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一片喧囂。

九班的早自習紀律向來松散，認真在讀書的人不多，更多的是像隔壁賀行舟那桌一樣戰在王者峽谷，或者是海島雨林沙漠雪地。

前面和右邊的男生全都埋頭在玩手機，只有左邊，的同桌，正垂著眼面無表地看著，氣不知道為什麼又低了回去。

唐微微實在是搞不懂夏川的想法。

明明都那麼配合了。

明明都說下次換個地兒了！

他還想怎麼樣？？

“唐微微。”年的神看不出喜怒，漆黑的眸表面上像是無波無瀾的湖面，但唐微微總覺得底下似乎藏著洶涌的浪。

特別是他緩聲念名字的時候，唐微微覺自己起了一皮疙瘩。

莫名其妙的。

“我問你，”夏川語氣平靜，“我是你的誰？”

唐微微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怪問題，張口就道：“同學啊。”想了想，又多補充一個份，“還有同桌，怎麼了嗎？”

夏川又問：“那你是我什麼。”

“……”

唐微微剛想去拿桌面上的牛，手還沒出去，聞言轉過，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著他。

大佬的表像是暴風雨前的平靜，讓唐微微生生把那句“我是你爸爸”給憋了回去，老實回答：“不都一樣嗎，我也是你同桌啊。”

年沒應聲，注意到的作，手把牛勾過來，徑自拆開吸管包裝，進去，在小姑娘一臉莫名其妙的注視下遞到面前，距離那對紅潤瓣還有幾厘米的位置時停了下來。

唐微微一頭霧水地從他手里接過牛，頂著年幽深的眼神，咬著吸管喝了一口。

夏川側著，半靠著后面的墻，手肘擱在桌面上撐著腦袋，黑眸深邃，咬著字重復了一遍剛才的話：“你是，我同桌。”

唐微微眨眨眼：“啊。”

“你最好記牢了。”

聲音低沉，也聽不出什麼緒。

年說完這句話就轉了回去，雙手伏在桌上倒頭就睡，只給唐微微留下一個后腦勺。

“……”

什麼病。

-

在老師們周末加班加點的批改完卷子后，績很快就出來了。

數學課上，王花面帶微笑的走進教室，看上去心不錯，后跟著的課代表手里抱著一疊卷子，在講臺上放好后，王花揮揮手讓他回位子上，還說了聲“辛苦了”，小課代表頓時寵若驚。

王花這個班主任在九班還是很有威懾力的，一進來，班級里鬧哄哄的聲音就自消停了。

王花說：“月考績已經出來了，這次試卷題目比較簡單，年級里甚至有兩位同學考了滿分，一個在一班，還有個就在咱們班。”

說到這，王花角的弧度都快裂到耳了。

本來大家聽見前半句時都在撇，這他媽還簡單？要知道他們不人卷面可都是大面積空白的。

聽到一班有人考滿分，不用想也知道是哪位學神，嘆了會兒人家的腦子后，猝不及防又聽見最后那句。

他們班！九班！

年級里吊車尾的班級，公認的差班，竟然也出了位數學考滿分的神人！！！

“握草啊，究竟是哪位天才？！”

“何齊齊是不是你啊？”

何齊齊是九班的數學課代表，聞言搖了搖頭：“不是，我最后一道題沒解出來。”

“不是你還能有誰，班長，是你嗎？”

班長也搖頭，著四面八方的，扭頭朝教室最后排某個安靜的角落看過去，低著頭，心不在焉地轉著筆，神空茫，好像本沒聽清老師說了什麼。

“我知道大家都很好奇是誰，”王花拍了拍講臺，打斷大家的討論聲，視線也朝那個角落投過去，“唐微微——！”

小姑娘還在發著呆，旁邊的年也睡得巍然不，兩個人像是于某種被隔離的空間，毫不外界打擾。

賀行舟往左邊歪了歪，出胳膊拍了拍的桌子：“小唐同學，老師你呢。”

唐微微終于回過神，手里的筆“啪嗒”掉在桌面上，一抬頭，就發現目所能及的，所有同學全都齊唰唰盯著看，連老師也是。

“……”

唐微微一臉茫然：“怎麼了？”

王花對的走神一點都不生氣，笑瞇瞇朝招了招手，讓來講臺上拿試卷。

回到座位上時，睡了半個早自習加兩節英語課的睡人終于睜開眼，懶懶散散地半趴在那，神漠然困倦，周氣還有點兒低。

大概是剛才起時，椅子地面發出的刺耳噪音把他吵醒了，這會兒有點不爽。

見拿著卷子回來，夏川了，隨口問了句：“考多分。”

