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正卿混沌的大腦過了足足一分鐘， 才反應過來：“你，你剛才說了什麼？”

　“我只在私下無人的時候，你哥哥。”沈珩已經和他拉開了距離， 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眸，聲音放得很輕：“這也不可以嗎？”

　雖然沈珩沒有一點撒的意思， 顧正卿卻從中看出了一哀求， 他的心立刻了， 妥協道：“當然可以啊。”

　沈珩抬起頭，笑了下。

　顧正卿看著沈珩角的弧度和眼里的亮， 瞬間釋然了。

　只要沈珩開心，聲哥哥怎麼了？

　恥也不是什麼大問題，他一個堂堂霸總， 怎麼可能連恥都克服不了！

　再說了只是被一聲哥哥，能有多恥！

　這麼一想，顧正卿也不再糾結這個問題，剛才折騰了那麼久， 他終于有了一困意。

　窗外的雷聲越來越小， 他觀察了一會沈珩，發現他神自若，不像是強裝出來的。

　看來他的陪伴也起了點作用。

　顧正卿重新躺好，對沈珩說道：“關上燈，我們睡覺吧。”

　沈珩注意到顧正卿打了個哈欠， 點點頭，抬手關上了燈。

　屋再次一片黑暗， 不過顧正卿這次什麼都沒想，閉著眼等周公和他約會。

　他剛醞釀了幾秒睡意， 突然聽到沈珩的聲音。

　“哥哥，晚安。”

　顧正卿猝然睜開了眼睛，他轉頭看向沈珩，但只看到了一片黑暗。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沈珩怎麼能把“哥哥”兩個字說得如此……

　雖然黑暗是最好的保護，但顧正卿還是往上拉了拉被子，心虛地藏住了發燙的耳朵。

　他撤回。

　堂堂一個霸總也不住被哥哥啊！

　*****

　沈珩的生鐘比顧正卿好，六點剛過，他便睜開了眼睛。

　剛醒來大腦還不清明，他瞇著眼睛盯了會天花板，朦朧的視野漸漸變得清晰。

　左邊的胳膊很沉，像是被什麼東西抱住了。

　沈珩側頭看過去。

　顧正卿果然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睡姿十分不老實，睡前規矩平躺著，現在裹著被子在他邊，還把他的手臂圈在懷里。

　明明是張雙人床，兩人卻在了同一邊，顧正卿后還有很大一塊。

　沈珩忍不住輕笑了一聲，低頭注視著顧正卿。

　的發糟糟的，像是頂了一個鳥窩在頭上，纖細微卷的睫如黑天鵝一般，臉頰睡出了紅暈，微張著。

　睡著后的顧正卿不像公司里那個氣勢懾人的顧總，反而像是個十六七歲的年，躁躁，難掩天真。

　沈珩看得了迷，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時間悄悄流逝，沈珩一直維持著這個姿勢，一不敢，生怕驚醒顧正卿。

　不知過了多久，顧正卿如羽般的睫抖了一下，眉頭微微蹙起。

　沈珩連忙躺回去，放輕呼吸裝睡。

　過了足足兩分鐘，他才聽到了邊響起簌簌的聲音，一道存在極強的目落在他上。

　沈珩依舊躺在那裝睡。

　邊的床鋪起伏了一下，沈珩雖然沒有睜開眼睛，但猜到顧正卿應該已經起來了。

　錯開起床也好，省得顧正卿會到尷尬。

　沈珩剛這樣想著，上突然一重，耳邊響起一道抑的驚呼。

　他心中張顧正卿，立刻坐了起來，扶住了顧正卿的胳膊，關切地問：“顧先生，你沒事吧。”

　顧正卿頂著一頭糟糟的頭發，姿勢不雅地坐在沈珩上，臉上還有睡覺出來的紅痕。

　這一下把他摔懵了，聽到沈珩的聲音，他無辜地眨了眨眼睛。

　沈珩被可到，心里仿佛漾著一汪春水。

　顧正卿反應過來后，也意識到了作的尷尬，訕訕地收回，跪坐在床上。

　他強裝淡定，角扯出一個笑容：“阿珩早啊，昨晚睡得還好嗎？”

