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自那天替葉闌過一次暖寶後，江池覺自己和葉影帝的關係在不知不覺之間，似乎又親近了一步。

在以前，等戲的時候，葉闌從不會多跟他說話，兩人各自在自己休息室裡，任海川說戲時才聚在一起，對對戲，算是唯一戲外的集了。

葉闌就是對戲時，也是公事公辦，沒多餘的話。江池本不好意思、也不敢挑起話題聊點什麼，生怕讓葉闌覺得自己話多惹人煩。

但現在葉闌會主江池去他的休息室。

葉闌的休息室一般都要比江池的寬敞些，裡面條件也要好很多——葉闌每天來片場至是帶兩輛保姆車，葉闌一天所用的東西兩個助理幾乎全能搬到片場來，以應付葉影帝各種一時興起和各種不痛快不舒服。

兩個助理對江池頻頻顧葉闌的休息室和保姆車的事一開始也詫異，葉闌本來抵外人進他私人空間的，外人不清楚生活助理是知道的，對外彬彬有禮的葉影帝私下裡多不好伺候，葉闌大約也有點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和團隊為他打造的紳士形象所去甚遠，所以很注意保護私。

但江池算是個例外，片場除了任海川，只有他總被葉闌去，在葉闌休息室進進出出。

「助理們都在車上呢，自己在屋裡沒意思。」葉闌打電話江池來自己房間後，起把椅子讓給江池，自己打了個哈欠坐到另一邊，「你……你本子怎麼這麼厚？」

「裡面夾了點自己寫的批註和小傳什麼的。」江池把椅子上攤著的葉闌的外套拿起疊好放在一邊，才坐下來，道，「我剛才來之前去問了下，再有一個小時就能開工了。」

「唔……」葉闌看看時間，無奈，「又特麼得拍到半夜。」

江池笑笑，安道：「再過兩天就要去平南了，幾乎沒外景了……我聽說那邊條件還好的，拍攝地離酒店也不遠，空氣也比咱們這邊好多了。」

葉闌半笑不笑：「別開心的太早，到時候就是全天跟組了，現在還有點自己時間，偶爾能跟朋友出去玩玩，等去了那邊就是關了閉了。」

江池卻不在意，只要跟葉闌一起，做什麼他都樂意，平南那邊的酒店早就訂好了，他看過，他和葉闌住在一層，中間就隔著一個房間。

「對戲嗎？」江池看看葉闌微紅的眼角，「您昨晚沒休息好？」

昨晚收工的時候是晚上十一點多，回家後應該還沒過夜，也不算太晚。

「我臉不好？」葉闌照了照鏡子，了脖頸，「昨晚收工後被一個朋友拉去玩了，半夜三點才回家，睡了不到兩個小時就過來了。」

葉闌給助理打電話要咖啡，江池心裡歎氣，以前不知道，接了這段時間後才發現，男神作息極其不健康，晚上總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晚睡，第二天還得起早拍戲，生活習慣也不好，吸煙，還喜歡喝酒。

好在祖師爺賞飯吃，就是這麼折騰，三十二歲的葉闌，材和皮仍穩穩的保持在巔峰狀態，比起剛出道時，除了氣質上了幾分青多了幾分魅，十年不曾削減這個男人值的分毫，經過歲月洗禮，愈顯迷人。

