己的胳膊。

上一輕，被人橫打抱起。

窩在謝無衍懷中的時候，沈挽還有些錯愕。

從這個角度能夠清晰地看見他棱角分明的下顎，如羽般的長睫。

謝無衍的手掌扣住的后背，無可避免地按在了被畫皮鬼割開的傷口。

沈挽輕嘶一聲，用額頭抵住謝無衍的肩膀，咬了咬下，忍住那一點痛。

行吧。

人家都給自己當代步了，也不能挑剔太多他不夠溫。

“疼？”謝無衍問。

“恩恩。”

“那就疼著，也該漲漲教訓。”

…沈挽覺得更疼了。

話雖然這麼說，但沈挽覺到謝無衍那只原本冰冷的掌心，突然帶了些溫度，裹挾著無比溫的氣流一寸寸地掃過自己的。

疼痛似乎被緩解了不。

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謝無衍做了什麼。

沈挽突然覺得，都是對待自己的食，至謝無衍的態度比那只森森的畫皮鬼要好上很多。

在他懷里安安靜靜地躺了好一會兒，然后憋出一句：“謝謝。”

這句話讓謝無衍的步子一頓，他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一般：“謝我？”

“嗯。”

“沒什麼好謝的。”謝無衍說，“你怎麼知道我不想殺你。”

“這我不知道，但是一碼歸一碼。”

沈挽覺得理事還是得講道理，無論謝無衍想不想把自己當點心吃了，但好歹人家現在也是救了自己兩次的恩人，口頭謝一下還是有必要的。

想了想，又說：“而且，我也打不過你。你以后想殺我，我也沒辦法。”

謝無衍難得同意的話：“倒也是。”

“…等等。”看著他這麼欣然接贊賞的態度，沈挽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解釋一下，“但其實我也不是很想死，如果以后你真想殺我，能不能提前告訴我一聲？沒準我還可以掙扎一下。”

謝無衍：“……”

沈挽看上去并不是在開玩笑，而且眼神尤其真誠。

謝無衍活了這麼久，第一次發現，自己能夠完完全全地讀不懂一個人。

別的人接近或者想要殺掉自己，都會帶有很強烈的。或許是為了力量，又或許是為了那些懲惡揚善的無聊正道。

但好像不屬于其中任何一種。

謝無衍突然就不太期殺掉沈挽了。

這樣一個人，活著比死了，要有趣得多。

經歷了生死危機的沈挽也看開了。

一開始，還覺得紀飛臣為男主角，怎麼著都能和謝無衍打個五五開。

結果這幾場架下來，才發現這哪是五五開。

兩人如果打起來，完全是謝無衍單方面的菜，十個紀飛臣都不夠他掐著玩的。

沈挽覺著，如果謝無衍真的早早掉馬，估計轉手就把男主給一鍋端了，直接將悲劇提前。

這麼看來，他一直相安無事地以除妖師的份在主角邊呆下去，一直呆到主角小分隊把等級給練起來，反而是最好的結果。

想到這，沈挽的任務目標就明確了，看向謝無衍的眼神也變得更加堅定。

放心！我叛變了，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份不被發現的！

此時的謝無衍并不知道，自己奇怪的隊友增加了。

謝無衍將畫皮鬼重傷后，畫皮鬼的修為損。

正因如此，妖力也無法同全盛時期一樣藏，紀飛臣的羅庚也總算能發揮些許作用，尋到了妖力涌的方向。

然而當紀飛臣同風謠剛從房間里沖出來的時候，迎面就撞上了抱著沈挽的謝無衍。

“挽！”紀飛臣沖上前，看著的樣子，眼眶發紅，“我來遲了。”

沈挽：……你豈止是來遲了。

我差點連湯都不剩了。

你這破羅庚怎麼和我的系統一樣還延遲呢？

風謠看見傷這樣的沈挽，驚得險些破了音。連忙上前，掀開傷口的袍，看見那駭人的傷痕后，語氣忍不住地輕：“抱歉，我不該把你留在那兒的。”

紀飛臣雙手握拳，眉頭鎖，許久后一轉，對著謝無衍拱手單膝跪下：“多謝謝公子搭救舍妹，此等恩，飛臣沒齒難忘。”

沈挽覺得有點。

雖然自己穿進這書里以來，一直都當完任務似的對待這兩人，對自己這位名義上的好哥哥也沒什麼，甚至有時候因為他的死心眼害自己無法完任務而生悶氣。

但現在這一刻，沈挽才突然明白，他是真真正正把自己當做親妹妹的。

風謠理著沈挽的傷勢，皺眉分析道：“羅庚完全沒有異常，看來是我們低估了這畫皮鬼的修為。今晚恐怕是不能再次多做停留了，飛臣，你快些去喊來曾子蕓，我們得立刻上路去追畫皮鬼，以免它再去禍害別人。”

曾子蕓。

乖乖巧巧趴在床上的沈挽聽到這個名字，頓時瞳孔地震，險些沒一個鯉魚打跳起來。

怎麼突然忘記了這個人？

沈挽心中騰起一不安，但還是在拼命安自己。

一定沒事。

畫皮鬼被謝無衍傷這個樣子，顧著逃跑都來不及，怎麼可能會折返回來虎口奪人。

況且系統也沒有任何提示——

“砰！”

然而，沈挽的夢被匆匆趕回來的紀飛臣無打碎。

“小蕓不見了。”紀飛臣說。

[配系統：

警報！重要配面臨巨大危險，主線劇即將被發，請宿主務必注意！]

沈挽：…果然，你這破系統就和紀飛臣的羅庚一樣，完全沒屁用。

紀飛臣皺眉，抬手在羅庚上虛空一劃，閉雙眼。

靈力波，羅庚震許久后，猛地四散出千外條金線，這些金線迅速移著，最終朝著同一個方向指去。

“找到了。”紀飛臣睜開眼，站起，“曾子蕓上有護法寶，我能應到的氣息。阿謠，你同我去救人，謝公子，麻煩你照顧好挽。”

在簡單地代好之后，二人便飛離開，尋著羅盤指引的方向去了。

“等等！”

沈挽見狀，艱難撐起，想要去追，但一個不穩，險些從床上摔下來。

謝無衍在面前蹲下，撐著下仔仔細細打量著，然后出手抵住的額頭，往后推了推：“急什麼？畫皮鬼傷這種程度，你那好紀大哥再解決不了，還不如一頭撞死。”

沈挽坐直，握拳頭。

現在憑著的耗損程度，完全不可能追上紀飛臣和風謠兩人。

唯一能夠追上的——

想到這，轉頭看向了旁的謝無衍。

沈挽宛若看到了希。

謝無衍一抬眼，冷不丁對上了沈挽那雙漉漉，仿佛在看著希冀的眼神，差點沒懷疑是被畫皮鬼嚇得腦子出了問題。

“謝大哥。”沈挽甜甜地問，“你想降妖除魔嗎？”

謝無衍：你指不定是哪里有點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