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嬈兒起來吧，有什麼事站起來再說。」

「不，嬈兒不起來，嬈兒犯了很重的錯，嗚嗚，母親，嬈兒命令人教訓姐姐了。」方語嬈越說聲音越低，話中懊惱的意味很濃。

張氏看方語嬈如此眉頭輕皺，探究的目向方初痕，卻見其此刻正滿含趣味地注視著方語嬈，見此方氏不到愕然，覺得此時的大小姐於不同以往，可現在不是深究這個的時候，又向一副自責樣子的方語嬈：「既然你自責那就先說說你究竟是做錯了何事？」

「母親，是嬈兒不好，千錯萬錯都是嬈兒一個人的錯，母親要罰就罰嬈兒吧。姐姐剛生過大病又因為沈家退親一事子難免剛烈了些，辱罵姨娘與嬈兒也是一時想不開所至，是嬈兒看不慣姨娘委屈，所以才一時衝做出如此錯事，即便姐姐出口的話很難聽，但懇請母親念在姐姐病剛好又心鬱結的份兒上莫要責怪於。嬈兒明白姐姐做錯事妹妹不能去責怪，可嬈兒卻沒能忍住做了，嗚嗚，嬈兒就算是去面壁思過也難責其罪。」

「噗。」方初痕忍不住笑出聲來，待所有人的視線都向時趕忙捂住，「咳咳……沒事，你們繼續。」

方初痕就料到這方語嬈說的不會是什麼好話，誰想到果真如此，這是明著認錯其實是將所有錯全指向了自己，這個方二小姐實在不是一個讓人省心的主。

方語嬈被方初痕突來的一出搞得極為惱怒，臉憤得通紅，可在張氏面前又不能反相譏，於是便忍了下來繼續低泣。

站到張氏後的孫姨娘也抿了抿，暗暗瞪了方初痕一眼。

「你是說大小姐先辱罵了孫姨娘與你，所以你『們』才命人將打這個樣子？」張氏臉難看地著方語嬈，眼裡流出幾分責難。

「是嬈兒不對，若非嬈兒聽不過去頂撞了姐姐幾句，姐姐也不會怒極將姨娘推倒在地並且百般辱罵姨娘。母親，我方家雖非書香門第，但是卻從未將禮儀規矩視為無過。嬈兒唯恐姐姐說出更有違規矩的話，便命人過去阻攔了一番，可是姐姐卻不了解嬈兒的苦心依然辱罵不休，嬈兒無法便命丫環過去「請」姐姐清醒清醒，這些婆子們料想也是被姐姐有失門風的話氣到了，所以下手重了些。嬈兒當時在忙著安到委屈的姨娘，疏忽了此事，等發覺到姐姐了極重的傷后才發現已經晚了。嗚嗚，是嬈兒不對，嬈兒願意領罰，請母親不要心，一切罪責嬈兒願意一力承擔。」

念央及飄雪兩個丫頭聽后氣得差點沒暈眩過去，念央一直都是害者，期間發生什麼事再清楚不過，如今被二小姐這麼一歪曲，反到有一大半的錯都指向了自家小姐，這還得了！

「請夫人明察，事實並非二小姐所說……」

「大膽奴才！主子說話哪有你說話的份兒！夫人在此，還當像平時似的和主子沒大沒小的嗎？真是毫無規矩！」孫姨娘訓斥完后眼瞄了一眼張氏，發現並無怒意，心下稍稍安定。

念央被孫姨娘訓斥自然不敢冒然頂撞，可是不說出實又唯恐自家小姐吃虧，急得跪在地上直掉淚。

方初痕到是沒將眼前的境放在心上，不知為何就是很肯定這個張氏不會懲罰於，不管這個二小姐和孫姨娘如何編排於，張氏都不會將如何，也許是張氏看向時眼中並無半分氣憤的意思又或許是礙於份的原因，總之方初痕什麼都沒說，這個時候說了才會對自己不利。

一張辯不過們兩張，說不定還會被人指認為做賊心虛，公道自在人心，剛剛那場鬧劇目睹的下人可不在數，其中並非只有孫姨娘帶過來的下人，那些站在門口看戲的可不都是張氏的人，如若猜測沒錯連方老爺的人也會在其中，這樣還怕什麼？事總有說開之時，現在就容這兩個小人先蹦噠一陣子，看們能編出什麼花兒來。

「看看你們現在的樣子一個比一個狼狽，現在先不理會此事，你們都先回去好好收拾一下。為主子在下人面前這般模樣何統！方才收到消息說老爺馬上就到家，你們現在這個樣子如何見他？還不快回房。」張氏說出的話就像平地一聲雷，炸得滿院子里的無論主子還是下人都一陣頭暈眼花。