為了平南那邊的戲，葉闌這段時間把頭髮留長了，平時拍戲時化妝師將他的頭髮向後攏起看不出來，現在沒抹髮膠，微長的劉海垂下來半遮住眼，徒然多了幾份。

「咳……」江池搖搖頭，強迫自己收回注意力，提議道，「您要是累了，我我助理過來，我跟他對戲您看著？」

葉闌一笑：「不用……我本子落家裡了，給我看看你的。」

江池點頭，把自己的劇本遞給葉闌。

葉闌翻到將要拍的那場戲，掃了一眼後合上本子——臺詞他倆早就背了，稍一回憶就能想起來。

助理岑雯將咖啡送來時，兩人正一來一去的對戲，岑雯沒敢打擾，將咖啡放到一邊，自己站在一邊等著看看葉闌還有什麼別的要求。

「我發現……」葉闌看向岑雯，岑雯忙把咖啡遞給他，葉闌拿在手裡並沒喝，眉頭微蹙，「你是因為對戲沒正式演麼？你臺詞怎麼……」

葉闌沒再往下說。

江池心裡一……他的臺詞確實不行。

拍偶像劇時還能靠後期配音補救，現在要求同期聲，就只能靠自己現場發揮了。

演四平八穩的戲的時候還好，一旦到了緒起伏大的時候，江池偶爾繃不住詞，有時聲音小，有時會破音。

葉闌喝了一口咖啡，拿出手機來玩，似乎沒有繼續對戲的意思了。

江池尷尬的坐在椅子上，瞬間張難起來。

葉闌是……對他失了麼？

被任海川當著眾人罵一百遍也沒葉闌這一個言又止的眼神更能讓江池在意痛苦。

剛剛被來對戲的興熱，被這一盆冷水潑的徹骨涼。

沒有什麼，比讓自己喜歡的人失瞧不起更讓人沮喪難過了。

怎麼就……這麼不爭氣呢？！

葉闌低頭看手機，慢慢喝著咖啡。

江池如坐針氈，覺得自己在這無比多餘礙事。

「葉闌哥，我……」

江池輕輕吸了一口氣。

自己廢了那麼大力氣……好不容易能和葉闌同鏡，就是為了讓葉闌知道自己有多差勁麼？

江池用了好大的勇氣，低聲道：「我能再試一次嗎？我臺詞確實不好，我盡力！盡力跟上您的戲……」

葉闌抬眸，愣了下後關掉流覽上的網頁，岑雯就站在葉闌後，眼尖的看到，葉闌在用手機搜江池出道幾年的影視出演履歷。

葉闌點頭：「好，再來。」

江池了角，剛念了一句臺詞，葉闌就皺眉打斷道：「停。」

江池如墜冰窖，整顆心都涼了。

葉闌把手機扔到一邊，往前微探上，將一隻手按在了江池小腹上。

江池：「！」

葉闌淡淡道：「重新說。」

江池張的心臟撲通撲通直跳，他盡力平復呼吸，集中力，又念了一遍。

葉闌嗤笑：「小腹的都是松的……這種臺詞不用丹田音，全靠嗓子吼？正式拍的時候，你不怕裂音破聲？」

江池忙把氣息往下沉，吸了一口氣，重新念了一遍臺詞。

「別大氣，你拍戲念臺詞前還得自己起個范兒？」葉闌修長的手指依舊按在江池小腹上，皺眉，「重新來。」

江池屏息，將氣從下丹田往上丹田提，再次將臺詞念了一遍。

葉闌放開江池，倚在椅背上，喝了一口咖啡後一笑：「好多了。」

江池長舒了一口氣——他後背都汗了。

江池後知後覺的不好意思起來，他看了岑雯一眼，見臉如常才放鬆了點，對葉闌真誠道：「謝謝葉闌哥，我……我以後一定好好練習，畢業後就沒怎麼練過臺詞，是我太不長進了。」

葉闌輕笑：「現在都這樣……不過你要是想向好的方向發展，最好還是對自己要求高一點。」

江池忙點頭教：「是。」

副導演敲了敲門，笑道：「江池是不是又在這呢？化妝老師找你半天了，該回去化妝了，再過一會兒就要開機了。」

江池忙答應著，他剛要往外走，想了想，又微紅著臉，對低頭看手機的葉闌真心道：「謝謝葉闌哥教我。」

葉闌沒抬頭，只是笑著擺了擺手，讓他快去化妝。

江池如釋重負，樂顛顛的走了。

還沒關好休息室的門，江池就聽到屋岑雯笑道：「你剛才怎麼這麼嚴厲，把江小鮮臉都嚇白了。」

葉闌似乎覺得自己助理無理取鬧，無語道：「我什麼時候嚇他了？！」

門外，江池哭無淚，原來剛才只是葉影帝的正常狀態，自己都要嚇尿了好麼？！

不過……江池了自己肚子，有點害。

剛才葉闌離他好近啊！

葉闌把手掌按在他小腹上，眼神淩厲的讓他重複念臺詞的樣子，回想起來簡直讓人。

那種讓人窒息的迫，幾乎讓江池走不出來了。

江池使勁搖頭，暗罵自己是質，匆匆回自己休息室了。

屋，岑雯忍笑：「你是不知道自己放下臉來的時候多嚇人嗎？江池應該敬重你的，剛才你沒理他的時候，他坐立不安的，看著怪可憐。」

葉闌沒搭話，他將喝盡的咖啡杯放到桌上，見江池的劇本沒拿走，順手拿了起來。

劇本裡果然橫七豎八的了不標注，葉闌翻了翻，看到最後一頁時，指尖一頓。

江池劇本的最後一頁，糟糟的各種批註旁邊，寫著一行小字：

夜闌臥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