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看了眼時間,宴禹致電公司,請了半日假。他先牽著小司上樓,也不確定聞延昨夜有沒有回來,只看運氣如何。如果聞延不在,便送去宋劍那,只是路程遠了些,更何況最近宋劍對象回國,怎麼也不能把小司送去當沒眼見力的燈泡。好在敲門沒多久,聞延就前來開門。只見聞延頭髮凌,著背心。雖然形象隨意,但神清明,不像剛起。
聞延看著門口這一人一狗,顯然沒明白宴禹這次前來所謂何事,卻也不在門口杵著,轉往裡走,讓宴禹進來。宴禹也不客氣,牽著小司的狗繩就走了進去。聞延家中意外的整潔,二樓牆面被全部打通,改裝後的裝修,大氣不失緻,讓宴禹也無法從中挑出病。而屋裡唯一的彩斑斕,全源於掛滿整整一個牆頭,那各式各樣的相片。
宴禹有些新奇地看著這些照片,雖然不太瞭解,但不可否認這些作品質量上佳。聞延從冰箱裡拿出一瓶啤酒遞給他,站在一旁道:「好看嗎?」
宴禹點點頭:「你拍的?」
聞延抬手搭上宴禹肩膀:「沒錯,我也想拍你的,給個機會?」
宴禹拂過其中一張苗疆小孩的照片,指腹在其笑得可的臉頰上停留一會,若有所思道:「可以,但在那之前,我需要你幫我照顧一下小司。」
他的理由很冠冕堂皇,房子剛搬,有些地方要裝修,他這個上班族還好,小司一直呆在家中,對狗狗的不好。聞延幾乎不用思考,便說可以,還道他本來就喜歡小司。只是房子裝修不但對狗不好,對人更不好,確定他只需要照顧的是狗,沒有人?
宴禹會心一笑,沒有回答。後知後覺,他覺出聞延落在他肩頭的掌心很燙,那份熱量隔著服熨著皮,讓宴禹注意力有些分散。他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靠得如此近,只需一個側,就能。聞延早有預謀一樣,一個親吻自然地落在他耳。
如連鎖反應一般,宴禹腦海憶起昨夜暗巷場景,於是忽然發作,他手摟住聞延腰,將人在那滿牆作品之上。聞延眉眼慵懶曖昧,只瞧著他,攜著因晨起沾染的。宴禹先是親這人的眼睫,那分明,那麼長,蓋著引人心醉的眼睛。
然而他手中握著啤酒,無法完全掌控聞延,甚至得分心注意不能把啤酒撒出,沾一。只蹙眉空出一手,掐住聞延那尚未剔除青茬的下,使其雙分出一些間隙,就著那點可侵範圍,重而狠地吮咬而上,含著不知對誰的怒意。
聞延含糊的吃疼聲被堵住,卻也沒推開他,只將雙手輕緩地,順著肩胛骨往下,遊走在他腰腹,最終撐在他左,掌心隔著皮骨骼,像是到他鮮活加速的心臟,他的神經。他好像覺到聞延笑了,又好像沒有。
明明是他將人完全制,卻更似被縱容一樣,激烈的吻撥緒,息紊了思路,他只不停追隨且需索著,貪婪地那親中使人錯覺的溫。
未待更進一步,門鈴突兀響起,除他之外,今晨另有他人前來拜訪。癡纏氛圍裡,聞延哄他鬆手,前去點開對講機。只見小小方塊屏幕裡,人面孔從中映出。宴禹只一眼就無端生出惶恐,如被揭了底似的想躲,想避無人之地。
可惜此地無牆隔離也無門,除浴室外任何件都一眼到底,更何況是他一大活人。來人是宣哲,聞延前男友,宴禹高中竇初開對象。而宴禹份尷尬,在此地出現,該如何解釋,該向誰解釋?
他從未和聞延說過他認識宣哲,也無與宣哲道過其中牽扯。他怕的是聞延覺得他別有用心,誤會難解。誤迷障的人只會越想越多,明明諸多不可能也會在腦海中一一產生。宴禹現在就陷這個誤區,並由衷不希聞延開這個門。
聞延表不佳,緒也顯而易見地低了下來。他沒有讓宣哲進來,只半天來了一句:「你來做什麼?」那頭宣哲表不變,卻也不太從容。只抿皺眉,半天才道:「媽給你寄了東西,不知道你搬出去了。」
聞延撐在牆上的手握拳,他回頭跟宴禹說:「麻煩你進廁所避一避行嗎?」
他不希聞延開門,不希宣哲看見他,但讓他避進廁所,多麼難堪?也不是今天才知道份量不同,但現實總歸讓他心裡不悅。於是宴禹邦邦道:「我可以從窗子下去,小司的東西我會下班後再給你送過來。」
聞延只道:「會不會太危險。」雖擔心卻不阻止,宴禹也懶得回話了。他時就爬窗口那大樹,年紀稍長時更是學會了靠著樹幹從二樓到一樓,逃家出玩。
他以為從窗子出去會很容易,怎知相隔時間太長,技稍顯生疏,等落了地,手肘被劃出一道極長傷口,珠子一顆顆滲了出來。宴禹看著傷口扶額輕笑,這算不算是出師未捷先死,難不是在警告他今晚抓變態要諸多小心?