　沈珩也看出了顧正卿的不自然，也笑了笑說道：“很好，顧先生你呢？”

　顧正卿點點頭，他想起剛才猛地把沈珩砸醒了，愧疚地解釋道：“我剛看你還睡著，就想悄悄下床，本不想驚醒你，結果被被子絆了一下，摔到你上了。”

　沈珩笑了聲，安道：“沒關系，一點也不痛，而且我本就該醒了。”

　顧正卿也跟著笑了起來。

　稀里糊涂睡了一晚，現在坐在床上大眼瞪小眼實在尷尬，顧正卿著頭皮堅持了一會，實在不了這種酷刑，干地說道：“那什麼，你如果困就再睡會，我先去洗漱了。”

　沈珩的表無比自然，點點頭道：“好。”

　顧正卿從床上下來，控制著步速，努力不讓自己的背影上寫著“落荒而逃”這四個字。

　進衛生間后，他第一時間關上了門，等狹小的空間里只有他一人，他才背靠著墻，長長舒了口氣。

　他捂著發燙的耳朵，在心里吶喊。

　太要命了！

　太尷尬了！

　不過他同時又有點慶幸，還好早醒了一會，沒讓沈珩看到糟糕的睡姿，還在他邊，抱著他的手臂。

　臉上的熱度還降不下來，顧正卿準備去用涼水洗把臉。

　他剛走過去，就被鏡子里那個頂著鳥窩，邋里邋遢的人嚇到了。

　天哪！

　這，這人是他嗎！

　沈珩怎麼能對著他這個樣子笑出來的！

　顧正卿完全自閉了，扶著洗手臺慢慢蹲了下去。

　昨晚打雷害怕一起睡，今早邋里邋遢，形象徹底碎了一地。

　顧正卿本沒有偶像包袱的，但遇見沈珩后，總是習慣端著，不想讓沈珩看到他不好的那一面，

　他足足自閉了將近十分鐘，才一臉呆滯地站起，拿起洗面洗漱。

　洗漱完，他看著鏡子里那個整潔的自己，心里依舊十分麻木。

　別搶救形象了，沒用。

　他拖著步子走出衛生間，看到沈珩正把早餐擺上餐桌，微微低著頭，下頜的弧度十分漂亮。

　這個畫面喚醒了他沉睡一晚的記憶，電石火中，一些畫面進了他腦海中。

　昨天沈珩也是這樣低頭看著他，小心翼翼地問他，可不可以……他哥哥。

　一想到這兩個字，顧正卿忍不住紅了耳尖，頓住腳步，不敢走上前。

　知道被沈珩那雙漆黑眼眸看著，顧正卿才猛然回過神來，掩飾地笑了笑。

　沈珩說道：“早餐好了，顧先生過來吃吧。”

　顧正卿點點頭，坐在了餐桌旁。

　他拿起一個小籠包，一口咬掉了一半，一邊麻木地咀嚼著一邊看著碗里的豆漿發呆。

　他昨晚沒有喝醉，所以沈珩他哥哥應該不是他的幻覺。

　可醒來后，沈珩依舊稱呼他為顧先生，一點哥哥的意思都沒有，看來應該在私下里也不會經常的。

　這樣一想，顧正卿在心里松了口氣，又一口吞掉了剩下的包子。

　兩人安靜地吃完了早飯。

　今天公司要開早會，顧正卿比平時出門要早一些。

　沈珩把他送到了門口，笑著問道：“晚上想吃什麼？”

　顧正卿饞得很，想也不想就說道：“糖醋排骨。”

　“好。”沈珩答應下來。

　“你也準備下出門吧。”顧正卿囑咐道，“如果覺得拍戲很辛苦，一定要說出來，我讓李峰給你調檔期。”

