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甲邊的一倒刺拔了還要痛上三天,何況是放在心里兩千多個日日夜夜的人。好比從心頭挖走一塊,等漫長的時間過去,傷口會愈合,但缺失的那塊會永遠缺失,再長不出新的來,太傷了。
太傷了,沈植,我就是想你而已,怎麼會弄這樣,怎麼會這麼痛。
許言把手機關了機,低著頭蹲在紀淮的腳邊。紀淮什麼也沒問,什麼也沒說,就靜靜陪他待著。很久以后,在耳旁呼嘯的風聲中,紀淮聽見許言啞著嗓子問:“紀淮,拉薩怎麼這麼冷啊。”
“冬天了,哪里都冷。”
“嗯。”許言點點頭,又說,“下次去海南吧,我想曬太。”
紀淮看著他被風吹的頭頂,說:“好。”
沈植下飛機時,助理已經等在大廳,接過他手里的合同和文件。上車后,助理簡單匯報了公司這段時間的況,最后說:“許言先生聯系我了。”沈植本來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聞言睜開眼,問:“他找你什麼事。”半個月過去,微信黑名單沒有解除,電話仍然打不通,查到了他的新號碼,打過去發現是關機……想到這些,沈植不耐地皺了皺眉。
“許先生說劉醫生催您去復查。”
劉醫生是沈植爸爸的朋友,德高重的老中醫,他知道沈植對復查的事向來不上心——也不是不上心,只是一忙就容易忘記,所以他就找許言,讓許言按時把人帶去醫館。每次復查前,許言都跟哄小孩似的,不論是做/還是吃飯,睡覺前起床后,不厭其煩地提醒沈植什麼什麼時候給你預約復查了,不能忘記,一定要去哦寶貝……總能惹得沈植讓他閉。
“他自己來跟我說。”沈植蹙著眉回答。故意讓助理來轉告,不知道許言想耍什麼花樣,他不想猜。
助理猶豫片刻,說:“許先生還說,以后讓劉醫生直接和我聯系。”
沈植看向,聲音很低:“他什麼意思?”
助理覺得頭皮有點發麻,工作的事游刃有余駕輕就,但關于上司的私人問題……斟酌了一會兒,給出結論:“許先生的意思,大概是以后讓我來負責提醒您復查的事。”明白這是廢話,沈植不可能不懂許言的言下之意,但也只能說到這個份上,再深的就不知道了,自己只是個局外人。
車里一時很安靜,沈植沒再說話,面無表地看著車窗外。過了大概半分鐘,他低聲說了句:“還在鬧脾氣。”助理看了眼他的側臉,察覺到低氣,沒輕易回答。
到了家,沈植下車,助理把合同送去公司。站在門前,沈植突然失去了推開門的,他心知肚明家里空空,沒人會笑著跟他說一句“你回來了”,問他累不累,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想吃什麼我給你做……沈植心煩意,這種緒來自于不確定——不確定許言要鬧多久的別扭,不確定他到底什麼時候回來。
進門,上樓,一塵不染,出差期間保潔按時上門打掃,被子鋪得平坦整齊,上面除了枕頭,還有一個很丑的鱷魚玩偶——兩年前公司年會剩下的。那天許言去酒店接沈植,看見了椅子上的鱷魚,問怎麼沒人要,沈植隨口說你喜歡就拿著,許言就高高興興捧回家了,洗過曬干之后抱到床上,一放就是兩年多,沈植剛開始很嫌棄,后來也就懶得理了。
洗手間里杵著兩支電牙刷,一黑一。剛同居時許言仔細觀察沈植的牙刷,想買款。不巧,那款只有黑和,沈植用了黑,再買同的容易混淆,但許言非要湊款不可,于是只能咬咬牙買。中途沈植的牙刷壞了,許言立刻翻出別的款式讓他買——那款是一白一黑的。沈植偏不,依舊買了同一支,許言只好繼續用他的。
帽間里還掛著許言的服,兩人各用一個柜,因為沈植不喜歡跟別人的服混在一起,但他總能在自己的柜里發現許言的襯衫、T恤、衛。每發現一次他就把服扔到許言手上一次,許言裝得驚訝又無辜,說服長了自己爬過去了,不關我的事。有幾次他裝得太過頭,把沈植惹惱了,被按在帽間里干到跪地求饒,哭著發誓說以后絕對管好自己的服。
……
太多了,家里到是許言的痕跡,不是人離開幾天、保潔打掃幾次就能抹去的,這是沈植自信許言一定會回來的原因——許言不可能離開的,四年多來的每一天沈植都在面對這個結論,當初信誓旦旦親口說要纏他一輩子的人,哪會那麼輕易放棄。
但實在又有些異樣——辭職、回家、拉黑、關機……沈植站在無聲無息的房間里,品抿出一抹不對勁,說不上來是什麼,又或許是不愿去設想那種可能。太累了,本來應該好好休息一下的,但沈植還是下了樓,拿起鑰匙,開車出門。
作者有話說:
沈植:我勉為其難再來找你一次,希你不要不識抬舉。
許言:還來?!上次沒說清楚嗎難道!