其實宴禹自己心裡也沒有底,抓到姜霈之後該怎麼辦,是再一次送進神病院嗎?他實在不想報警解決,萬一這房子的歷史被舊事重提怎麼辦。雖然那事早已結案,但能避則避。
歎了口氣,揮去滿腦子繁雜念頭,他開始著手準備今晚的行。麻繩,噴劑,以防萬一,他還備了半塊沾了乙醚的帕子,省的姜霈發作時,他制不住人。
夜半時分,宴禹躲在臥室門後,手中握著噴劑,眼睛盯著手機屏幕。他等了許久,終於等來了姜霈,還是從窗子爬且直接往他房門走。
人影離開了監控可視範圍,宴禹屏住了呼吸,他著一切靜,自然能聽到那輕輕的腳步聲。門把手被人上了,卡卡卡,那被緩慢地擰開的把手奪走了宴禹所有的注意力。很快,門被打開了,那重的呼吸聲從門外傳來。
他聽到了姜霈喊他的的名字,那聲音嘶啞,低沉,不時輕哼而出的笑聲和奇怪咕噥讓宴禹骨悚然。他著牆,盯著姜霈往他床的方向走去。就在此刻,宴禹猛地打開燈,衝到了姜霈後,在人猝不及防回頭時,將噴霧噴到了姜霈臉上。
想必辣椒水的滋味很不好,姜霈慘捂臉,那淒厲的聲音劃破安靜的夜,格外分明。宴禹掏出兜裡的帕子,要上去捂姜霈的臉,怎知道姜霈胡揮拳間,竟然打掉了他的帕子。宴禹一拳過去,將姜霈打翻在地。
姜霈的撞到了床頭櫃邊,打翻了一盞燈。宴禹息著將繩子從一旁取出,就要上前捆住姜霈。怎知道,這人竟然低聲笑了起來。
他聽見姜霈說:「那個男人,你他吧。」
宴禹盯著這神經病,甚至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誰知姜霈睜開那紅的眼,一臉鷲道:「你猜,我來你這裡之前,先去了哪?」
霎那間,宴禹面上盡褪,在那一刻,他多麼痛恨自己因為一己私慾沒有報警,多麼痛恨自己的自以為是。甚至來不及多想,他回就往外衝,怎知,姜霈忽地從後方撲上他,抱住了他的小。
肚子傳來一陣尖銳的痛,宴禹低頭一看,只見姜霈那管凸起的手,執著一注管,針頭沒他的小,管在瞬息間,就被推進了他裡。
20
那一瞬間,宴禹像是什麼也看不見,天旋地轉。他猛地推開了姜霈,自己也因用力過猛而往後跌坐在地。他抖著手拔掉上的針管,裡面紅的刺疼的他眼。恐懼很快就籠罩著他的,宴禹甚至無法控制自己的牙關不停打。
他抬眼看著從剛才開始,就不停在笑的姜霈,咬牙切齒道:「你這個瘋子!」怎知姜霈雙膝挪,朝他爬來。宴禹眼看著姜霈的手上他的臉,上他的膛,冰冷的覺像是被蛇纏上脖頸一樣令人噁心恐懼。姜霈雙眼瘋狂而迷,深道:「禹,我們可以永遠在一起了,我你啊,你這輩子,都離不開我。我知道,你只能是我的,到死為止。」
「你幹什麼!」一聲喝從後傳來,伴著房門被踹開,撞擊牆面的巨響後,幾乎趴在他上的姜霈被整個人提起,狠狠往旁邊一摔,而來人竟然是聞延!
