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了？”周澤皺了皺眉，顯然，他也聞到了味道。

“沒事，我尿急，您先走！”

老道說完，馬上轉向外跑去。

周澤看了看自己的手，沒再跟上去問什麼，而是直接打車回書店了。

老道來到了馬路旁，手從里掏出了一張符紙，符紙已經變紅了，而且遇風化灰，直接飄散。

這是老道的祖傳符紙，至于為什麼會藏在這個位置，只能說不能為外人道也了。

但剛剛的那一幕，已經烙印在了老道的記憶里，

當然，低下頭看一看被燙得繃在一起的核桃，

其實，也烙印在了自己的上了啊。

“娘咧，老板，萬萬沒想到，我居然在距離兩千多公里的通城到你老鄉咧。”

冥冥之中，

或許有一種應，

就比如周澤看老道的直播視頻時，看見視頻里坐在冥店柜臺后艱難喝粥的年輕男子，產生了一種莫名地，

那不僅僅是厭食癥那麼簡單，

其實，

他們本是一類人。

在這個世界上，他不是絕對的唯一和單獨的另類。

正如地獄中，無面所不甘怒吼的那樣：

“你怎麼也能離開？”

這意味著，

不僅僅是周澤，之前也曾有人在無面面前離開過。

再加上周澤出車禍救治的黑指甲老者，

這個世界，

真的沒有想象中那般平靜。

………………

打車回到書店時，已經是凌晨一點了，周澤將衛生間地上的玻璃碎片收拾了一下，然后又燒了幾壺水用巾勉強拭了。

他決定明天就讓人來安裝一個噴灑好方便自己洗澡，對于一個有著輕度潔癖的人來說，不能洗澡，絕對是一種酷刑。

回到二樓，設置了溫度，周澤躺了其中，閉上眼，準備告別今日的疲憊以及今日的一切紛紛擾擾。

這一覺，睡得很踏實，也很安穩。

一夜無事，

第二天早上醒來時，從冰柜里出來的周澤先去洗漱，隨后打開了店門，看了一眼隔壁。

隔壁今日又關著門。

林醫生那邊暫時不能聯系了，

老婆沒了，

現在連他也沒了，

周澤猛地搖搖頭，該死，自己怎麼會產生這種念頭？

徐樂余毒害人啊，

對，

肯定是這樣。

從昨晚到現在就沒吃過東西，周澤只能拿出手機點了一份外賣，備注讓店家多送一些醋。

等了大概二十分鐘，一個穿著黃外賣服的小哥就開著電瓶車來了，對方直接推開店門走了進來，將外賣遞給了坐在柜臺后看著書的周澤。

“謝謝，真不容易，大過年的還要送外賣。”周澤客氣道。

“你也不容易，大過年地還得吃外賣。”外賣小哥直接回復道。

“…………”周澤。

周澤覺自己膝蓋中了一箭，抬頭特意看了一眼面前的外賣小哥，對方很年輕，看起來也就二十歲出頭的樣子。

“你這兒是書店？”外賣小哥看了一眼店里的環境，“可以坐下來看書的那種？多錢？”

“看著給。”周澤打開了外賣包裝袋。

“得嘞。”

外賣小哥在塑料板凳上坐了下來，找了一本《斗破蒼穹》看了起來，看得津津有味得很。

周澤則是將店家送的醋一口飲盡，似乎是因為最近被許清朗家變態級別的酸梅給鍛煉出來了，周澤覺這普通的醋，沒啥覺。

接著，又是一通狼吞虎咽，吃到一半時，惡心反胃就開始襲來。

周澤雙手掐著自己的脖子，強行讓自己不吐出來，終于，一番可怕的僵持之后，惡心開始慢慢地褪去，周澤了角，而后開始重重地咳嗽起來。

“哥，慢點吃，您這吃相用我的話來說，就像是死鬼投胎一樣。”

外賣小哥一邊看著書一邊說道。

周澤瞪了對方一眼，干脆坐在椅子上著氣，他需要緩緩。

該死的許清朗，

怎麼還不開門！

周澤決定，如果對方到下午時還不開門的話，自己只能去砸門進去找一找剩下的酸梅兒或者苦瓜兒了，不然這飯還真的吃不下去。

外賣小哥似乎停止接單了，坐在那里看了一個小時的小說。

“咦，怎麼有子焦煤味？”外賣小哥忽然嗅了嗅鼻子，然后走出了書店外。

周澤沒當一回事兒，對方可能是想著看會兒書不愿意給錢，無所謂了。

這家書店，賺錢還真是隨緣。

但接著，剛剛走到外面的外賣小哥馬上張開了，喊道：

“哇，著火了。”

周澤這才警醒，馬上也走出了店鋪，抬頭一看，目當即一凝，上面大廈的第四層，滾滾濃煙正在從里面冒出來。

這是，

電影院的位置！

原本的商業中心，現在還能有點人氣的，也就是那家電影院了，而且這陣子因為是過年檔的原因，來這里看電影的人很多。

“走，去救人。”外賣小哥直接向那邊奔跑過去。

周澤站在那里猶豫了十秒，火肯定很大，但絕對燒不到自己的書店，他在克制著自己心深想要去救人的本能。

在以前，他記不清楚自己多次趕赴災禍現場的一線去參加搶救了，但恰巧在最近，他打算改掉這個壞病。

不過，經過了激烈的思想掙扎之后，周澤還是跟著一起跑了過去。

自己，

還是賤唄！

從一樓到三樓的樓梯，有很多人往下跑，周澤則是往上跑。

雖然這個商業中心是“廢”了，但它位于市區之中，消防車應該很快就能趕來。

上午看電影的人沒有下午多，但人數也很可觀，當周澤沿著樓梯跑到了第四層時，看見里面的濃煙更大了許多，而且火焰燃燒得很詭異，哪怕是以外失火，也不可能燒得這麼夸張！

只是這個時候不是分析起因的時候，在濃煙之中，周澤看見臉上被熏得黑黑的外賣小哥背著一個老太婆跑了出來。

對方看了一眼周澤，笑了笑，出了一口白牙，然后扭過頭再度跑向了觀影區繼續救人。

火勢并沒有完全蔓延出來，但在觀影區那邊，火勢很是夸張。

周澤沒有再猶豫，既然已經來了，總得做點什麼，他當即也跑了濃煙之中。

“咳咳…………咳咳…………”