第12章
許言不在家,凌晨三點敲門都會給開的人,沈植現在在門口等了十分鐘,還是沒靜。心里升起無端的煩躁,他了鼻梁,靠在走廊的墻壁上,盯著大門看了會兒,又打開手機,看見十分鐘前有一條微博推送,提示他特關對象剛剛發了一條微博——特關對象是許言。
特別關注這種東西,當然是許言弄的,但沈植不知道這種設置的意義何在,因為許言不玩微博,最新一條微博都是在兩年多前,忘記是因為哪場比賽,許言發博痛罵國足傻,被人們紛紛點贊。
沈植點開推送,頁面直接跳到許言十分鐘前發的微博里,只有兩個字:回家!定位在拉薩,配了九張圖,一一點開,沈植看見一張不陌生的臉——紀淮。
照片顯然是許言拍的,不愧是大學時的知名攝影師,單反直出也賞心悅目,景、人像、構圖都是一等一的專業,九張圖里三張是紀淮,三張純風景,三張是他和紀淮的合照,兩人勾肩搭背靠在一起,笑容張揚。每張圖都堪稱品,才發了十分鐘,評論里炸出一堆人,紛紛夸許言會拍,又問他旁邊的帥哥是誰。有個生大概是許言他們的高中同學,打了一堆嘆號,問:你倆!!!我這是磕到真的了????!!!!
許言回復:啊?磕啥?什麼真的?
生:沒什麼,只是kswl罷了[心]
評論里還有條很顯眼,沈植依稀記得是許言大學時要好的一個同學,說:完了,你回去該怎麼跟沈同學代哦[笑]
這條評論是最早發的,但許言始終沒有回復,而是跳過了他去回應其他人的。
沈植退出微博,查了一下航班,如果許言是今天回來,那麼會在晚上八點左右落地。他切回微信,通知助理定了個附近的酒店,然后收了手機往電梯口走。
下飛機,許言和紀淮找了個火鍋店吃晚飯。許年在中途強勢加,吃完之后規劃了一下路線,他決定先送許言回去,再送紀淮回去,最后去朋友家睡覺,滋滋嘿嘿。
他朋友許言見過,艷姐型,許年一直偏好年上,談的朋友都大他超過四歲,他是真的鐘艷麗的。這個生談了好像快兩年了,許年還提過說準備今年訂婚……訂婚,一想到這個詞就心復雜,許言站在路邊眼睛,告誡自己不要再聯系起有關沈植的一切。
但他沒想到,預備留在過去永不再提及的人,竟然站在了家門口。
下電梯的時候許言在跟紀淮聊電話,聽說是許年在半路收到友消息,對方臨時有事去公司忙了,讓許年乖乖回家待著,等忙完了再去找他。許言聽到他弟在電話那頭放聲痛哭,問紀淮說姐姐是不是不他了不想見他,紀淮一邊哄他一邊跟許言打電話,給他現場直播許年的傻態。
“我好想姐姐啊……出了一星期差,我以為今天晚上能見到呢。”許年嗚嗚咽咽。
紀淮:“晚點就來找你了。”
許年:“誰知道晚點是多久呢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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