局勢是倒的,瘦弱的姜霈顯然不是聞延的對手,聞延狠狠踹了姜霈一腳,立刻面有憂靠近宴禹:「你沒事吧,這人是誰?小嗎?」
聞延的手剛落在宴禹肩上,就被宴禹大力揮開。他慌忙後退,面煞白道:「別我!別我!」
他眼神惶惶,不離地上那還殘餘紅的針管。聞延順著視線過去,神一肅,他語氣低沉地問宴禹:「那是什麼?」
宴遇瞪著地上的針管,渾不可抑制地打起一個冷戰:「不知道……」他沒法說下去,瘋子什麼都能做的出來,那閃爍著噁心澤的紅,毒品、艾滋、或者什麼別的病毒、甚至可能是姜霈自己的……任何能毀了他一生的東西,可能都已過那針頭,注他的。
他不肯讓聞延他,萬一他上有,聞延上有傷,染了怎麼辦。聞延強忍怒意,回問姜霈,卻只得來姜霈不停狂笑、詛咒辱罵。
聞延控制不住,再次給了這混蛋一拳,而姜霈這次終於安靜下來,他被打暈了。把姜霈捆起來後,聞延拿來紙巾和塑料袋,他將地上的針管用紙巾層層裹住,再放進塑料袋中。接著他便靠近仍舊在角落的宴禹,命令道:「去醫院!」
宴禹面抗拒,他聲道:「我會去的,不是現在。」
在預想最壞的結果後,如果在醫院被確定了結果,無異於世被宣判死刑。宴禹灰敗著臉,逃避一般地搖著頭。
聞延不顧宴禹的拒絕,右手掐著他的雙頰:「我說了,現在立刻!給我去醫院,檢查這該死的針管究竟放了什麼東西!」
宴禹聲嘶力竭:「那他媽有可能是!這瘋子的!誰知道有什麼髒東西!你他媽不怕麼!」他使勁推搡開聞言,眥目裂:「滾!別我!」
聞延剛剛才和姜霈打過架,上怎麼可能完好無損,如果真要玩完,那麼他一個人就夠了,何必拖別人下水。怎知聞延竟然抬手給了他一耳,力道急躁而暴。他被打懵了,張著,一時間說不出話。
聞延揪著他的領子:「你想錯過最佳治療時間嗎?!」
宴禹被打蒙了,理智卻也隨著這一掌回湧到混沌的大腦裡,他大口地著氣,雙眼逐漸恢復清明。他安靜了下來,依然握著聞延的手。好半天,他才紅著眼,聲音微弱:「姜霈怎麼辦,留在這裡嗎。」
聞延看了眼被捆在一旁的姜霈,低聲道:「別擔心,我有辦法。」
宴禹點點頭,渾渾噩噩出了門,上了車。聞延拿了件外套給他穿,替他帶上了頭盔。接著,他聽見聞延到一旁撥了個電話,說了地址,拜託電話那頭的人過來這裡一趟。在去醫院的路上,宴禹一直很安靜,他想了很多,想了姜霈,他自己,未來如何。等到了醫院,聞延率先下車,好像想要扶他。
宴禹只鎮定地擋開了他的手:「我沒事。」說罷,便直了腰桿,神如常地去詢問前臺,掛了急診。聞延也沒說話,只沉默跟在他後。
到了醫院,進了急診,醫生給宴禹打了支破傷風,而後建議他去做個艾滋、病等檢測,至於針管裡的東西,會和他的檢查報告一起出結果,大約一天後通知他。等待的過程是焦心又無可奈何的,他們除了回去等通知以外,沒有別的辦法。
深夜回到家中,屋裡另有一個高大男子,看管姜霈。男子是聞延來的朋友,是怕他們在去醫院這段時間,姜霈逃跑。此時姜霈已然清醒,只低垂著腦袋,沉默不語。宴禹甚至不想看他,只撥通120,讓人來接姜霈回院。
宴禹掛了電話,才覺出疲憊不堪,他走出這棟房子,吹著夜風給自己點了煙。正是出神,後傳來草地窸窣踩踏聲,不用回頭,也知來人是誰。宴禹拿出煙,替走到他旁的聞延點上,兩人一時沉默,忽地聞延開口道:「其實我知道這房子發生過什麼。」
宴禹些許怔忪,不久便自嘲一笑:「現在網絡這麼發達,你大概早就看過那個新聞吧。」
怎知道聞延卻搖頭道:「我不是最近才知道的,我很早就知道了,比你想的還要早。」
宴禹心中一沉,驚疑不定。他有些想不通,更不知道聞延究竟是怎麼回事。未待他問,聞延就自己答了,聞延說:「你父親曾經是我老師,他出事的時候,我還在外地比賽,等我回來,才得知這個不幸的消息。」
這話砸的宴禹腦袋一懵,他甚至未能來得及消化,聞延就先和他道了歉。他說在宴禹和他商量買房的時候,他就大概猜到了宴禹的份,只是他想,也許宴禹並不想提起當年的事,他也沒敢冒昧說出他們之間還有這層聯繫。
如果說先前有多謝,如今就有多恥,像是被赤地拋在大庭廣眾之下,任人鞭撻。他額心青筋跳,怒極反笑:「怎麼,你同我?可憐我?」
聞延眉頭一皺:「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
宴禹眼神凌厲,毫不客氣道:「你是不是覺得你做了件善事,我該對你激涕零,哈,你多管閒事了,我不需要!」
聞延表也冷了下來,卻沒再說話。宴禹知道自己如今是有多不知好歹,在對一個剛救過自己,又陪自己去醫院的人。可他忍不住,原來聞延也和當年的事有關,世界這麼小,兜兜轉轉,還是原來那些人,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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