「姐姐，你說老爺、老爺要回來了？不是說要到酉時才會回來嗎？」孫姨娘一下子就慌了，今日不同往日，在剛命人狠狠教訓了方初痕時老爺就要回來，這可如何是好。

「在京城逗留了半日提前回來了。妹妹和嬈兒先回去梳洗一番，一會兒還有外客要來，我們可不能失了禮數。」張氏將愣著的嬈兒拉了起來拍拍的手讓丫環扶著回房。

「姐姐，那我先回房了。」孫姨娘臉有些蒼白，角的笑容不太自然。

「嗯，這件事就等老爺回來了給老爺理吧，畢竟這次事鬧得不小啊。」張氏定定地看著孫姨娘，將孫姨娘看得眼神飄忽不敢與其對視。

方初痕看一院子的人都散了個乾淨不鬆了口氣，胳膊很痛，看著使不上力的右胳膊暗想這八是舀了，雖然是鑽心的疼，但一時半會兒的還勉強得住，那個爹馬上就要回來了，嗯，到時看他如何解決這件事，方初痕開始算計了起來。

「痕兒，今日這事因由如何，待你爹回來之後再說，你傷得這麼重看完傷要好好調理，大夫應該快來了。」

張氏話音剛落，院外便傳來腳步聲和催促聲，隨後一名五十多歲背著醫藥箱的老大夫氣吁吁地走了起來。

大夫來了，方初痕便被扶回了屋裡，大夫上前去請脈，請完脈后了幾下長須說大小姐外傷不輕，好在沒重到傷筋骨的地步，胳膊臼了也已被老夫給矯正了過來，皮外傷用藥酒一便可，其它傷一兩日就會好，胳膊上的傷要完全恢復要用時長些，說完后便開始寫藥方。

張氏一直在一邊看著，待老大夫寫好藥方離開后囑咐方初痕要好好休息便也離開了，只是並沒有立刻回房，而是命人住了大夫讓他去偏廳休息，中午就留在方家用飯，因為還有事需要他幫忙。

老大夫對於方家人來說並不陌生，但凡方家之人有個小病小痛均是由他來診治，想到今日並無外診，於是便答應了，隨著下人去了偏廳喝茶。

外人都走了，方初痕和兩個丫環都鬆了口氣，方初痕躺在床上休息，飄雪則給念央的臉上藥。

「小姐，我們今日這麼拚命，萬一到時老爺不給我們做主怎麼辦？」飄雪一邊忙著一邊問，今日是最好命的，因為有「特殊」任務要做所以便沒陪著主子和念央挨打，總是覺過意不去。

「但凡他還有一點良知都不會不理這件事！再說近乎大半的下人都目睹了事經過，也親耳聽到了孫姨娘所說的話，雖然怕死的奴才多，但總有人會站出來說實話的。哼，到時可容不得他不給我作主。」方初痕閉著眼冷聲道，對於這一世的父親沒有半分期待，所以語氣極為冷漠。

「小姐，今日奴婢就是拼了這條命也要求得老爺為小姐作主！」飄雪滿臉堅毅，念央都為了小姐傷這樣，還怕什麼？

「嗯，你們有心了。」方初痕說完便不再開口，在等方老爺回來，現在對「平反」功更多了一份信心，因為突然悟了一個道理，那就是張氏怕是早就想要找機會除去孫姨娘了，無奈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可是這一次……哼哼。

這一等等得還真久，到過了晌午方初痕用完了午膳，在想著要不要先午睡片刻時院子里突然熱鬧了起來，眉一挑知道這是那個「從未面」的方老爺來了，還真久啊，自飄雪打探到方老爺回來到現在可是已經近兩個時辰的時間過去了。

方初痕自床上起來穿好鞋往外走，看到院子里又進來一堆人後眉頭皺了皺，走在最前面的是個已過不之年的男人，當看清對方的臉時嚇了一大跳，眼前這個中年男人的樣子和前世的父親竟然有五分相似！

心底那厭惡登時就涌了上來，那張形似前世父親的臉令方初痕極為反，低頭藉由行禮的姿勢掩去眼裡的抵及厭惡，低聲道：「父親。」

的是「父親」而不是「爹」，在知道這個父親所行出的事又看到這張令難以產生好的臉，那聲「爹」不出來。

方老爺形壯實，掂著的大肚子好似要將他上所穿的印有銅錢般大小螺紋的錦撐破，上留著很短的鬍鬚，臉型方正，剛進門時那雙怒意翻滾的、被臉上的得有些小的眼睛在看到方初痕胳膊上纏著的白布時臉變了變，眨眼的功夫眼底的怒意便又迅速凝聚了。

