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向銘先沒回答, 只將薄被拉高一些,蓋到宴的肩膀, 宴就勢又湊近點,絨絨的發頂抵著卓向銘下,這回有些委屈了:“我們會離婚嗎?”
卓向銘道:“怎麼突然問這個?”
宴道:“我不能問嗎?”
卓向銘道:“當然可以……只是沒想到你這時候問。”
兩個人靠得太近,完全是宴把自己小以后嵌進卓向銘圈出的懷抱的姿勢,他呼出的熱氣打在卓向銘頸間, 額發偶爾過卓向銘下頜跟脖子。
梔子花的香氣有恃無恐地侵占了這一片領域,alpha好脾氣地退讓, 默許了他無意中大肆圈占領地的行為。
“什麼意思?”宴問。
卓向銘道:“我們剛結婚的時候,你不是很愿……”
“沒有!”宴立刻反駁,“我沒有不愿!”
“沒有嗎?”卓向銘隔著被子輕輕拍他的背, 作出安的作,悉的信息素讓宴的跟著慢慢放松下來, 但還是藏著臉不肯出來。
卓向銘繼續說:“這沒什麼,因為誰都會覺得不習慣的。只是我以為你那時候會問我, 我們什麼時候離婚,所以還想過,如果你問的話,我該怎麼說, 但你一直沒問。”
宴想起自己躲避卓向銘的那大半個月, 甚至為了不跟他面, 連早餐都不吃了, 晚上一起看個電視都渾不自在, 沮喪道:“因為那時候跟哥哥不。”
“是。”卓向銘輕聲說,“我們是只認生的小貓,有些膽小。”
宴反對:“我不膽小。”
“好,好。”宴聲音已經很低了,他把手放在宴后頸了,“困了嗎?”
宴道:“嗯……”
卓向銘就又攬著背把他抱住了:“那就睡吧。”
宴問:“哥哥呢?”
卓向銘順著他說:“哥哥陪你。”
吃飯的時候,卓向銘就看出宴的不對,他很張,像領地意識極強的小遭到了外來者的威脅,他跟卓向銘別扭著,但一直在看卓向銘,卓向銘給他夾菜,他卻說聲謝謝都低著頭,上樓也不肯并行,直到最后忍不住了,才鉆進他真正想霸占的人的懷里,不由分說給卓向銘染了一的梔子花味道。
過了十幾分鐘,宴睡了,卓向銘把他搭在眼睛上的碎發撥開,然后輕手輕腳起,但剛離開床兩步,就見他皺了臉,哼哼兩聲,放在卓向銘枕邊的手虛握幾下,好像馬上要醒。
沒有辦法,卓向銘只好從椅背上拿了自己剛換下來的襯。
穿在上一上午,上面殘留了充足的alpha的信息素味道,卓向銘小心翼翼掀開被子放進去,給他抱著,宴才慢慢舒展眉目,抱著襯衫,沉沉睡了過去。
后院的籠剛裝到一半,二十多只暫時在兩個不大的方形紙箱里,飛,氣味難聞,卓嘉爍卻站在那兒看得有趣。
遠遠地見卓向銘過來,他道:“哥,你說這個爸能養多久?”
卓向銘還沒說話,卓嘉爍又是一愣,在鼻子前面夸張地扇著手說:“媽呀,你這一的味兒……”
卓向銘不聲:“他愿意養就養。”
卓嘉爍滿臉戲謔:“宴到底把你怎麼了?渾一遍估計也就這種效果了吧。”
卓向銘警告道:“你注意。”
卓嘉爍立刻道:“你家小孩兒沒想法嗎?弄一只回去玩兒。”
卓向銘不跟他閑扯:“你跟宴說什麼了?”
卓嘉爍無辜道:“我能跟他說什麼?”
兩個人分兩邊挨門站著,卓嘉爍靠在門框上,兩疊,姿態閑適。卓向銘卻站得筆直,兩手沒抱著,自然下垂在兩側,西服掉只穿件薄衫的時候,就有些藏不住了,肩寬腰窄,他臉上又不常帶笑,所以穿著家居服都顯得嚴肅。
沉默了會兒,卓嘉爍說:“我問他什麼時候跟你離婚。”
卓向銘道:“再有下次你試試。”
卓嘉爍抿了下,無所謂道:“我欺負他了嗎?我怎麼欺負他了?你們因為什麼結婚,大家都知道,我問一下怎麼了?”
卓向銘轉頭看他,開始卓嘉爍還跟卓向銘對視,但沒過多久,他就移開了眼神,下頜繃,呼吸急促,膛起伏。
看他這樣,卓向銘也不再用信息素他了,嘆了口氣,只說:“你跟楊的問題,和我跟宴的婚姻沒有關系,你自己應該能想通,再這樣下去,也只能給你自己找不痛快。”
卓嘉爍要反駁,卓向銘又說:“你比宴大幾歲?我們如果沒結婚,走在路上陌生人之間,他我們聲叔叔都不過分,作為長輩,你知道他有那個病,還拿信息素讓他不舒服,剛才我對你那麼一下你都不了,這事兒做的有沒有問題,你自己想想。”
“等等!”卓嘉爍皺眉道,“我什麼時候……?”
