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依舊走著，上了一段斜坡在盡頭停下，回看剛好可以俯視整個居民區。這里建了些健材還有秋千蹺蹺板什麼的，尚沒有孩子上來占領。戚守麟坐在一架秋千上曲著，因為高緣故只能起小小的一點幅度。池焱這時總不會上去問“戚總，需要幫您秋千嗎？”的這種蠢問題，只能站得離他幾步遠默默看著。斜坡下的小發廊傳來標配的土嗨音樂，唱的無非是些我你，你不我，做了你的人，為什麼要出軌之類的直白歌詞。池焱看著戚守麟高大的子窩在一架小秋千里，著萬家燈火，不由覺得他……有點兒孤獨，有點……可憐。不知是為何要從自己的世界里出逃，離開了萬眾矚目，離開了前呼后擁，來到一個沒有人認識他的地方，這片刻算不上寧靜的獨，做一些旁人本不會認為他會去做的事。雖然他們都沒正經說上幾句話，但是從今天看來其實戚守麟并沒有表面看起來這麼冷酷。池焱的眼中流出憐憫的神，原來有錢人也不是這麼快樂的，他甚至連一個能傾訴的對象都沒有。

不知坐了多久，只見戚守麟掏出手機看了一眼，突然回頭看他，出手：“我的沒電了。”池焱才反應過來是要向他借手機，連忙掏手機在子上了幾下屏幕雙手遞給他。戚守麟接過尚帶著余溫的手機摁亮，屏幕已經裂出了蛛網一般的紋路，手機上的字看得都有些困難了。“呃……”池焱也才意識到這尷尬的一幕，自己用慣了都不太覺得有什麼不對勁，“上次在‘鎢金’的時候……裂了，不過待機時間還長的。”是先前和徐總打斗的時候摔裂了，換一個屏幕要幾大百呢，反正也沒黑屏花屏的大問題，就湊合著用了。戚守麟修長的手指在屏幕的映照下可見冷得有些泛紅了，他哈了一口氣，繼續撥電話。“是我……就在公司大樓等我。”

二人穿過縱橫的小道向外走去。池焱像是一個不練的小丑在皇帝面前絞盡腦地說些稽的話題。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不善言辭的自己會突然鬼使神差地開口說話，明明只需要沉默——沉默地走路，沉默地開車，沉默的將戚守麟送到目的地就可以了。可是他覺得不應該這樣，明明已經按照心意“逃”了出來，就應該心滿意足，面帶笑容地回去才對得起這一時興起的“出逃”，才對得起這一段雖算不上寧靜，甚至稱不上“獨”，但卻可以隨心支配的、不別人矚目的時。戚守麟還是沒有說話，也沒有什麼回應，只覺他把自己裹得更了。池焱也漸漸閉了，想自己真是夠笨的，戚總就是喜歡一個人安安靜靜的難道這麼久還看不出來嗎？自己就好像聒噪的烏一樣一直在他周圍說這說那，他沒有讓自己閉就已經是很有修養了。經過一條長長的窄道，后傳來收廢舊電三車的聲音，兩人邊站著等車子過去。“讓讓唉！小心小心！”車主吆喝著。池焱站在戚守麟前面，因為前面還有人，所以他們得很近。戚守麟微微低頭就能看見池焱頭頂短的頭發和其間一個小小的發旋兒，再往下就是在外的細瘦脖頸……是腺所在的地方。雖然不如α和Ω那樣強烈，但其實β們也是會自然散發信息素的。戚守麟這樣量級的α哪怕閉上眼睛，知全開，他甚至能知道周圍有幾個人，他們的別屬，和每個人對應的信息素的味道。說是“味道”其實信息素的知區別于嗅覺，并不是“聞到了”而是通過腺“覺到了”信息素，從而給大腦發送相應的信息而產生的知覺。這樣近的距離堪稱私，戚守麟能覺到周圍人的信息素，有的人像是一本舊書，有的人像是金屬，有的人像是花香。而“小石”的，“小石”的……像是……