這時方家的主子基本全到齊了，方老爺在最前面，張氏在其後，而孫姨娘和方語嬈走在張氏的後。

「痕兒，為父此刻來就是問你一件事，我方家究竟是如何教育你的？竟讓你出口辱罵甚至毆打為父的妾氏？是哪裡衝撞了你令你如此對？」質問訓斥的聲音極大，聽到之人都不懷疑若是此時方初痕胳膊上不綁有繃帶，方老爺會不會立刻便一掌打下去。

方初痕「撲通」一下跪在地上，低下頭不卑不地回答：「父親，這不是痕兒的錯，痕兒會如此行事完全是因為方家本無人教育我。」

此話一出全場皆驚，所有的人都吃驚地向跪在地上的方初痕，就連下人們都暗吸一口氣心道這大小姐八是被打傻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話都敢說出口，這是將方老爺還有夫人置於何地？甚至將已去世的老夫人置於何地？

「你、你，混帳！我方家養你這麼大就是為了讓你忘恩負義嗎？短短幾天居然變這個樣子，孫姨娘說起時我還不相信，現在我是信了！你的所為真是太令我失了，來人，給我教訓這位『忘恩負義』的大小姐。」方老爺暴跳如雷，圓圓的肚子氣得一鼓一鼓的，連那一小節鬍子都是一抖一抖的。

「老爺息怒，我相信痕兒不是不講道理的人，這麼說定是有原因。」張氏趕忙開口勸道，對上前想要教訓方初痕的婆子使了個眼。

婆子得令后開始猶豫，不知所措地向方老爺。

「有什麼苦衷？病了一次后居然變得這般無禮，我方大山真是白養了這麼多年。」這一次雖然還氣不過到是沒有呼喝婆子去教訓方初痕。

「痕兒，你告訴我，為何要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張氏客氣地問著方初痕，是「客氣」而不是「溫」或「慈」，這就是親娘和後娘的區別。

方初痕抬眼向氣得臉鐵青的方老爺，淡淡地說：「這話自然不是痕兒心所想，這句話恰恰是前不久出自孫姨娘之口，痕兒也在那時才明白原來我在方家是『無人』教的。」

孫姨娘臉煞白，心下極為惱怒但此時不是發作的時刻，幾步上前走到方老爺邊焦急地帶著哭音道：「老爺，您可要為賤妾作主啊，這話就是給我天大膽子也不敢說啊。」

方老爺懷疑的眼神在看到孫姨娘委屈得紅了眼時漸漸轉為歉疚，是啊，孫氏怎麼可能說出那種話來？這麼多年來孫氏一直溫賢慧，即使痕兒這些年來一直對有所不敬，可都不將之放在心上，甚至經常在他暴怒想要找痕兒算賬時，孫氏還溫和地勸他說一家人要和和地相才是真。這麼通達理的人怎麼可能會說出那種話來？

「痕兒！這事錯在你你甘心認錯為父還會從輕發落，可是你不僅不認錯反而還誣陷孫姨娘，這樣可就不要怪為父不念及父之了！」

方初痕聞言渾冰冷，即使並不對這個父親有所期待，但此時他這樣只憑那人一句話以及一個表便將所有過錯都歸咎於自己上還是令心寒。

彷彿看到了前世的父親在自己被打后居然不為出頭，反而還幫那個打了自己的繼母罵！

「新仇」加「舊恨」令方初痕心中的怒意狠狠地燒了起來，雙眼冰冷地向正瞪著男人：「既然孫姨娘一句話、一個可憐的表就能令父親『弄清』了事的前因後果及孰對孰錯，那又何必特意來問我？我這個一向不重視的大小姐如何能和『權勢滔天』的孫姨娘對抗？我拿什麼去和作對？我有什麼實力去和作對？這麼顯而易見的道理父親你是真的不懂還是不想去懂？真正污衊人的是誰，真正污辱方家的人又是誰，既然父親你不想去追究想要儘快找個人出來替罪，那麼我這個為人子的便認罪吧，免得真要追究下去父親的心會為了真正的禍首而有所不舍！為了當個孝順的並且不大逆不道的兒，我在這裡承認：我看不起孫姨娘所以我辱罵毆打；沈家退了我的親事轉而定下方語嬈，我為此生氣便去怒罵於；我忘恩負義將父母養我教育我之恩完全忘掉；我還在事暴之後堅決不承認，為罪還去污衊孫姨娘。好了，所有的罪責我都一力承擔了，請問掉了什麼沒有？如果掉了快提醒我，我好認罪啊。」

一口氣差點沒上來，方老爺氣得捶著口指著方初痕罵：「你、你這個不孝，我方大山沒生過你這樣的兒！來人，給我狠狠地教訓。」

這時，孫姨娘及方語嬈眼中迅速閃過一分得意，得意過後便去假腥腥地為方初痕這個「大逆不道」的大小姐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