他對宴沒有敵意,就是看他跟著卓向銘的時候雖然乖乖的,但還是肯撒,是那種無意識的撒,只是尋常聲哥哥,卓向銘就表都不一樣了,也能笑,對別人就不行了,有禮貌的,可是話不多,再加上是楊弟弟,他就總忍不住逗。
卓嘉爍想到,剛才說話的時候,也許他真的在無意中釋放了不太友好的濃度的信息素……但他不是故意的。
卓嘉爍道:“我不是故意的……他沒事吧?”
“我知道。”卓向銘看他一眼,“有事你還能在這兒看?”
他們倆沒打過架,準確點說,是卓嘉爍沒被卓向銘打過。
小時候的卓向銘整個就一自閉兒,不經常來家里,來了以后也都是冷冰冰的,誰都不理,拽的很。卓嘉爍又賤,見了這樣的覺得酷,就更想招惹,但惹急了卓向銘就能讓他吃頓苦頭,拳頭有過,信息素也有過,總之,次數不多的見面,他們大多都沒能好好收場。
卓嘉爍沒出息地抖了一下。
后就是廚房,卓嘉爍進去在冰箱里找了兩罐啤酒,把其中一罐遞給卓向銘,卓向銘接了,但沒喝,卓嘉爍看他,卓向銘道:“待會兒還要上去。”
言下之意,是怕熏著宴。
“……一罐啤酒而已。”卓嘉爍道,“同為omega,我就沒那麼好命。”
卓向銘自然道:“他還小。”
卓嘉爍道:“難道你在家不喝酒?”
卓向銘不置可否。
卓嘉爍更驚奇了:“煙呢?我說最近哪兒有點奇怪……你把煙都戒了?”
卓向銘不耐煩道:“他敏的不只是信息素,刺激的東西都不太好。”
“……”
卓嘉爍仰頭灌了幾口啤酒,郁悶道:“我十八歲的時候,媽怎麼不把我送給誰當養媳呢?十六也行啊,我十四歲就發育好了。”
這種不要臉的言論沒人回答,卓嘉爍還要賤兮兮地去踢卓向銘鞋底:“到底怎麼回事啊哥?你到底養兒子還是養媳婦兒呢?不過……我看宴好像沒那個意思,像是真把你當哥了,你怎麼想的?傷心嗎?”
“啊,我知道了!”卓嘉爍把啤酒罐了個凹陷,“是不是我問了一下,小屁孩兒著急了?哇……那他也不是對你沒意思吧?你別臭了,我看你現在得意得很,還帶這一味兒下來招搖……”
卓向銘把冰啤塞回卓嘉爍手里,轉上樓了,走前意味深長道:“好點兒,你跟楊的況能好一百倍,可能三年前就見家長,現在我侄子都有了。”
——
宴睡了一個多小時,出了點汗,卓向銘幫他了,看時間已經要兩點半,就開始宴:“……?”
宴好一會兒才醒,但拿手捂著眼睛,蓋了大半張臉,里含糊地求:“別吵……”
卓向銘道:“別睡了。”
房里隔絕源又絕對安靜,卓向銘下床以后,宴就追到了卓向銘枕過的枕頭上,懷里還抱著alpha的襯衫,這一覺睡得太深,宴極度不愿意醒過來。
卓向銘輕但持續地他:“,你是小豬嗎?我媽媽還在等你一起去逛街……?”
宴拿開手,吭吭唧唧睜開了眼,薄薄的眼皮和臉頰都睡得有些紅,長睫慢慢忽閃幾下,才放棄般地轉過臉,看著卓向銘小聲說:“哥哥……你好討厭。”
卓向銘掀開被子,從他懷里拿走自己的襯衫,了把有些燙的臉:“去洗把臉神一下。”
宴平時不是起床困難戶,實在是今天這一覺睡得太沉。
但為什麼睡這麼沉,他自己不懂,卓向銘卻是知道的。
alpha的信息素大概分三種狀態:喚起、制和安,喚起和制作用是最常見的兩種形式,但alpha信息素可以起到的安作用同樣非常強大,至今迄今為止,還沒有任何一種人造藥能夠與之媲。
安效果之所以見,是因為它本質上是比喚起還要親的一種過程——喚起在陌生AO之間就會發生,但安只對完全信賴某個alpha的omega有用。
所以它一般在標記之后才會發揮效用,是因為宴有信息素應激癥,所以才會在未被標記的況下也需要安。
可現在只是一件襯衫,就能讓他睡得這麼好,如果以后真的……
宴頂著一臉水珠出來了,卓向銘扔開拿在手里就發起了呆的襯衫,及時住腦。
宴搖著頭甩水,他難得這樣,卓向銘道:“調皮。”
宴往他上倒:“好難,頭還暈暈的。”
卓向銘順勢道:“那要不別出去了。”
中午說好的,下午要跟林悅華去逛街,林悅華有興致,宴自己也想去。他沒什麼親人,外婆和也都很早就去世了,林悅華是第一個,所以宴其實特別愿意跟親近。
宴拒絕:“不要。”
洗臉刷牙趕跑瞌睡蟲,他就跟在卓向銘后面下了樓。
卓向銘走得慢慢悠悠,不死心道:“真要去?”