除了在外的皮竟有點兒不可思議的蒸騰出一熱氣融融地拂過戚守麟的面龐，別的，什麼也沒有。

一點兒也沒有。

池焱突然被戚守麟從后面摁住了肩膀，還往里頭摁了一點。他嚇了一跳，看載廢舊的車上有紙殼子堪堪從他邊過去，便松了一口氣。等車子過去了，正想往前走，戚守麟還箍著他的肩膀。“戚總……怎麼了嗎？”池焱幾乎要屏著呼吸忍肩膀上的疼痛。戚守麟聞言放開了他，繼續向前走去。池焱則走慢了幾步，跟在后頭著肩膀。力氣可真大，他想。

池焱第一次知道原來堪稱A市的地標建筑居然是戚守麟的公司——那是一座必須要仰頭九十度才能將所有樓層盡收眼底的大樓，或者說是巨塔。外墻好像是有金屬質的玻璃幕墻，整造型也極現代又不失大氣。白天的時候不會反造污染，夜晚的時候也沒有什麼裝飾的外燈。矗立在周圍一眾金碧輝煌的建筑之中，在這A市的舞臺上，別人像是用黃金、用珠寶、用華服裝飾自己，極盡妍麗彰顯財氣。而他用的像是鋼、是鐵、是甲胄。

車子穩穩停在大樓外。池焱摁亮了頂燈，微微頷首送客：“戚總，到了。您慢走……呃，還有……”他手在自己兜里了一會，像是怕戚守麟久等了，索一并掏出來——皺的一元、五元、十元散了一片。他了張看起來比較新的十元在手里整了又整，勉強捋平了才雙手遞給戚守麟，“這個是，飯錢……”戚守麟可以請別人吃飯，但這些人不是他。他沒法替別人付錢，但自己青椒炒蛋蓋飯的錢還是要還的。戚守麟轉過頭來看池焱，不是為了威脅他撒謊，不是為了借手機，也不是為了什麼別的理由，然后拉下圍巾，輕聲道：“牛湯很好喝。謝謝。”便頭也不回地下車了。

這是池焱第一次聽到戚守麟不隔著圍巾對自己說話。和看著戚守麟的外貌相比，他的聲音給人出很大。并不是那種理所當然符合他外貌的醇沉低音，反而聲調比較高，以致于輕聲說話的時候都像是夾雜著沙沙的氣聲。是不是因為音容不合，他才不喜歡說話的？池焱心想。

天上飄起了細雨，寒風吹起戚守麟大的一角不斷翻飛。他拾級而上，卻走得很慢、很沉。還沒有走到樓梯盡頭，就已經有十幾個穿著西裝的人從大樓里快步跑下來，為他撐起黑傘隔絕風雨，怯卻又不敢僭越地問候。

池焱目送被人群簇擁著的戚守麟走了燈火通明的大樓中。

像是皇帝又回到了他通天的殿堂。

*

肝二更！鋪墊太久，差點都要忘記自己是想搞煌文學了。雖然離開搞還有一段距離，但是歡迎大家提供想看（manzu）的梗（xingpi）。老實人這麼可，就沒有人想富一下《老實人的108種吃法》嗎1551

第8章

池焱正在自習室規整寫論文的資料。校園廣播突然響起來：“請‘互助會’值班員即刻前往實驗樓302，實驗樓302，實驗樓302，謝謝。”周圍的同學們依舊低頭學習，似乎對這有些急的廣播見怪不怪。所謂的“互助會”其實是由學校的一部分老師和學生組的一個志愿團。A大是ABO三混合的學校，無可避免的會有學生突然遇上“發熱期”的況。這個全部由β別屬組的團很大程度上給予了AO同學們幫助，也使得因“發熱期”而產生的傷害事件大大減。池焱也是互助會的員，只不過今天不是他值班。除非……“請池焱、池焱、池焱同學，即刻前往實驗樓302，實驗樓302！”有不得不需要他出面的時候。

這是他常常被人忽略的人生中唯一的“高”時刻。302實驗室周圍的學生已經被疏散了，只余下互助會的同學和老師們。“來了來了，池焱來了！”人群分開一條道，一張張戴著隔離信息素口罩的臉都看向池焱。竟然都到了要戴上口罩的程度了嗎？池焱心想，和今天的負責老師打了個招呼。“劉老師，我來了。”“就等你了，”劉老師激地抓住池焱的雙手，“就在實驗室里。這位α同學的有點發熱期不固定的狀況，去年整整一年都沒有發熱過了。所以這下真是特別沖……”劉老師給他指了指實驗室里的一個方向，不能再向前靠近一步了“我知道了。”池焱接過一個藥箱挎在肩上。“真的不需要隔離口罩嗎？”“沒事的老師，”池焱笑笑，“您還不知道我嗎？”