　聽到顧正卿這麼說，沈珩忍不住笑起來。

　顧正卿是個工作狂魔，而且注重時間觀念，也很能吃苦，卻為他放棄了原則。

　沈珩又不是真想拍戲，他滿心都是快點拍完，好空出時間去看郵箱里的文件，“一點也不辛苦，顧先生你不用擔心我。”

　見沈珩這麼說，顧正卿放下心來，“好，那我出門了。”

　他的手剛放在門把，突然聽到沈珩說了一聲“哥哥”。

　顧正卿愣住，回頭看向沈珩，傻傻地問道：“你，你剛我什麼？”

　沈珩被顧正卿可的反應取悅到，眉眼帶著笑意，眼神中的似乎要滿溢出來。

　“哥哥。”沈珩嗓音低沉，惹人腔震，“路上注意安全。”

　***

　顧正卿不知道他是怎麼走出家門的，等反應過來，他已經坐在車里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新鮮的空氣爭先恐后的涌，混沌的大腦也逐漸恢復清明。

　他就不明白了，為什麼沈珩每次他哥哥，他的反應會如此奇怪。

　顧正卿糾結了一路，節奏極快的早會救了他。

　只可惜他大腦只空閑了一會，回到辦公室后，他耳邊再次響起了沈珩的聲音。

　顧正卿被生生折磨了一上午，中午休息時終于忍不住了。

　他一定要搞明白，到底只是不住沈珩他哥哥，還是所有人他哥哥。

　宋書恰巧在此時進來了，顧正卿眼前一亮，住了：“宋書，我有件事想拜托你，你能不能我一聲……”

　顧正卿卡住了。

　宋書年輕漂亮，還是他的下屬，讓自己“哥哥”，實在是有職場擾的嫌疑。

　宋書沒等到顧正卿完整的話，問道：“顧總您有什麼安排？”

　“沒什麼。”顧正卿頓了一下，“辛苦了，去休息吧、”

　宋書奇怪顧正卿的言又止，但沒有多問，態度恭敬地點點頭，轉走出了辦公室。

　顧正卿看著手機通訊錄，找了一圈，準備從程子默下手。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那頭傳來程子默懶洋洋地聲音：“咋了？找我啥事？”

　顧正卿語氣嚴肅地說道：“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拜托你。”

　程子默本來翹，癱在沙發上，聽到這句立刻直起了腰，表正經了幾分：“什麼事？”

　“你邊有其他人嗎？”顧正卿問道。

　程子默雖奇怪他為何這麼問，還是答道：“沒有，我一個人在辦公室里。”

　顧正卿點點頭，在程子默的屏息中，他語氣嚴肅地說道：“你能不能我一聲哥哥？”

　程子默：“……”

　這算哪門子的重要事！！

　程子默沉默了幾秒，艱難道：“顧正卿你是變態嗎？”

　“我當然不是！”顧正卿繼續說道：“我是很正經，很嚴肅地在做實驗，你要用學的眼看待。”

　程子默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還學的眼，我看你就是變態，我真是看錯你了！”

　顧正卿蹙眉說道：“我都跟你說了我是在做實驗，你配合一下能死啊？”

　“能死。”程子默語氣肯定地說道：“能惡心死。”

　顧正卿：“……”

　“你到底能不能配合？”顧正卿繼續說道：“你如果不能，我就去找別人了。”

　“等等。”程子默怕顧正卿掛斷電話，連忙說道。

　他和顧正卿相識十幾年了，十分了解他，顧正卿骨子里十分斂正經，不像他一樣經常溜貓逗狗。

　事出必有妖，他一定要搞明白。

　程子默突然說道：“如果你能告訴我，你突然做這個實驗的原因，我就考慮配合你。”

　顧正卿糾結了幾秒，著頭皮說道：“就是有人突然我哥哥，那人比我小，我就想知道換個人我哥哥，我的反應是不是一樣的。”

