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姨娘微笑著:「老爺想多了,妾並不是生氣才要抄經。我是為咱們悠悠祈福。只要好,妾就很好。」
檀同知連忙附和:「那是當然,我也想要咱們兒好。那個什麼……雪青,咱們再生一個兒子吧,這樣你和悠悠將來……」
梅姨娘似笑非笑地瞅著他:「老爺現在已經有了五個兒子,嫡出兩個,庶出三個,再來一個兒子,你養得起麼?何況還有六個兒要養。這麼多人,嫁娶讀書,筆筆都是錢,這麼大的開支,你看你,年紀輕輕就生了白髮,有了皺紋,瞧著就像五十歲的。」
檀同知大驚,口而出:「我有那麼老了?」
梅姨娘青蔥似的手朝他臉上點了點,道:「這裡、這裡,都是皺紋,從前你可不是這樣的,我啊,只求你平平安安的,並不想要什麼兒子拖累你。只要你好,我們母就好,你不好,就算再有十個兒子又如何?還不都是債!」
檀同知神複雜地看著,突然激地握住的手,抖著低聲說道:「雪青,這麼多年了,還是你對我最好。我對不起你,對不起悠悠!」
「我懂你。」梅姨娘地拍拍他的手,溫和地道:「過去的事別提了,太太是個好主母,你的眼很好。歇吧。」
檀同知卻和竇初開的年似的,激地拉著談心:「雪青,只有你最心疼我關心我,當然,太太也是極賢惠的……我和你發誓,另外那些人,我都是迫於無奈,為了咱們家,為了前程才不得不收的,你曉得,們都各有來頭……」
梅姨娘溫含笑傾聽,不時附和一兩句,檀同知說得口乾舌燥,困意上頭,拉著的表了個忠心:「你說得對,咱們家的孩子夠多了,不能再生啦,不然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明天我就安排下去。」
梅姨娘道:「老爺糊塗了,我並沒有說過這種話,您是一家之主,這些事都該由您做主,您說什麼就是什麼。」
「對,你沒說過,是我自己的主意。」檀同知累了,倒下去一會兒功夫就睡著了。
梅姨娘面無表地將佛經收匣中,上好鎖才去睡。
次日一早,檀悠悠醒來,渣爹已經去了衙門,梅姨娘坐在窗前用針線把茉莉花穿串,見過來,隨手往襟上別了一串清香雪白的茉莉花。
「今早吃什麼啊?」檀悠悠嗅著茉莉花,帶著嬰兒的臉蛋白裡紅,眼睛亮晶晶的。
「去太太那裡吃,一早太太就使人過來說了,讓廚房做了好吃的,給你和三小姐驚。」梅姨娘將穿好的茉莉花串放在水晶盤裡,給大丫頭桃枝端著,牽了檀悠悠的手往正房裡去。
時辰不早,請安的人都已經走了,正房裡只有周氏、檀如意坐著閑話。
「給太太請安。」梅姨娘領著檀悠悠行了禮,將水晶盤裡的茉莉花串給檀如意,很自然地在周氏下首落了座。
「五小姐來了,廚房趕把早飯送上來。」周氏指示完畢,取一串茉莉花掛在梅姨娘襟上,說道:「昨夜累不累?」
檀悠悠立刻豎起耳朵,昨夜渣爹去了梅姨娘房裡,周氏是真的關心梅姨娘呢?還是另有所指?話說,當著孩子聊這個不太好吧?
梅姨娘也取了一串茉莉花給周氏掛上,輕笑著道:「沒有,說完話就睡著了,那件事也辦好了。」
周氏眼睛微亮:「他怎麼說的?」
梅姨娘湊到周氏耳邊輕聲道:「以後,咱們家再不會有孩子出生了,他說今日就會辦妥此事。」
周氏勾起角,將手裡的茶碗輕輕擱在案幾上,看向檀悠悠的目越發溫。
檀悠悠豎著耳朵也沒能聽見最關鍵那句話的容,心裡的,但看周氏和梅姨娘的樣子,也曉得是件要的大好事,於是沖著周氏甜甜的笑。
周氏到邊,說道:「悠悠有什麼心愿嗎?」
檀悠悠道:「當然有了,希咱們一家子都和和,平平安安的,然後我就可以福啦!」
周氏笑道:「這孩子純厚,這樣好,你能心想事的。」
檀如意嫉妒:「娘總是偏心五妹妹。」
周氏笑而不語,檀悠悠歡呼:「好吃的來啦!我來幫忙布置碗筷吧!」
這大概是檀悠悠到這裡之後,除了年節外,日常吃得最盛的一頓早飯,是各式糕點就有二十種,另有各種小菜二十餘種,用料十分細,火候也很到位,不是短時間能做到的。
可見昨夜渣爹就吩咐下去了,檀悠悠開心死了,每一樣都沒放過。
檀如意見吃得歡,一邊糾結自己會不會長胖,一邊又見不得吃獨食,於是鼓著腮、憋著氣,和從頭爭到尾。
周氏和梅姨娘略幾口就放了筷子,坐在一旁喝著茶輕聲細語地聊天。
「嗝……」檀悠悠吃得肚兒圓圓,滿足地著肚子打了個嗝,眉開眼笑:「好吃,謝謝太太!」
周氏一笑:「喜歡嗎?」
「再喜歡不過啦。」檀悠悠見周氏的心腹張婆子在門前了個臉,便去拉檀如意起:「三姐姐,我們出去遛彎消食。」
檀如意撐得站不起來,有氣無力地道:「不去,不去,我好撐,得吃點消食茶才行……」
周氏好氣又好笑:「你是傻的啊?你妹妹胃口好那是天生有口福,你跟比?」
檀如意無力辯解,沮喪地由丫鬟扶了出去,檀悠悠熱心地跟在後頭,張羅著給弄消食茶。
周氏扶著額頭嘆息:「都說五丫頭一團孩氣不懂事,可我總覺得三丫頭沒妹妹聰明懂事。看把傻的。」
梅姨娘抿著笑,張婆子討好道:「太太有福氣,三小姐和五小姐都是頂頂聰明懂事的。」
「別拍馬屁。」周氏輕輕抬手:「我讓你打聽的事怎麼說了?」
張婆子斂了神,低聲道:「福王世子確實就在班伯府,五小姐遇到的那個不正經的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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