宴說:“去呀。”
卓向銘道:“跟著我媽逛三個小時,信不信你回來趴床上起不來?”
宴不服氣道:“我們以前踢球都踢過一下午。”
天真。
卓向銘回頭看看他,最后說:“那就去吧。”
林悅華沒穿正裝,見地穿了件連,總挽起的頭發也放下來了,手上拎了個黑的小包,整個人覺都不一樣了。
從卓向銘邊拉走宴,道:“等再下兩場雨,天就要涼了,正好帶去買點換季的東西,你下午在家嗎?”
卓向銘道:“在家。”
他找出警示牌給宴戴上,宴有點不愿意,一來是現在應激癥已經好得差不多了,然后就是出去街上戴著這個,總覺跟別人都不一樣。
卓向銘看出來了,低道:“不想帶就別去。”
宴抬頭生氣地看他,但眼睛圓乎乎的,所以并不太嚇人。
卓向銘原本單手兜,表嚴肅,忍不住笑了一下以后,又正道:“別往人多的地方去,知道嗎?”
林悅華走過來,趁機打趣:“你媽曉得,別不放心了,知道你寶貝,待會兒肯定好好的給你帶回來。”
宴臉有點紅,卓向銘卻道:“要不要我一起去?還能給你們拎東西。”
林悅華道:“不用不用,東西有人拎,況且我挑挑選選的,你沒那個耐心,跟你爸你弟家里待著吧。”又叮囑:“你看著點兒,別讓嘉爍禍禍后院那幾只。到時候飛一院子能愁死人。”
最后司機送了林悅華跟宴兩個人去,卓向銘一直送到院門口,等看不見車了,才轉進屋。
宴的媽媽很早就不在了,又沒有姨媽和姑姑,所以人逛街他正經還是第一次見。
一共跟了五個人,有人管拎包、有人管結賬,不過跟得不算,先在門外等著,林悅華差不多選好了才進去。
但這也夠宴新鮮的了。
楊帶他買服,從來都簡單暴,問好差不多的尺碼,再從左到右指一排,這麼逛滿三五家店以后,就足夠宴一季度的替換。
不過暴有暴的好,起碼沒人拿服在他上比來比去,也不用陀螺似的換服。
換過三套以后,宴崩潰了,坐在更室懷疑人生。
分明他力沒那麼差,但逛街怎麼就這麼折騰人?
一小時不到,林悅華還容煥發,宴已經吊著一口氣了。
四個小時以后,加長房車的后備箱塞的滿滿當當,后座除了林悅華和宴坐的地方,座位和腳下也都基本放滿了,卓向銘等在車門外,喜提癱小O一枚。
他的表管理做得到位,林悅華不行,下車后,臉上就有抑制不住的笑:“還需要多鍛煉。”
兩人下了車,跟著屋里出來幾個傭人,從車里往外拿東西,林悅華在一邊站著,對卓向銘道:“累壞了,你先帶他上去歇會兒,今天晚飯八點半再開。”
“行。”卓向銘答應一聲,隨即要走,宴卻還說了一句:“阿姨,那我先進去。”
林悅華笑著點頭,兩人走了。
大廳沒人,進門走了幾步,卓向銘把宴攔腰抱了起來,腳下一點沒停,繼續噔噔噔噔噔上樓。
宴:“!”
很不爭氣的,臉一瞬間就漲了個通紅,宴來不及氣憤自己的沒定力,結著問:“干、干嘛!”
卓向銘一條胳膊抱宴的腰,另一條胳膊攬在膝窩,聞言又把他向上顛了顛,道:“看你馬上要暈倒了。”
宴確實覺得自己要暈倒,是那種腦袋無比清醒、但腰酸腳筋的倒。
這一趟街逛得他生理心理雙重疲憊,短時間不想再做任何選擇。
純還是條紋?皮革還是線?深藍、墨綠還是淺藍?鑲鉆還是鑲寶石?
如果最后的結果是都要,那為什麼還一定要比較呢?
好幾分鐘過去了,宴側躺在床上,卓向銘把他放下時是什麼姿勢,現在就還是什麼姿勢,臉都木了。
卓向銘倒水回來,看他那個樣子,角微,最后道:“現在知道了吧?”
宴灌下大半杯水,沉痛道:“但為時晚矣。”
卓向銘坐在床邊,撈過他一條放在自己上,從小開始按,按完一邊又換另一邊。宴想起自己子還沒,有氣無力地問卓向銘:“我的腳臭嗎?”
卓向銘道:“不臭。”
宴放心了,但嚨里哼哼唧唧的,過了會兒又嗚嗚嗚嗚嗚嗚。卓向銘松開他的,俯靠過去,問:“今天怎麼這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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