唐微微就把自己的卷子給他看。

卷面整潔又漂亮，每道題都回答出來了，步驟清晰，最上端有三個鮮紅的數字：150

夏川一頓，視線從卷子上挪開，往上移，考了滿分的小同桌正滿懷期待地看著他，一副求夸獎的表。

剛睡醒他意識還有點朦朧，不經思考地吐出兩個字：“牛。”

“……”

唐微微看著他，也學著他趴在桌面上，斜歪著上半湊過去，“就沒了？”

兩個人被距離拉近，胳膊在一起，夏川能聞到上有花香混著牛的味道，甜甜的。

小姑娘皮很白，近距離下能看清臉上有細小的白絨，卻看不到別的瑕疵，櫻微翹，上的珠艷滴。

睫了，年神有點不自然，垂下視線，人往后挪了挪。

“那不然呢。”夏川重新抬起頭，漆黑的眸濃得像墨水，眼尾微挑，直勾勾盯著看，“你還想聽我對你說什麼，嗯？”

“……”

想聽他對自己說什麼？

想聽……

本來唐微微是想讓他多夸自己幾句的，但看著年那雙如墨眼瞳，整個人不知不覺地陷進去，連帶著思維也跟著跑偏了。

竟然產生出一個荒謬又恥的念頭。

啊啊啊，唐微微你清醒點兒，千萬不要被你同桌的.了！

在心底告誡自己。

-

下午年級大榜出來了，一群人圍在公告欄那兒看。

唐微微覺得自己這次考得還不錯，上午試卷發下來，班里的人分數跟差了一大截，全班第一是沒跑了，就是不知道在年級里怎麼樣，保守估計前十肯定是有的。

圍在那兒的人很多，唐微微幾乎都不認識，大部分都是一班二班的。

像他們九班的，估計是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也懶得過來自取其辱，只有幾個平時學習認真的，如班長他們還是會過來看看年級排名的。

唐微微還沒靠近，就聽見幾個同學在嘰嘰喳喳討論著什麼，靠近了，才發現討論的中心人就是。

“這個唐微微什麼來頭啊？還是九班的，以前沒聽說過啊。”

“你消息也太弱后了吧，沒聽過九班這學期來了個小仙轉校生嗎，就是了。”

“我見過，長得是真的漂亮，沒想到績也這麼好。”

唐微微走到這幾人的背后，踮起腳，看見了自己的排名。

——年級第一。

不過旁邊還有個名字和并列。

是一班的南嶼。

唐微微聽說過他，三中三大校寶之一，老師們的心頭寶，妥妥的學神級別的人——

也是之前那個diss過夏川雖然最后真香了，但還是說過他壞話的眼鏡，口中的男神。

看著這個名字，唐微微頓了頓，有點恨自己為什麼不能多考一分，把他踩在腳下給自己的同桌出口氣。

回到教室的時候唐微微又接了一眾注目禮。

平時在班上學習認真，作業也按時完，長得又乖，大家都默認是個好學生。

但他媽，誰能想到竟然好到這種程度！！？

本來數學考滿分已經夠同學們震撼的了，又直接拿了個年級第一回來，整個九班都沸騰了。

-

夏川一進教室，就看見他的課桌周圍圍滿了人。

他神冷淡的走過去，抬手在前某個男生的肩上拍了拍，聲線平淡不辨喜怒：“讓讓。”

男生夸學霸小姐姐夸到一半，彩虹屁還沒放完，中途被人打斷其實還不爽的。

但是這點隨著不爽他回頭的作，在看見大佬那張面無表的臉時，頓時化了驚恐，一溜煙拔就跑。

其他人見夏川回來了，也都作鳥散。

人都走了，四周終于清靜下來，夏川看見他那位歡迎的小同桌坐在座位上舒了口氣，和他打了個招呼：“同桌你來啦。”

夏川掃了眼旁邊，屬于他的位子上放著一個的書包，他“嗯”了一聲。

順著年的視線，唐微微手拎過自己放在他椅子上“占座”的書包，重新塞回屜里，說：“這次我可沒讓人坐你位子，你就別冷著一張臉了。”

說完，夏川站在過道上沒。

盯著看了幾秒，年微抿的忽然松開，角的弧度往上揚了一點。

夏川垂下眼，單手撐著桌面往前傾了傾，另只手落在發頂上，了兩下，薄湊到耳邊，吐息間溫熱的氣息染上耳廓：“真聽話，繼續保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