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輕離

淇安睜開眼睛，若有似無的歎息，又是一夜無夢。

站起來，走到門邊，輕輕敲了敲門，「有人嗎？」

迅速傳來回應，「什麼事？」

「如果方便的話，能不能給我送一盆洗臉水，水溫不要太高，30度就好。當然，如果再方便一點的話，不妨再加一盆冷水，謝謝。」

靜默片刻後，有個聲音響起，略帶著疑，「30度是什麼意思？」

一頓，淇安清咳一聲，「呃，那個，反正就是不要太燙，隨隨便便和手上的溫度差不多就行了。」

屋外久久沒有傳來回應，就暫且當他們都聽懂了吧。

門打開來，線突然變亮。淇安手擋了擋眼睛，進來幾個人。

淇安眨眨眼，不聲，可不以為送個洗臉水，需要勞煩到那麼高級別的人。敵不我也不，淇安想著，自顧自的洗臉，先用溫水洗好，再用涼水拍拍。

軒轅杉看著那個子，全然不理會自己等人的到來，有條不紊的打理著自己的儀容。輕五也在旁邊撇，再收拾有什麼用，反正也不會有他家王爺好看。

軒轅杉轉頭看了看輕五，輕五會意，上前一步道，「你什麼名字？」

「宋淇安。」自我檢討，完全是下意識裡的標準答案，絕不是想要瞞什麼的。

軒轅杉眉頭微皺，輕五連忙搖搖頭，「沒聽過。」

淇安忍住翻白眼的衝，他要聽過就怪了。這才覺得有點不對勁，貌似這位高高在上的大人，好像似乎有點奇怪啊！

狐疑的視線在軒轅杉上打轉，軒轅杉迎視著的審視，眼睛都沒眨。

輕五顯然是休養功夫還沒到家，上前一步擋住淇安的打量，「你知不知，怎麼老盯著我家主子看？」

軒轅杉沒有作，他知道，那子看他的眼裡，有好奇，有懷疑，唯獨沒有驚艷，或者慕。

淇安眨眨眼，好像得到了結論，「你不會說話？」

輕五臉漲得通紅，「不會說話怎麼了？我家主子文武雙全，聰明絕頂，風華絕代……」可憐這位忠心為主的傢伙有點語無倫次了，風華絕代放在一個男子的上，未必是什麼好詞。

不理這位急得快跳腳一心想要維護主子完形象的輕五，淇安直直的看著軒轅杉，發問，「那聽得到我說話嗎？」

軒轅杉看了好一會兒，才輕輕點頭。

嫣然一笑，淇安拍手，「那就好了，你既然不會說話，那麼我說過的，我什麼也沒聽到就沒有半分假了。」笑容一收，問得非常有禮貌，「那麼請問，我可以走了嗎？」

屋裡一陣安靜，輕五張著半天回不過神來，這個怪人，怎麼說得他家主子不會說話的缺陷就像是服上出現了一個線頭一樣普通？不是應該惋惜一下，或者嫌惡一下之類的？

沒有人回答，淇安只得又問了一句，「我可以走了嗎？」

輕五抬抬因為長久的張著而略顯僵的下，「那個，我們家主子不會說話。」所以你不是該給點反應嗎？

淇安點點頭，「我知道了，那麼我可以走了嗎？」快沒有耐了。

輕五求救似的看向軒轅杉，這個人太高桿，他完全不是對手。

軒轅杉極輕的搖了搖頭，輕五愣住，這個搖頭是什麼意思，十多年來，頭一次完全不懂主子的意思。

軒轅杉抬起手比劃起來，那是一雙優雅修長的手，淇安卻失去了欣賞的心，垮下雙肩，「我都說了什麼也沒也聽到，不放我離開還要怎麼樣？」

半空中的手指僵住，軒轅杉極慢的轉過頭來看著淇安，眼眸中秋蘊蘊。輕五也是一臉驚詫之，指著淇安的手指都在抖，大，「你，你看得懂我家主子在說什麼?」想當年，為了要學會啞語，懂得自家主子的意思，他可是花了整整一年的時間，在水深火熱中爬滾打，再加上他與主子一起長大，朝夕相，才勉強可以心意相通。這個人，不過短短一日，居然可以看得懂？

輕五是說不上話的人，淇安徑直看向軒轅杉，雙手凌空舞，「我要回家了。」

一直覺得口不能言只能靠手比劃，是一種屈辱，所以除了在皇兄面前，軒轅杉極使用手語，輕五懂他心意，雖然有時候稍微有點偏差，但也不會相去太遠，所以早已習慣沉默。如今眼前這子，使用起手語來，卻並不覺得難看。十指纖纖，在空中靈翻飛，軒轅杉安靜的看著，心中卻暗翻湧。