　雖然顧正卿沒有指名道姓，但程子默一聽就知道是沈珩。

　他在心里吹了聲口哨，眼神曖昧起來。

　沈珩看著清冷干凈一人，沒想到還有趣的，連哥哥都了出來。

　看樣子是沈珩見顧正卿太遲鈍，也忍不住著急了，為了好兄弟下半的**，程子默不聲地暗示道：“哥哥這種稱呼怎麼能隨便出口，太曖昧了，我都沒讓小人我哥哥，嘖嘖嘖，這是對你發起攻勢了啊，這你都不懂嗎？”

　雖然名義上沈珩是他包養的人，但顧正卿不愿別人用這種骯臟的念頭去想沈珩，此時聽到程子默這麼說，他立刻蹙起眉頭，義正言辭地辯解道：“他本來就比我小，哥哥豈很正常，你不要滿腦子都是黃廢料！你再這樣我就生氣了啊！”

　程子默：“……”

　絕了。

　遲鈍這樣，真沒救了。

　顧正卿還在那邊喋喋不休：“你不懂，他曾經有個很要好的哥哥，一點恩記了很久，他現在也我哥哥是對我認可和信任，說明把我當自己人，再說了哥哥又不是什麼敏詞匯，你不也有個親哥嗎？”

　聽完這一大長串，程子默都有點被洗腦了，恍惚間覺得“哥哥”也正常的。

　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了：“不對，我程宇要不是直呼其名，要不就直接哥。”

　顧正卿毫沒有被說服，繼續說道：“你不要邊即世界好不好！”

　程子默被懟的無話可說，認真反省起來：“你說的對，我是先為主了。”

　顧正卿點點頭，“那你配合我說下實驗，我一聲哥哥。”

　“……”程子默張了三次，都恥地說不出口，足足磨蹭了一分鐘，他才著頭皮了聲“哥哥”。

　顧正卿：“……”

　顧正卿：“……”

　顧正卿：“……”

　程子默見手機那頭一片沉默，更尷尬了，沒話找話說：“你，你覺如何？”

　顧正卿頓了一下，實話實說：“有點惡心。”

　程子默：“！！遇訁。！”

　我早就跟你說過很惡心了！那你還TM讓我說！

　顧正卿也察覺到剛說的太直白了，連忙補救道：“不不不，這可能是我的問題，不關你的事。”

　“不，覺得惡心才是正常反應好嗎？”程子默冷哼了一聲：“你再找別人做實驗也是相同的結果。”

　顧正卿沉默了幾秒，忍不住說道：“可，可他我，我……”

　理智回籠，他趕把剩下的話吞了回去。

　程子默瞬間提起神，催促道：“怎麼？快說啊！”

　顧正卿實在說不出口，顧左右而言他：“那什麼，我這有份文件急著要看，先掛了！”

　說完，他沒給程子默阻止的時間，直接掛斷了電話。

　程子默聽著電話里的嘟嘟聲，忍不住笑了一聲。

　雖然顧正卿很遲鈍，但也有點開竅了。

　他現在把一切挑明，以顧正卿的遲鈍程度，估計會以為他是在胡說八道。

　這樣也好，讓他們慢慢來吧，他就不拔苗助長了。

　***

　顧正卿整整糾結了三天也沒想明白，最后在一個漆黑的深夜，他突然頓悟了。

　程子默就是一個糙老爺們，還跟他一起長大，什麼樣他都見過，平時相起來吊兒郎當的，現在突然他哥哥，他當然覺得惡心了。

　沈珩可不一樣，長得好看，聲音好聽，人也干凈乖巧，比他小了足足七歲，他哥哥時眼神專注，原本清的聲音稍顯糯，有這麼一個可的弟弟，誰得住啊。

　顧正卿沒想到他竟然還有點控和聲控的傾向。

　想明白這個問題后，他覺得全清爽極了，心里也不像著一個石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