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微邊的笑展不開，看起來帶一分冷意。

許駿騰角略微一滯，別的便罷了，只是這人是秦懷鶴，秦懷鶴多尊貴啊，即便是十幾二十年的朋友，也沒有一個人敢對他用這般語氣說這種話。

他笑笑，手搭上秦懷鶴的肩膀，“九年義務教育那可拘著他了，我們鶴哥通十門語言，是不是？”

秦懷鶴安之若素，古井無波，“夸張了。”

“不夸張，鶴哥，玩兩局拳王？”

他略微點個下，方悠悠起，走了出去。

那件西服外套依然掛在椅背上。

言微跟隨著站了起來，很自然地把那件西服拿起來，亦步亦趨跟隨著秦懷鶴，走進那間幽暗的游戲室。

幾個男人玩起了暴力游戲，說說笑笑，時而飆一句臟話。

言微低眉斂目坐在旁邊等著，好似剛才那一幕從未發生過。

兩三局下來，他向許駿騰出兩指，做了個作，許駿騰會意，從兜里掏出煙來，給他點上。

線掃在秦懷鶴臉上，高眉骨下的一雙眼垂著，緒不明。

他稍稍抬首，吐出一口煙圈，淡淡薄霧掩蓋了優越的一張臉，很快，薄霧消散，一雙眸子森冷如霜。

另外兩個也拿了煙，都夾在指尖，許駿騰卻沒有給他們點上，仿佛在等著什麼。

言微適時起，往外頭走。

許駿騰跟著出來，招呼了一個服務員，代了兩聲。

那服務員跟上言微，客氣地把領二樓一間雅致小包間，門一關，世界清靜了。

“需要給您開電視嗎？”

“不用，謝謝。”

沒多久，有人給送來了熱牛和點心，詢問還需要什麼服務。

言微心里清楚，他們這般小心翼翼，都源于帶來的那個男人，就好像剛才，他們不敢在面前煙一樣，都是秦懷鶴的份帶給的優待。

懷孕以后，秦懷鶴沒有在面前過煙，這一次的警戒意味不會不懂。

他對好，是有前提的，得聽話。

言綿給打了電話，問明天去登記，要不要陪著過去。

“不用，你過來太遠了。”

“遠要什麼，就怕你們嫌我礙眼，我想著，你們登記了，懷鶴到這里來看你爸，總是不太好看，干脆盡快搬新家算了，搬了慢慢添置也一樣，也不缺什麼東西。”

言微默了片刻，“也行。”

這對于言綿來說是喜事，天大的喜事，話音里都帶著喜悅。

“我忘記跟你說了，前幾天我見我老同學，就是給你介紹揚建峰那人，說那楊建峰多搶手，現在跟一個研究生往，人家還沒畢業，就是家里條件好，我心想說，幸虧跟他沒，一個醫生有什麼了不起，懷鶴的腳后跟都跟不上，差個十萬八千里，我想想啊，還是你姑父說得對，你命格好……”

言微靜靜聽著，末了，才岔開了話題，問起表哥的事。

掛了電話，怔怔枯坐，腦子里有個念頭，想打個電話和林棠說幾句心里話，但轉念又作罷了。

人類的喜怒哀樂并不相通，何必驚擾了林棠。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被打開了，言微不用看也知道是誰來了。

不用敲門的，只有秦懷鶴一個人。

他邁著步子朝走了過來，言微站了起來，停滯兩秒，又俯拿起他的西服外套，邊牽一下，“冷了嗎，要不要穿外套？”

“不用。”

秦懷鶴腳步挪兩下，轉頭看那些幾乎沒過的牛點心，鼻腔一個氣聲，目又回到臉上，“怎麼都沒吃？”

言微拿外套的兩手垂落到大肚子下，“我不。”

他轉了回來，目疏淡，“九年義務教育就是這麼教你浪費的？”

輕手把西服外套放在沙發扶手上，“孕婦偶爾浪費一次也沒關系。”

秦懷鶴倏忽出手，一把將下在指間，抬起來迫使直面著自己。

的臉蛋細膩潔，干凈的野生眉下，一汪涼泉疏疏淡淡，泉下那顆楚楚人的淚痣不見了，了一抹生，讓憑白多了點冷然的氣質。

他近了些，低眉俯視，另一只手作著，隔著服的，在下上的大拇指指腹往上，碾過的。

下那點細的皮被他按得微微發紅，像缺了墨的紅指印。

“接過九年義務教育，還考上A大的就是不一樣，伶牙俐齒啊。”

“還可以……”