沒有任何的防護措施，倉促地進來是一件很傻的行為，很容易救不到人反而把自己給代在里頭。

所以周澤清楚自己時間有限，如果看到哪個需要幫助的人，把他帶出來就好了，其余的事，他也做不了太多，只能等專業的消防員過來理。

“呼…………”

周澤剛剛打開了2號影廳的門，火苗居然直接向外面竄了出來，周澤只能后退暫避鋒芒。

而在里面，居然還有哭喊聲。

周澤咬了咬牙，直接沖了進去，影廳里，到都是火焰，地上，天花板上，墻壁上，都在著火，而且因為這里空間仄的原因，導致燃燒出來的濃煙只能竄據在這里。

一般火災現場遇難的人中，被煙熏死的比火燒死的人要多得多。

只有在這個時候，大家才覺得每次看電影前的讓人厭煩的消防通告視頻是多麼的重要。

周澤剛沖進去，就看見在過道小空間里，躺著兩個人。

一個是穿著黑西服的年男子，他正躺在地上咳嗽著，顯然是爬不起來了。

另一個則是年紀只有十歲左右的男孩，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也不知道是昏迷過去了還是已經窒息死亡了。

“救我……救我……救…………”西裝男子勉強抬起頭，看著站在前面的周澤。

周澤直接跳過了他，將那個小男孩背起來，準備沖出去再說。

他現在已經到頭暈了，顯然，在沒有防毒面等專業設備的前提下，他也支撐不了多久。

然而，剛背著男孩準備跑出去，周澤只覺自己腳下被人拉了一把，整個人摔倒在了地上，背上的男孩也滾落了下來。

“救……救……先……救我……我……給你……錢……先……救我…………”

西裝男耗盡最后一點力氣，死死地抓住周澤的腳踝，他知道自己沒辦法撐太久了，他現在本就沒辦法呼吸，只覺肺部火燒火燎般的難。

摔倒的周澤只覺得腦門一陣天旋地轉，幾乎差點昏迷過去，當下，他直接用牙齒咬了一口自己舌尖，強迫自己清醒過來。

“砰！”

“砰！”

周澤用另一只腳去踹那個抓著自己男子的手以及對方的頭，

連續踹了幾腳之后，對方終于撒手了。

周澤搖搖晃晃地再度站起來，將男孩背在自己上，沖出了2號影廳。

沖出滾滾濃煙，進了安全區域時，周澤膝蓋一，整個人直接跪了下來，上的男孩也落了下來，但因為有周澤下意識地鋪墊，所以摔得不嚴重。

消防員已經趕到，正在著手滅火，還有一部分消防員穿著裝備沖火場之中。

“2號影廳還有人。”

周澤抓住了邊跑過去的一個消防員的服說道。

“好，我知道了。”對方點點頭，沖了火場。

“呼呼…………呼呼…………”

周澤橫躺在瓷磚地上，大口地息著，在他對面，黃外賣服已經被熏黑的外賣小哥也靠在那里息著，兩個人對視一眼，都有氣無力地笑了起來。

救護人員也已經趕到，一群白天使和醫生，周澤已經沒力氣去找尋是否林醫生也在這場救護行之中了。

咬了咬牙，重新站了起來，周澤看了一眼正在被醫生急救的男孩，男孩口還在起伏，應該問題不大了。

同時，周澤還看見之后被消防員抱出來的幾個人，有人沒救得起來有人被救起來了，那個穿著黑西裝的男子躺在擔架上，一不，應該是沒氣了。

周澤不覺得愧疚，他沒理由去覺得愧疚，

自己是做好人，救人的，但到底先救誰，取決于自己，誰都沒理由去道德綁架自己。

而且，在那個時候，自己本沒能力背著一個小孩的同時再扛著一個年男子一起跑出去，如果這樣做了，最終的結果只能是自己也死在里頭。

自己借尸還魂的是徐樂，一個手無縛之力的“書生”，又不是借尸還魂的施瓦辛格。

況且，那家伙差點害的自己也跟著死在電影院里。

艱難地爬起來，拒絕了邊護士檢查自己況的幫助，周澤走向了大廈另一端的衛生間里，打開了水龍頭，使勁地用手捧著冷水著自己的臉。

總算是，

緩過氣來了。

抬起頭，

周澤看著鏡子里自己，

忽然發現，

鏡子中，在自己后，慢慢地出現了一道淡淡的人影，

這個人，

穿著黑西裝，

一臉的怨毒盯著自己。

張開不停地吶喊著，像是在質問自己什麼，歇斯底里，瘋狂躁。

人死后，若是遇到特定契機有一定概率可能化作厲鬼報復，

而眼下，這個男子剛死，他的靈魂還于化鬼的階段，大概會在頭七的時候徹底型。

他還不是鬼，只能說是一個雛形。

但因為周澤自己的特殊，所以他能提前察到對方的存在，

他在恨自己，

不救他，

甚至這種恨，

不惜讓他變了厲鬼！

“呵，有趣。”

周澤笑了笑，

重新將自己的頭放洗臉池之中繼續用水沖洗自己，

同時又在心里慨了一聲：

“呵，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