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下來之后，這個聲音其實有點像白噪音。

以前的時候，陸無祟不是沒有試過聽白噪音，但效果微乎其微。

可是他現在看著江淮氣鼓鼓的側臉，還有他作畫的聲音，又開始產生了睡意。

什麼時候睡過去的，他都不知道。

*

江淮雖然在畫畫，但余一直在陸無祟的上。

他在等陸無祟的道歉。

可是等來等去，竟然只等到了陸無祟睡著！

江淮瞬間被氣到了，他猛地站起來，站到陸無祟的面前。發現自己弄出來的靜依舊沒吵醒他之后，更生氣了。

他拿著畫筆，心念一轉。

在他的筆尖到陸無祟的臉頰時，陸無祟瞬間睜開了雙眼。

江淮的手在剎那間被陸無祟給攥，接著，他覺天旋地轉——整個人都翻倒在了床上。

陸無祟條件反掐住了他的脖子，吊針和支架隨著他的作，乒乒乓乓碎了一地。

江淮睜大了雙眼。

陸無祟瞬間回神，松開了他的脖頸，整個人的狀態從繃變得松弛不，抑著怒火道：“你蠢嗎？為什麼要在我睡覺的時候我？”

江淮嚇呆了。

下的肢沒骨頭似的，被陸無祟住，也是綿綿的一團，陸無祟站起來，皺著眉盯著江淮。

“…………”江淮結道。

陸無祟順著他的目，看見自己手背上的吊針已經因為剛才的大作開始回。

他干脆把針頭給拔掉了。

再次看向江淮時，他的作瞬間全部僵住。

——江淮哭了。

是那種特別克制的哭，就像是小孩被欺負之后，強忍著淚水，不想被人給看扁了，卻忍不住委屈。

陸無祟心想，還等他把針拔掉再哭，還給他面子。

心里想的東西很淡定，然而實際上，他整個人僵極了，完全手足無措的那種。

“我也不是……”陸無祟湊近他，低了聲音，“我也不是故意的……”

江淮卻已經不想理他了。

他捂住自己的脖子，噎著坐起來，鄭重道：“我不想照顧你了。”

陸無祟：“……”

那他還真是謝謝了。

江淮說完這句話之后，就真的站起來開始收拾畫，他哪怕是在這種況下，收拾東西也是慢吞吞的。

陸無祟了眉心，幾次言又止。

但是道歉的話終究沒能說出口。

江淮到底是走了，醫生過來幫陸無祟重新打好針，又連忙趕去了陸老夫人那里。

陸無祟在房間徹底安靜下來之后，又開始失眠。

輾轉反側之后，他從手機上找了段白噪音，和江淮作畫時候的聲音差不多。

可是他卻怎麼都睡不著了。

*

接下來的幾天，江淮開始和陸無祟玩躲貓貓。

只要是陸無祟在家的時候，他絕對能有多晚回來，就有多晚回來，如果沒辦法避免和陸無祟同，他就假裝看不見陸無祟。

這個世界上，敢和陸無祟耍脾氣的人，都已經得到過足夠的教訓。

陸無祟也不是好脾氣的人。

然而這一次，他對著江淮，卻生不出來多氣。

陸家的管家和保姆們看在眼里，都閉了，并且在心里給江淮祈禱。

希過上幾天，他們還能在陸家看見江淮的影。

不過，江淮不止待下來了，還好端端的和陸無祟耍了幾天脾氣。

*

下課收拾東西走人時，江淮沒遮住脖子上的痕跡，被朱小艾給看見了。

朱小艾神震驚，“你和你老公……玩這麼花？”

江淮的脖子細，陸無祟的手勁兒又大，在當天就留下來了道紅的痕跡。

隔天起床，這道痕跡變得發青，消下去估計要一個星期。

青的痕跡，在江淮雪白的上格外明顯，也給他整個人染上了幾分曖昧。

很難不讓人想歪。

江淮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放學后的校園人洶涌，他重新捂好脖子，抱著書本走。

朱小艾明白他單純，皺眉湊近他，“你是不是被欺負了？”

這次江淮聽懂了。

他有點委屈，咬著沒吭聲。

“這也太過分了！”朱小艾生氣道。

江淮愣了一下，“我還什麼都沒說呢，你怎麼知道他過分的。”

“你不用管我怎麼知道的，”朱小艾拽住他，“你只知道他太過分了就行，我今天跟著你走，給你去討個說法……”

“同學，打擾一下。”

朱小艾和江淮的作同時頓住。

江淮抬頭，在看見來者是誰，瞳孔瞬間變大，不自在地移開視線。

在一眾的學生當中，來者一寬大時髦的風，和這里格格不。

朱小艾忽然道：“我認識你，你是木系畫展的老板。”

陶出南頗有風度地一點頭，臉上掛著笑容，“我也認識你，你是小艾吧？”

明明不認識，還能那麼親熱。

他的視線落在了江淮的上。

江淮假裝沒看見他。

陶出南似乎也不在意，彬彬有禮道：“我這次來，是想邀請江淮，參加我們一個月之后的全新主題的畫展，上次你在我們畫展展覽的畫作，被不客人夸獎，大家都很喜歡……”

江淮直接道：“不參加。”

似乎是沒想到他拒絕的這麼快，陶出南先是愣了一下，接著苦笑道：“你一直沒通過我們的微信，我就已經猜到你要拒絕了，只是沒得到確切的答案，終歸不死心。”

江淮看著他現在的樣子。

想著的卻是前世，陶出南對待他的冷漠模樣。

他們的聯姻，比起這一世江淮和陸無祟，要更加的糟糕一點。

陶出南在家里的話語權沒有陸無祟高，甚至幾乎可以等同于沒有。

陸無祟聯姻，是他自己的選擇。

陶出南聯姻，是選無可選的死路。

這樣的況下，他對江淮的態度可想而知的不好。

江淮已經盡力避開他了，卻不懂為什麼還是能見他，而且每次都是陶出南主湊上來。

好在，陶出南還算比較有風度。

江淮只是一個有天賦的畫手而已，他能紆尊降貴過來，已經是極限，犯不著死纏爛打。

看著他的背影，江淮松了口氣。

朱小艾揶揄他：“好家伙，你最近了不得，桃花一朵接著一朵來，還都是優質桃花。”

“沒有，”江淮跟他解釋，“他不喜歡我，不是什麼桃花。”

朱小艾沒當回事，“行行行，我也就是開個玩笑。”

經過這麼一打岔。

他也完全忘記了要帶著江淮朝陸無祟討公道這件事。

*

晚上回家時，江淮習慣先把客廳的門給打開條隙。

看見里面漆黑一片后，他放心推開門，正在這時，客廳里的燈“啪”一聲全亮了起來。

江淮和站在玄關開燈的陸無祟撞了個臉對臉。

此此景，只有撞鬼的驚悚可以與之媲。

江淮整個后背在了門上，圍在脖子上的圍巾因為驚嚇掉了下來。

“打算躲我到什麼時候？”陸無祟道。

他的手中，拿了之前江淮養的湖草。

湖草已經長完全了，纖細的草徑巍巍，像是在同江淮招手。

江淮的眼睛都直了。

陸無祟展開掌心，端到了江淮的眼前。

他在等江淮眉開眼笑。

然而江淮抿了抿，“不止這一株。”

陸無祟：“……什麼？”

“我種了兩株的，”江淮朝著他豎起兩指頭，“兩株。”

陸無祟：“……”

傻子不應該比普通人好哄嗎？

這小孩怎麼這麼難搞。

第16章

陸無祟瞇著眼，忽然看見了江淮脖子上還沒褪去的掐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