才一張口，就被他封了。

他狠狠在瓣廝磨，撬開的齒關，舌尖卷進去，一通攪弄。

言微最后一口氣息被掠奪殆盡，齒溢出一聲嗚咽，雙臂抵著他口試圖推開他，卻反被他攔腰放倒在冰涼的真皮沙發上。

他眼底帶著狠戾，欺了上去，被言微曲著雙膝給攔住了。

雙頰浮著一層紅暈，眼里冒出了水，卷翹的睫粘了些許氣，微微腫脹的角抖著，“秦懷鶴，我懷著寶寶。”

兩人視線無聲糾纏，重的息在暗涌中慢慢平息。

秦懷鶴松開了，沉進墨沙發里，仰著腦袋朝天花板呵了一口氣，“他來的真不是時候。”

埋藏在心底的念頭仿佛被證實了，言微心口一個鈍痛，慢慢起，板正子端坐在沙發，暗暗咬里的，指甲深深扎進掌心里。

停歇了好一會兒，轉頭，紅著眼圈一瞬不瞬盯了他，“你想讓什麼時候來？”

他偏過頭，雙睫一掀又一垂，卻是答非所問：“這個時候，影響我們親熱。”

言微抬起頭來，白熾燈晃眼，制不住的淚聚齊在眼尾，從外眼角輕輕落。

或許問錯了，不是什麼時候該來，而是該不該來。

秦懷鶴真的不這個孩子。

視若珍寶的，他說不該來。

這一刻，生出了一種覺，和秦懷鶴從開始到這一刻的糾葛，都是一場浮生夢。

秦懷鶴又看了一眼，出手試圖拉。

言微快速一，他撲了個空。

他間溢出一聲笑來，聲音放，“難道不是？做什麼都怕傷著他，我們什麼時候才能盡興？”

言微木著一張臉，像丟了魂魄，訥訥問：“秦懷鶴，我該來嗎？”

不用回答，已經不需要答案。

秦懷鶴朝挪了過去，出臂膀攬上肩側，“你當然要來。”

他看著肚子，慢悠悠說：“你看你，像不像只笨熊，我想讓你給我穿子，你都蹲不下去。”

話音剛落，懷里的人突然掙開他，眨眼之間，就已經單膝跪在他腳邊，低垂著眼睫對他的皮鞋出手，帶著濃重的鼻音說：“我蹲得下。”

秦懷鶴面一沉，握住的手腕把拽了起來。

想掙開，奈何力量懸殊，手腕被扯得生疼。

“言微！”

言微站了起來，咽下滿腹酸，“我想回家。”

他還未開口，就補了一句：“回我家。”

秦懷鶴走近一步，就退后一步，他低哼了聲，哄道：“回家做什麼，明天不是要跟我去登記嗎？”

睜著被淚水沖刷過的眼睛，“就是登記才要回家，嫁人得從家里走。”

秦懷鶴歇一口氣，妥協了，“行，送你回家。”

回去的路上，秦懷鶴大掌包裹著的指頭，放在他大上挲。

言微任由他，只木著一張臉一言不發。

言微踩著面掃街道的落葉下了車，樹丫在馬路上空肆意展，暖黃的燈帶給老街帶來極致浪漫。

秦懷鶴牽上的手，“我送你上去，正好去和你爸說一聲。”

言微淡淡說：“不用，這個時候他都已經睡覺了。”

“那明早接你的時候再上去。”

不置可否。

秦懷鶴攬上，在額發親了一口，“明天沒人給我刮胡子了。”

言微一句話也沒有，垂著眼睫掙開他，往小區門走去。

秦懷鶴原地站著，直到的背影消失在鐵欄后，才收回眼，腔一個起伏，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言綿看見言微回來，不免有些吃驚，“怎麼這麼晚回來了？”

言微：“剛剛去參加一個活，結束就回來了。”

“……不是說明天去登記嗎？”

“嗯。”

言綿很快會意，言微的子沉穩，還是想得周到，登記雖然沒有什麼講究，但從家里去，的確名正言順些。

“我你姑父找人看了日子，最快的周四，你們快去國了，我看我們也不挑剔了，就周四，搬了家懷鶴來吃飯。”

言微沉默一會兒，“行，我搬家公司。”

箭在弦上，不能不發。

的孩子不能做私生子。

這一個晚上，言微睡在悉的床上，沒有預想中的失眠，下了決心，反而安定了。

第二天，秦懷鶴如約到了樓下，才要打電話給，發現已經著孕肚在路邊等著了。

車子停在腳邊，他打開車門下了車，間溢出一聲笑來，“這麼早？”

眸子清淡，“嗯，怕耽誤你。”

秦懷鶴提笑，“是著急想要跟我結婚吧？”

言微不出聲。

“不是說了上去見一下你爸？”

視線輕輕垂落地面，“他還沒醒。”

他著眼睫，哼一嗓子，“你爸可真能睡。”

言微踩著卷曲的脆葉，淡淡說：“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