雖是這麼說，但是池焱走實驗室的時候卻還是保持著慢速、輕聲的原則。很快他發現了一個蜷在角落的人影。“同學……”池焱試著靠近。“不要過來！”那人發出一聲尖，池焱聽到實驗室外發生了一點。應該是這聲警告伴隨著高濃度的信息素波溢散到了外面。“不要，不要拿阻隔劑噴我……”這是一個α生，從遮擋住面部，凌汗的長發間出一雙盈淚又兇狠的眼睛，“我不是什麼蟑螂！”“沒有，沒有阻隔劑。”池焱攤開雙手，證明自己沒有拿那瓶令深惡痛絕的東西。他慢慢移到實驗桌的另一面席地而坐，這樣生就看不到他，卻能聽見他說話。“我這里有冰水，和抑制劑，你先吃一粒好嗎。”池焱打開藥箱看看還有什麼能用得上的。其實除了口服和注用的抑制劑，水，里面還有阻隔劑，甚至是止咬和拘束手銬——不像是藥箱，反而像是什麼刑箱。池焱拿了口服的抑制劑和水，放到桌子上推過去一些，方便能拿到。另一邊很快傳來了打開藥劑和喝水的聲音。池焱松了一口氣，還好，還是能夠自己吃藥的。過了一會兒，仿佛是平靜了一些，生的聲音也沒有那麼抖了：“你……好像不怎麼我信息素的影響。明明外面的救助會，也是β……我知道你是誰了。”池焱心里疑，明明他和生這是第一次見面：“我們好像不認識吧？”“是不認識，但……這不妨礙我知道你。”生輕笑到，繼而解釋到：“你好像不知道吧，咱們學校的α中間流傳著一個說法‘誰發熱的時候能讓互助會的池焱出了，誰才是真正量級高的α’。”池焱聽了有些哭笑不得，他從來不知道A大這些人中龍，這些英中的英α們之間關于量級的相互比拼，竟然是通過他這個名不見經傳的β。“你了解‘發熱’嗎？”生突然問道。“只有字面意義上的知道。”池焱誠實地回答，必修的生理課上老師說過，“發熱”是僅存在與AO兩間的狀況，此時他們會產生強烈的求偶。求擁抱、、親吻、信息素的融，最終達結合，且只有AO兩才能形“番”。因此從生學角度來說，能大量散發和控制信息素的AO兩是最相契合的群。“唉……所以說有些α和Ω很抗拒β的幫助，因為你們本不懂這種覺，”生仰頭靠著墻壁，似乎是哽咽了一下，“就好像是……整個人被蒸干了，很‘’，很‘’……食救不了我，水救不了我。明明好像已經疲力竭了卻又被本能支配著、燃燒著我的生命，驅我用盡一切手段去求偶，要是有誰敢阻攔我，我甚至會……甚至會想殺人……只有做，只有咬破腺，只有進生腔結，只有掠奪和占有，只有把Ω融進我的里，這種令人激昂的‘痛苦’才能夠得到，然后轉化為無邊的愉悅和滿足。”生自嘲地笑，“很丑陋吧？雖然大家都公認α是優秀的別屬，但是……”的聲音又變得朦朧起來，好像是捂住了臉，“我們很可能只是祖先進化時沒有擺的一類人罷了。愿意用這樣的痛苦來換取和神上的極致歡愉，真是可笑……”池焱靜靜地聽著，思忖了半天才說：“你們都不容易的。”桌子那邊突然傳來“噗嗤”一聲，然后是忍不住地放聲大笑。“別說我了，說說你。我知道自己的量級不算低，但是為什麼你看起來好像一點影響也沒有。你該不會是α卻在裝β嗎？”“啊？我……”話題一下子來到自己上，池焱有點不知所措地低頭擺弄藥箱里的東西，“我沒有，我是β。我只是……有信息素不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