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東院的怎麼做,沈妙都還是開始故意疏遠了二房和三房的人。也不再像從前一樣黏著沈玥和沈清了。起初沈府眾人都以為不過是因為落水之事小孩子賭氣,可當沈妙開始行事都有了自己的主意時,眾人便多覺察出一些不對來。
桂嬤嬤一如既往的勸著沈妙莫要與東院置氣,偶爾也旁敲側擊的說些定王乃是明齊無雙男兒的話。可沈妙竟像是鐵了心般的,每每桂嬤嬤提起此人,便狠狠呵斥一番,弄得桂嬤嬤煞是頭疼。不過西院如今都是二三房塞來的人,總有些刁奴。谷雨幾個本以為沈妙既然轉了子,定當好好地整理一下后院,誰知道沈妙竟是理都不理。
沈妙自然有自己的打算。
這些日子,去廣文堂越來越勤了。雖然眾人看的目依舊是墊底兒,卻也不惱,每日只做好自己的事。越是這般坦,人們便越是覺得無趣,竟然也過了些安然的日子。
這天清晨,辭賦課結束后,沈妙覺得口有些發悶,便隨著廣文堂的花園里隨便走走。
廣文堂雖是學堂,占地面積卻頗為廣闊。因著有國一國二國三三個等級,沈妙這樣年紀的在上國二,卻不知不覺的走到國一的面前。
恰好見著一小孩坐在臺階上抹著眼淚。
這小孩約七八歲的模樣,生的白白胖胖,或許是態有些過于臃腫,一眼看上去竟好似個胖胖的球。他穿著一件菘藍的銀彩褂,小布靴,脖子上套著個圓圓的項圈。好似年畫上走出的娃娃。
沈妙微微一怔,隨即走過去,輕聲道:“你哭什麼?”
那娃娃許是沒想到突然有人來,嚇得“撲通”一聲從臺階上栽了個跟頭。倒也沒哭,而是一咕嚕坐起來,愣愣的看著沈妙。
他生的白胖,一雙眼睛炯炯有神,腦袋上扎了個小揪揪,臉上還帶著未干的淚痕,實在是憨態可掬。沈妙忍不住“噗”的笑出聲來。
那小孩卻是聲氣的了聲“姐姐”。
沈妙的一顆心都要被這小孩化了,上輩子生了婉瑜和傅明,可婉瑜和傅明五歲之前都在秦國做人質。待回來后,兩個孩子都已經學會規規矩矩的“母后”。沈妙自己都不知道五歲之前,的兩個孩子是何模樣。眼前這小孩雖七八歲,看起來卻是不諳世事的模樣,讓忍不住想起婉瑜和傅明。
沈妙微微蹲下子,了他的頭:“你哭什麼?”
“先生問我問題,我答不出來,便打我手心。”小孩出手,出紅紅的手心,委委屈屈的道:“我實在疼得很。”
沈妙想要逗逗,就問:“先生考你什麼問題呀?”
“先生要我寫兔死狐悲四個字,可我默不出來。”小孩哭喪著臉。
若是國一這個年紀,默字都默不出來,的確是有些說不過去了。撇開沈妙自己不談,傅明在這小孩這麼大的年紀時,已經開始學著理朝中的政事,雖然只是假裝聯系,但多也能應對一些。雖然皇家年多早,來廣文堂讀書的孩子也都是貴族子弟,不應當啟蒙的這般晚。
那小孩還嫌抱怨的不夠,繼續哼哼唧唧道:“若是回去被爹知道了,定又會狠狠訓我。我、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倒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沈妙被這小孩哀哀戚戚的語氣驚了一驚,又好氣又好笑。想著這是哪家的活寶貝,也不知從哪里學到的這唱大戲一般的說法。問:“你是哪家的孩子?”
那小孩看著沈妙,沈妙如今也不過十四歲,加之本長得頗有孩氣息,看起來其實并不比這小孩大多。但不知為什麼,上便是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氣質,仿佛見過大風大浪,能安定人心。便是這小孩,聞言也不由自主的安靜下來,一字一句的說出自己的來歷。
“我是京城平南伯家的二爺,蘇明朗。我爹是平南伯蘇煜,我大哥是平南伯世子蘇明楓。”
竟是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將自己的價來歷說了個一清二楚。
沈妙一愣,蘇家?平南伯?
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蘇家和沈家都沒什麼關聯。因為彼此在朝堂上是相悖的政見。蘇家和謝家關系不錯,平南伯蘇煜和臨安候謝鼎是很好的兄弟,蘇明楓和謝景行也是自小玩到大的朋友,這兩人關系好到什麼地步呢?當初蘇明楓死了后,只有謝景行敢去給他收尸。
是的,蘇明楓死了。或者說,是整個蘇家都滅亡了。先皇搜出蘇家貪墨并私下販賣兵馬的證據,兵馬之事,一旦牽涉,自然沒有轉圜的余地。
圣旨下的突然又迅捷,都沒有過審,直接帶軍抄家就地死。青天白日的,整個蘇家的從定京城東流到定京城西。
謝景行知道消息的時候已經晚了,整個蘇家無一生還。而往日好的人都沒一個出面,還是謝景行親自去給蘇家主子收的尸,完了后謝鼎向先皇請罪,只道看在蘇家也曾為了明齊立功的份上請求下葬。
先皇準允了,蘇家的后事是由謝家一手辦的。沈妙記得很清楚,年關時候沈信回來知道了此事,還很是唏噓了一番。
蘇家的滅亡,就在兩個月后,很快了,面前這個懵懂無知的小孩,也死在了那道冰冷的圣旨之下。
的神突然變得有點冷,一雙眸子里泛出厲。
小孩不由得瑟了一下,沈妙再看向這孩子的時候,語氣便又如方才一樣溫了:“蘇明楓?是不是最近立了大功,軍馬管得極好的那個蘇家世子。”
“是!”小孩昂著頭答道:“爹說陛下這次肯定會賞大哥個功名呢。”
沈妙笑了,微微彎下腰,湊近小孩,輕聲道:“你不是說你爹知道你答不出先生的問題,就會罰你麼。我有個法子,可以教他不罰你。”
“是什麼?”小孩兒眨著眼睛道。
“你須得答應我,不能讓他知道是我告訴你的,我才說。”
“好。”小孩兒想了半晌,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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