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北瑧想著時間差不多了,便關掉手機,將放在一旁椅子上的包包背起來,打算去前邊柜臺找段時衍會合。
結果一回頭,就看見要找的人正如一只史上最英俊的背后靈般悄無聲息地站在后,靜靜凝視著。
傅北瑧:“……”
為什麼的眼中飽含淚水,因為對這無的世界恨得深沉!
傅北瑧搖搖墜地站在原地,抖著出爾康手:“告訴我,你什麼都沒聽到,對嗎?”
段時衍稍一頷首,他從善如流地應答:“好,我什麼都沒聽到。”
“……”
傅北瑧用力閉了閉眼。
回答得那麼快,一聽就很沒有可信度,就差把“嗯,我就是在騙你”這句話寫在臉上了。
腦海中快速閃過無數方案,其中包括但不限于揮舞著大筆封口費給段時衍來個永久失憶,或是干脆趁著月黑風高殺人滅口等。
……算了,做人基本的良心還是有的,不能那麼恩將仇報。
一邊跟著段時衍走出粥店,一邊組織著語言試圖挽救一下在他心中岌岌可危的形象:“那個,金杯什麼的,只是個夸張的說法,你懂的吧……”
的品味才沒有這麼糟糕。
段時衍微微挑眉,做了個洗耳恭聽的姿勢:“怎麼說。”
“……”,傅北瑧著頭皮繼續一本正經地胡編造,“就是,黃金麼,首先它不容易變質,這就代表了我對你永恒不變的謝意!再者說了,金的寓意多好,金子在古時候那就是尊貴的象征,我這是在夸獎你的品行像黃金那樣閃閃發啊!”
一口氣說完這麼一大串,段時衍卻只是淡聲來了句:“這就完了?”
傅北瑧:“……”
沒有了,編不下去了。
真的已經一滴也沒有了!!
傅北瑧有氣無力地推著他往前走去:“對病人友好一點,求你放過我吧。”
段時衍輕輕勾笑了笑,剛發燒打過點滴,本就手腳發,推他的那點力道對他來說,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但他依然配合地卸下力氣,順著的作“被推”著往前走去。
這次發燒生病,傅北瑧起先沒打算告訴家人,奈何隔天傅母打發陳姨給送東西來,陳姨多明一個人,被看見隨手丟在桌上的藥盒和印著醫院標簽的袋子,哪還有猜不出的道理。
當天下午,傅北瑧就被陳姨連人帶藥打包回了家。
傅母不放心,留在家多住了幾天,直到確認這次冒已經完全好了,才肯放回泰川公寓那邊的房子。
“就說讓你在家住著,你還不肯聽,”傅母忍不住拉著念叨,“再有下次,就不許在外面呆了,直接搬回來住,聽到沒有?”
“聽到了聽到了,”傅北瑧忙不迭地點頭,“媽我有事先走了,你晚點記得讓家里阿姨把東西給我送回泰川那邊啊。”
傅北瑧今天另有計劃。
這幾天在家休養的時間里,手上也沒閑著,按照自己的想法畫了幾張線稿,昨天就在電話里和段約好了時間,今天去那里拜訪,順便當面聊聊,看段會不會提出什麼修改意見。
“我看著都不錯的,”段坐在沙發上,攏了攏帶來的圖紙,將桌上的小點心往傅北瑧的方向推了推,“你嘗嘗這個,聽說你們年輕小姑娘就喜歡吃這些東西,知道你要來,這是我今早特意讓家里廚師做的,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傅北瑧不跟客氣,笑瞇瞇地拿起點心嘗了一口:“很好吃,謝謝。”
“你喜歡就好,”段笑得兩眼瞇一條,“再多吃一點,你看你瘦的。”
“嗯,我夠啦,”傅北瑧咽下最后一口點心,從包里掏出支自筆,準備將段對設計圖的看法一一記錄下來,“您看看這幾張圖里您最中意哪張,之后我們再按照這個方向改。”
段往擺出來的圖上一掃,眼睛一瞇,慈和地跟傅北瑧打起了商量:“小瑧吶,歲數大了,你圖畫得張張漂亮,這會兒讓選,我一時半會地也選不出來。”
“這樣,反正我這項鏈定來也是要送給時衍他未來媳婦兒的,要不你幫個忙,往他公司那兒跑一趟,問問他的意見?”
傅北瑧猶豫了一下:“這會不會打擾他的工作,反正我們住在同一棟公寓,如果要問的話,等他下班后我過去找他也……”
“什麼?”段驚訝地看著,聲音分貝都提高了不,“你們倆住的同一棟公寓?!”
怪不得這小子突然搬了住,說什麼離公司近不近的,果然是他拿來糊弄這個的借口!
傅北瑧茫然道:“……有什麼問題嗎?”
