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嚇得一個激靈，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

屋裡沒開燈，黑的一片，勉強可以從這裡看到門外站著一個黑影。

「誰？」

我巍巍地問道。

那黑影沒出聲，慢慢地朝我走了過來。

越來越近了！

是劉斌！

「志勇，我在下面好冷，你來陪我好嗎？」

劉斌面無表地對我說道，聲音冷漠地不帶一，出雙手，掐在了我的脖子上。

「不——」

我瘋狂地掙扎著。

下一秒，我又從床上坐了起來。

冷汗浸了全，呼吸急促，就像剛跑完馬拉松一樣。

我瞪著眼睛，大口大口地氣。

原來是南柯一夢。

虛驚一場。

我抹了把頭上冷汗，正準備繼續躺下，突然就像被電擊似的，一下子定住了。

電視機，不知什麼時候打開了！！

屏幕上正播放著CCTV5——足球賽。

心臟一下子加快。

我不喜歡看球賽，而且劉斌出事後，這個頻道我一般本能地迴避。

最重要的是，臨睡前，電視機我肯定是關了的。

心裡一陣發寒，好不容易放鬆的心一下子又懸了起來。

難道是劉斌回來了？

這個大膽的想法，讓我不寒而慄。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本就不算溫暖的房間，頃刻間變得冷森森的，就像開了冷氣一樣。

我哆嗦著從床上爬起來，忍著恐懼，把電視頭給拔了。

重新回到床上，想努力強迫自己睡過去，但強烈的尿意，如同一針似的，反覆折磨著我。

翻來覆去睡不著，尿意卻從未有過的急促。

我看了眼手機——凌晨3點15分。

孫姐說過，凌晨兩點后，哪怕憋死，也絕不能去上廁所。

活人哪會被尿憋死？

可是，我覺我現在就要被憋死了。

看了眼對面床頭堆滿的一個個脈通瓶子，裡面裝滿了劉斌的尿，自從他出事後，這些東西一直沒人去。

我不開始想，一個人究竟得恐懼到什麼程度，才會連廁所都不敢上？

我猶豫著站起，走到對面床邊，拿起了一瓶只「用了一半」的脈。

擰蓋瓶蓋，一酸臭味湧鼻腔。

我差點吐出來。

彎下一陣乾嘔。

該死！

我為什麼要怕？

不就是上個廁所嗎？

我心頭火起，暗罵自己膽怯，狠狠地將脈扔在了地上。

又看了眼時間——3點22分。

不管了，死就死吧！

隨便披了件服，走出房門。

外面一冷空氣不斷，夾雜著福爾馬林消毒水的味道的，有一種讓人昏昏睡的不真實。

應燈有些已經壞了，走在路上，一下黑一下亮，噠噠噠地腳步聲，回開來，偶爾還能聽到周圍病房裡，病人微弱的聲。

到了廁所，我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解開腰帶，急急忙忙地開始解決。

憋得有點多，足足尿了快一分鐘才結束。

我吐出一口氣，有種說不出的舒適，轉準備離開，忽然對上了一張蒼白如紙的臉來。

這張臉眼珠泛白，滿是皺紋，對方也直勾勾地看著我。

「啊——」

我嚇得魂飛魄散，差點一屁跌坐在地上。

「田……田大夫？」

那張臉的主人開口了，聲音帶著慄，有點悉。

我驚魂未定地拿起手機，照了一下他的臉。

長長舒了口氣。

原來是108的病人老何。

「田大夫，你別嚇唬我啊，我年紀大了，本來就只剩下半條命，再被你嚇唬一下，說不定就直接嗝屁了。」老何拍著脯埋怨道。

我哭笑不得，說：我才是被嚇到了呢，你走路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

老何尷尬地笑了笑，說他要去上廁所，有點害怕，能不能讓我在這等等他。

我心裡一咯噔，覺得這話莫名悉。

那晚「劉斌」，好像也是讓我在這等他？

不等我答應，老何已經走進了蹲間。

還好，沒有等多久，他就出來了。

我們一起往外面走，中途我問他，你在這住了多久？

「有兩年了吧。」老何說。

「住了兩年了，你膽子還這麼小？」我笑話他。

「那你可就錯了，在這種地方，住的越久，膽子只會越小。」老何擺了擺手。

我好奇道：為什麼？

老何了手，問我有煙嗎？

我掏出一煙，給他點上。

老何吸了一口，吐出煙圈：「你別看我年紀大，其實我這人不信什麼神神鬼鬼……唉，要不是在這住了兩年多，見證了太多怪事，我……」

「怎麼了，你快說啊！」我有些心急。

「田大夫，我先問你，你相信這個世界有鬼嗎？」老何說。

我愣了愣。

這問題還真不好回答。

說信吧，自己好歹也是九年義務教育的，破除迷信解放思想可不是開玩笑。

但要說不信，其實心裡也沒底，畢竟在這種森森的地方工作，誰知道是否存在一些「未知」的磁場？

我給老何的答案是：半信半疑。

老何裂開，出一排黃牙，笑了：「這就對了，不要全信，也不要完全不信……全信，你在這上班肯定會害怕，這樣會影響到工作；完全不信，也不行，畢竟舉頭三尺有神明，有些規矩，還是要遵守的。」

我有些不耐煩了，打斷道：老何，你別轉移話題行不行？你倒是告訴我，在D棟究竟看到了什麼怪事？

老何陷了沉默，過了半晌才低聲音，沉沉地道：

「小心黑怪嬰。」

我一愣。

啥？

我正待繼續發問，老何已經轉進了病房。

這老何，神經兮兮的，磨蹭了半天，就說了句黑怪嬰。

黑怪嬰到底是什麼？

我裡嘀咕著，帶著一肚子困，回到了休息室。

「圖雷后場斷球，傳給左邊克里希，克里希高速上，分球給接應的納斯里，納斯里盤帶過人，好的！空擋！傳中！范佩西從后上，用飄忽的跑位甩開防守隊員……」

一陣激昂的聲音，傳耳中。

我扭頭一看，頭皮頓時一陣發麻…

電視機，不知什麼時候又打開了！！

CCTV里的球賽，主持人正在賣力的解說，聲音一下比一下激。

不可能！

我明明關了電視！

為什麼電視機又打開了？

難道——有人進來過？

我立刻打開房間所有的燈，開始檢查有沒有東西失。

走到劉斌的床邊時候，我發現本來疊得整整齊齊的被子，此刻竟然攤開了，變得七八糟，就像剛剛有人睡過一般。

我臉驟變，心中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

劉斌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