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泠也落得個清閑自在，隨著宮人輕車路地行至了慈寧宮。此時里面熱熱鬧鬧地坐了一屋子的眷貴人，正上首的穿著華麗的年邁婦人，正是當今的太后。

宮人高宣：“元嘉郡主到！”

原本熱鬧的宮殿立馬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齊刷刷地落在了殿門口，趙泠緩步踏進門檻，還未走上前幾步，太后娘娘便喚道：“是不是晉來了？是不是晉？”

“回太后，不是晉，是的兒，元嘉郡主過來看您了。”一位穿著華麗宮裝的貌子從旁道，手扶著太后娘娘。

“元嘉是誰？晉，晉……”

“皇后娘娘，太后說是晉，那便是晉好了，何必擾了太后的興致？”另外一個攙扶著太后的子道，對著趙泠招了招手，“快些過來，讓太后好好看看你。”

趙泠應了聲是，緩步走上玉臺，太后雙手握住的手，滿臉慈祥：“晉，你怎麼才來？你是不是忘記我這個老母親了？”

“外祖母，我是阿泠。”趙泠眼眶微紅，輕聲道：“您不記得阿泠了麼？”

“太后近日記不得事，只記得你母親晉長公主。”先前說話的子正是蕭子安的生母齊貴妃，當即低聲音道：“你只說你是晉，否則太后認不出你。”

誰曾想太后遲疑了片刻，才著趙泠的臉：“你說你是阿泠？”

“是的，我就是晉的兒，我是阿泠。”

太后這才想起眼前的子是誰，又轉過臉來詢問道：“此前親的，到底是晉還是阿泠？”

皇后道：“回太后，此前親的是阿泠。”

“那誰娶了阿泠？他人在哪兒？”太后目在場上逡巡一遭，忽然指著臺下的蕭子安道：“是不是你？”

蕭子安抬頭，先是看了一眼趙泠，隨后才拱手道：“回皇祖母，不是孫兒。”

“不是你啊，那……”太后的目在大殿來回逡巡，喃喃自語道：“那是誰，是誰娶了我的寶貝阿泠？是誰？”

齊貴妃見太后這番模樣，趕從旁勸道：“太后，您忘了，他是臣妾的兒子，老九子安啊，您以前最喜歡的就是子安了。”

皇后問：“謝首輔哪里去了，為何不過來向太后請安？怎可讓郡主一個人過來？”

趙泠道：“他有要事同皇上商議，待會兒便會過來請安。”

“有什麼要事，比得過太后重要？謝首輔也太目中無人了些！”

齊貴妃聞言笑道：“皇后娘娘此言差矣，謝首輔可是朝廷重臣，商議的事可是國家大事，難不你想讓所有人都跟太子殿下似的，日在東宮游手好閑？”

“你！”皇后面一冷，瞥了眼蕭子安，“太子殿下資質雖平庸了些，可到底是皇上跟前長大的。反而是老九，去西境鎮守了一年，回來之后跟變了個人似的。從前同元嘉形影不離，眼下竟連句話都不說！”

一年前，若非謝明儀從中作梗，蕭子安怎會去了西境，哪里還有后來這些事。

此話一出，眾人臉都不好看，蕭子安蹙眉，下意識地了趙泠一眼，見形纖弱，忍不住暗生憐惜。

太后道：“都別吵了，吵得哀家頭疼。”

“不吵了，不吵了，來人啊，快些送個安神的香袋來！”

齊貴妃趕讓宮人把香袋送了上來，見太后不接，仍舊攥著趙泠的手不放，當即笑道：“咱們老祖宗最疼的，到底是晉長公主。連帶著格外偏寵元嘉郡主呢！”

正說話間，宮人又高宣了一聲，自殿外走進來兩道頎長的影，一個穿簇新的朝服，另一個則是一副貴公子打扮。

太后指著那貴公子道：“這個便是阿泠的夫婿？”

齊貴妃道：“這哪能啊，太后，這是臣妾兄長的孩子，做非離，一向沒個正經，此前在外游學，近日才剛回來。”

太后道：“你這麼說，那哀家就想不起來了。”

“太后，寧國公府還記得麼？他，沈非離，寧國公府的小公爺。”

說著，齊貴妃沖著臺下道：“非離，你還愣著做什麼，還不趕給太后請安？”

“非離給太后請安。”沈小公爺拱手行了一禮，笑著道：“太后，我可不是元嘉郡主的夫婿，郡馬另有其人。”

太后問：“不是你，也不是子安，那會是誰娶走了哀家的心肝寶貝？”

沈非離笑了一聲，手推了謝明儀一把：“就是他！”

“你？”太后更加糊涂，著左右詢問，“這又是誰家的孩子啊？”

齊貴妃面難：“這……”

謝明儀出并不低，父親是中書令不說，母親則是寧國公府的養，同齊貴妃一道兒長大。當年謝家驟然出事，圣旨跟雪片似的砸了下來，皇上盛怒，不牽連寧國公府便算圣恩，哪里有人敢去求。

因此，有些話并不好說出口。皇后瞥一眼，暗暗得意，明面上道：“太后，他就是元嘉郡主的夫婿，謝府的嫡出公子，現如今是當朝首輔。”

“那快讓他上來，讓哀家看看。”

謝明儀只得上了玉臺，沖著太后拱手道：“微臣見過太后。”

“好孩子，快過來。”太后一手抓著一個，將兩個人的手放在一起，滿臉慈祥道：“阿泠是個好孩子，你也是個好孩子，從今以后，你可要好好對待阿泠。可是哀家的心頭啊！”

兩個人的手在一起，謝明儀下意識地想將手回來，余瞥見趙泠眼尾通紅，一副隨時隨地都要哭出來的模樣。竟遲疑了。

外頭又傳來一陣腳步聲，宮人道：“武陵候府趙姑娘到！”

趙泠微微一愣，不聲地將手收了回來，順勢在太后跟前落座。

臺下站著的子，穿著一淺緋子，段極佳，生得標志，同趙泠有幾分相似。一進來便行了一禮，太后問：“這又是誰家的？”

皇后道：“武陵候府家的，閨名玉致。”

“什麼玉致？哀家不記得了。”太后拍了拍趙泠的手背，怎麼都看不夠似的，滿臉和藹道：“晉啊，你今年十六歲了罷，看上哪家的公子了？說起來哀家聽一聽。”

眾人一愣，還是齊貴妃率先反應過來，笑著圓場道：“哎呀，太后這是有些倦怠了，要不然臣妾扶您下去休息一會兒？”

趙玉致臉難看，太后早不倦怠，晚不倦怠，偏偏等到來的時候。目從蕭子安上劃過，心臟猛然一，趕垂下了眸。

齊貴妃和趙泠一左一右攙扶著太后下去休息，一眼都不曾往趙玉致那里多看，甚至連目都未瞟過去。

即將肩而過時，趙玉致道：“阿泠，待會兒過來一下，堂姐有些己話，想要同你說一說。”

趙泠沒說好，也沒說不好。直接忽略而過。待從太后那里出來時，眾人已經散得差不多了。遂派人回稟了皇后一聲，這才要同雋娘回府。

路過花園時，趙玉致正在那里等，邊也沒有跟著婢。

“阿泠，你別走。”趙玉致見抬要走，趕出聲阻攔道：“我有些話想同你說，你讓們先退下。”

趙泠道：“可我沒有話想同你說。”扶著雋娘的手，“趕回去罷，我有些累。”

“阿泠，我到底是你堂姐，有什麼事不能敞開了說，你一定要在人前這般落我的面？”

趙泠腳下一頓，回頭道：“敞開了說？也好，是該敞開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