“哦,當然沒有,”段很快調整好了表,拍了拍的手背,“其實我你過去,不只是設計圖的事,我這里還有些東西,正想人帶去給時衍,你要是肯幫跑這一趟,我就不用再另找個信得過的人去送了。”
“就當幫一個忙,好不好?”
段“信得過”三字一出,傅北瑧立馬聯想到機文件之類的詞。
神一凜,那點稀薄的猶豫被段真誠的注視連消帶打滅了個干凈:“好,我馬上就去。”
四十五分鐘后,一輛銀灰布加迪停在了信合總部門口。
傅北瑧推開車門下車,還沒走進信合大樓,就有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步履匆匆走了出來,視線在上鎖定后,他的腳步明顯更快了些:“您好,是傅小姐嗎?”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男人接過手中拎著的東西,邊引著往辦公大樓里走去,邊自我介紹道:“我是段總的助理張添,接到老夫人電話時,段總那邊正好臨時有個會要開,就派我下來接您。”
這名助理是段時衍邊的人,大樓的員工們有不認識他的,此時見他親自出來接人,一時紛紛難免好奇地把目往傅北瑧上投去。
大家表面專心工作,私下里卻已經默不作聲地掏出了手機:【號外!張助剛剛領了一個大大大人進了總裁辦的休息室,有沒有人知道這位什麼來頭,這種級別的如果是合作公司的領導,我不可能完全沒印象!!】【臣高舉雙手復議!】
【你們這些七秒記憶的都是屬金魚的嗎,這位不就是傅氏的大小姐,前不久剛和宋家退婚那位】【想起來了,我當時還慨呢,這樣的豪門聯姻都能散,搞得我再也不相信我以前看過的霸總言文了】【別那麼消極,大可以換個思路嘛,傅大小姐今天會來咱們信合,指不定就是我們段總橫刀奪功了呢】【!〕坊兀段總iswatchingyou!】
信合二十六樓整層都歸段時衍所有,室外的穿落地窗灑在潔的大理石地磚上,寬敞的辦公區域,分類負責各項事務的助理與書正坐在各自的工位上忙活,時不時傳來低嗓音后的流聲。
張助理推開休息室的門請在這里稍等,傅北瑧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有個書推門進來,給端上咖啡和茶點,收起托盤準備出去時,目卻又沒忍住,往傅北瑧擱在沙發上的那只包包上多瞄了好幾眼。
見傅北瑧察覺到的小作,書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主開口解釋:“抱歉,這個款的包我喜歡很久了,但一直沒配到貨,所以……”
想要的雖然不是傅北瑧手里這樣有價無市的鱷魚皮鉆石搭扣,但熱門搭配依然讓一包難求,等待加上配貨的時間,說也得好幾個月。
“沒關系,”傅北瑧淺淺揚起一個微笑,“我認識個關系不錯的SA,需要的話,我把的名片推給你,你可以在那里問問。”
“真的嗎,”書眼睛一亮,“那太謝謝了!”
……
在接到段的來電后,即便已經盡量短了會議議程,等段時衍結束會議時,傅北瑧也已經在休息室等了他半個多鐘頭。
推開休息室門進去時,段時衍其實已經做好等得無聊把東西一放提前走人的準備。
直到推開門的那一刻
他看見傅北瑧悠然自得地坐在他休息室的真皮沙發上,他往日訓練有素的書和助理則分坐在兩側,正笑容款款地跟從奢侈品配貨一路聊到近期選秀出來的偶像明星,有人甚至主用小叉子挑起塊大小合適的水果往里送,態度比面對他這個老板還殷勤。
“……”
段時衍眉梢抬了抬。
看來他的擔心是多余的了。
他不必擔憂會到無聊,反而更應該擔心擔心是否會太……如魚得水。
坐在沙發上的人里,還是傅北瑧最先發現段時衍站在門口。
眉眼一彎,笑著跟他打了個招呼:“你來啦。”
周圍坐著的助理和書見了,連忙紛紛起走了出去,其中消耗的時間甚至沒超過二十秒。
段時衍輕描淡寫地嗯了一聲,站在門口沒,而是向比了個手勢:“去我辦公室聊?”
站在他的地盤上,當然是客隨主便,傅北瑧沒多想就直接站起來向他走去。
兩人的背影一前一后進了總裁辦公室,隨著咔噠一聲,辦公室的門被段時衍一把帶上。
這一聲響后,辦公區暗打量著那邊靜的員工們總算敢明正大地抬頭,彼此換了一下眼神,發現對方眼里都在閃著同樣的信息:——哦豁,看來他們段總和傅家這位大小姐之間的關系果然不簡單!!