眼看還是沒有得到答覆，淇安繼續比劃著，「我真的什麼也沒聽到，什麼也沒看到，你們究竟要怎麼樣才肯相信?」

軒轅杉終於抬起了手，在輕五不可置信的眼裡，輕輕扯起角，「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誰知道他是哪蔥啊，淇安失去了繼續通的興致，頹敗的坐了下去，忍住想要發火的衝，開口，「這位大哥，我們不過初次見面，你也不是什麼大明星，誰知道你是誰啊。」

角輕輕彎起，軒轅杉優雅的手指給出了答案，「那麼，你就不能走了。」

母后說過，如果有一天見一個子，不因他份而另眼相待，不因他外貌而癡迷，不因他缺陷而嫌惡，不因他口不能言而憐憫，那麼這樣的子，一定要的抓住，絕對不可以放手。

淇安並不覺得這是天大的榮幸，轉向輕五，「既然不讓走，那麻煩準備早飯吧，我了。」

輕五隻覺得今早發生的一切，都是在夢裡，所以一切的怪異都可以接了，「哦！」答應一聲，輕飄飄的走了。

軒轅杉挑挑眉，一向只聽他命令的輕五，居然不顧他還在側沒有作任何示意，就聽了另外一個人的話。

「我送你回家！」在淇安瞪大的眼睛裡，軒轅杉笑了，送回家，然後定下。

或許古人的腦袋構造比較不一樣，所以想法也不能以常理去推測。

淇安撇撇，管他怎麼想的，重要的是能讓回去就好。

軒轅杉慢悠悠的晃回自己臥室，半響之後，屋傳來一陣響，輕五站在摔碎的茶壺面前一不，他剛剛沒有領會錯吧，王爺說，要把他打扮得好看一點。

打扮得好看一點？天要下紅雨了吧，一向最不屑自己相貌的人，居然有一天會如此注重起來，可憐今天打擊太多，輕五已經覺得不堪重負了。

一切收拾妥當，軒轅杉站在馬旁，看著輕五引領著淇安一步步走近，角不自的噙著一笑意。

可惜有些時候，上天總是見不得人的好運氣的，一騎疾馳而來，穩穩停在軒轅杉面前，高高的捧起一封書信。

軒轅杉面上一變，將書信往懷中一收，為難的看向淇安。

淇安皮笑不笑，「這位大人，可別說你又要變卦不放我走了，本姑娘最討厭不講信用的人。」

軒轅杉一揮手，示意輕五，「送回去。」深深的看了淇安一眼，一轉，急匆匆的向府走去。

輕五沒有送淇安走多遠，剛出了胡同，淇安就輕一聲。馬車一停，淇安就跳下來，逕直向一人奔去。

軒轅驥一把把拉住，氣急敗壞，「你跑哪裡去了，你知不知道我已經找了一天，你急死多人了知不知道?」

淇安把他的頭往另外一邊扳去，「這不是回來了嗎？先回去再說。」可千萬別讓他和輕五他們上，要不然豈不是就知道是蕭七而不是淇安了？雖然不是故意，但對他們來說，這的確是一個謊言。看得出來，那個男人不是簡單人，現在最想要的，就是簡單了，所以多一事不如一事，最好是永遠不要有事。

輕五制止了侍衛的作，沒有跟上去，只看著太子殿下將那人抱上了馬，揚長而去。

深夜，軒轅杉站在窗前，聽著輕五的回報，「王爺，那位姑娘是太子殿下的人。在大街上，太子殿下看見姑娘，很是驚喜，抱著坐了同一匹馬。奴才怕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因此沒有面。」

似乎安靜得有一些詫異，頓了頓，輕五不由得喚了一聲，「王爺？」

雙眸如墨，軒轅杉看著窗外，夜裡，一星也無，半響，他擺了擺手，示意輕五下去。天下間的人，都可以爭取，可是如果是親侄子的人，卻變了忌。

輕五走了幾步，又回頭去看，只覺得這一刻的主子，背影格外孤單。不由得失笑的敲了敲頭，上那個姑娘，連自己都變得不正常了，主子不是一直都是獨一人的嗎，哪裡是今天才變的。走到門口時 ，卻又忍不住再回頭看了一眼，心裡頭怪怪的，酸酸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