段時衍的辦公室位于整層樓的最里側,其中三面都是明亮通的落地玻璃窗,周遭的繁華盡眼底,站在這里往下時,地面熙熙攘攘的行人也變得只有墨點大,本看不清人臉。
傅北瑧忽然想到,幸好在這層上班的人沒有恐高的病。
否則每天在這樣的環境下工作,豈不是上班如上墳。
“今天麻煩你了。”
段時衍低沉的聲線從背后響起,他揚了揚傅北瑧拎進來的袋子,“專門送東西過來。”
“不麻煩。”傅北瑧搖搖頭,背手在后搖搖晃晃遠離了會被太曬到的區域,玻璃窗旁邊的風景再好,紫外線照久了還是要不得,“又不是什麼大事,只是幫著跑個而已。”
“對了,我聽段的口氣,要送的文件好像還著急的,你要不趕打開看看?”
在的催促下,段時衍依言打開袋子,從中取出一疊……潔白的A4紙???
傅北瑧:“……?”
段時衍:“……”
傅北瑧目瞪口呆:“不是,這袋子里的文件我從段手上接過以來就沒給除了你們公司以外的人過,它怎麼會變這樣?!”
此時此刻,仿佛看見一只憑大的黑鍋從天而降,哐哐地往頭頂上砸。
段時衍沉默了一下。
接到電話時,他大概猜到會放些過往作廢的文件進去敷衍一二,卻沒想到老人家竟然連敷衍這樁事都做得那麼……敷衍。
當著傅北瑧的面,段時衍面不改:“哦,可能是年紀大了視力不好,一時眼花拿錯東西也是有的。”
傅北瑧心復雜:“……你等一下,我看上去像是很好騙的樣子嗎?”
且不說段雖然上了歲數,卻依舊耳聰目明,和一起看電視都不用戴眼鏡的,再說文件和白紙的區別有多大,哪怕是再近的近視也不可能連這個都拿錯吧!
“……”
段時衍頓了片刻,決定換個思路,垂下眼眸詢問:“那麼你覺得,讓你送這一堆白紙給我,是為了什麼呢?”
怎、怎麼還突然給出上考題了?
傅北瑧像個年久失修的機人短暫卡了下殼,過了會兒的零件才慢慢恢復了轉,開始大膽猜測:“難道說,是這些紙上用了什麼特殊的染料,需要在特定環境下,才能看到上面的文字?”
不過老實說覺得這種猜測的可能不大,畢竟這種套路最多也就是在電視劇里看看,像段這樣的人,應該不會把它照搬到現實才對。
段時衍:“……”
想象力倒是真的富。
段時衍淡淡肯定:“嗯,猜對了。”
傅北瑧:“哈哈其實我就是隨便那麼一猜,錯了也不奇……嗯?對了?!”
這麼瞎蒙的理由都能對,難道就是傳說中藏極深的商業奇才?!!
不過不管說好的文件變白紙的原因究竟是什麼,段時衍都這麼說了,傅北瑧也算放下心來,不再深究原因,半開玩笑地說了句:“幸好讓送的文件沒在我手里出差錯,不然的話——”
“不然怎樣?”
傅北瑧表很嚴肅:“不然,我就只能咬破手指,在你辦公室的玻璃窗上用寫一個‘冤’字。”
段時衍將那一沓白紙往辦公桌上一放:“公司的保潔工作很辛苦。”
傅北瑧沒聽懂他的轉折,試探地問了一句:“所以?”
段時衍看看好端端垂在裾上的手:“所以就不要給他們增添額外的負擔了。”
“……”
那您可真是個員工的好老板啊。
比起段老太太,在傅北瑧拿出的幾張設計稿中,段時衍做決定的速度很快。
他從中取出一張稿子,放在桌上點了點:“就這個吧。”
傅北瑧瞄了眼他選中的圖。
正是這幾張稿子里自己最偏的一張。
面上不顯,心卻悄悄舉起印章,給段時衍蓋了個“有眼”的。
段時衍看了眼腕上的手表:“我這邊快好了,你稍等一下,收完尾帶你去吃飯。”
“不用了,”傅北瑧搖頭道,“我剛才和你書室的劉約好了,等下和一塊吃。”
段時衍抬抬眼皮,隨后輕嗤一聲:“你們的倒快。”
“……”
一定是的錯覺,不然怎麼會從段時衍的口氣里聽出一種怪氣的味道。
那種若有若無的怨氣就更不可能了!
傅北瑧將腦海中的雜念團丟出去,拎起包包,向他指了指門外的位置:“那我去看看的工作做完了沒有?”
“等等。”
段時衍和同步起,他拎起外套:“介不介意晚餐多加一個人。”
傅北瑧掙扎道:“我倒是不介意,但是劉那邊……”
雖然沒有切會過社畜的悲傷,但想也知道,下班后和老板私下吃飯的恐懼不亞于和學校里最鐵面無私的教導主任坐同一張桌子,真要一頓飯吃下來,指不定出門就會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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