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包子的香味固執地往檀如意的鼻腔里鑽,讓本就飢腸轆轆的差點沒發瘋。
憤怒地拉起被子蓋住臉,怒吼:「拿走!拿走!誰耐煩吃這個!」
奉命送包子的是張婆子,是打小看著幾個孩子長大的,見檀如意發怒,也不害怕,含著笑,不不慢地道:「三小姐息怒,太太說了,吃不吃,都由得您喜歡。太太那邊還有差遣,老奴把東西擱這兒,先告退啦。」
張婆子說到做到,行了禮就走。
檀如意以為周氏怎麼都會哄哄自己來著,誰知道好不容易盼到張婆子來,二話不說就撤退,簡直氣死個人。
「你站住!」檀如意憤怒地掀開被子坐起來,瞪著眼睛吼道:「你就這樣走了?」
張婆子忍住笑意,強作驚訝:「小姐還有吩咐?」
檀如意又又氣:「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這是想要找臺階下呢,張婆子一拍腦袋:「是了!老奴真是老糊塗啦!太太還有話待小姐。」
檀如意期待無比:「什麼?」
張婆子上前,意有所指:「太太說,吃不吃,由得您喜歡。」
「???」檀如意不明白,張婆子卻已收了笑容徑自離去。
日頭高起,萬里無雲,窗前天變幻。
檀如意披散著頭髮,赤著雙足,趴在桌上盯著那兩個已經涼了的破包子看。
自從張婆子走後,維持這個姿勢已經足有兩個時辰整。
丫頭彩鈴十分擔憂:「小姐,這包子有什麼好看的?您若是了想吃,婢子就熱給您吃,若是不喜歡,婢子就扔了。」
「說得冠冕堂皇。」檀如意聲音平板,面無表:「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扔進自家肚子裏嗎?」
檀悠悠那邊送的吃食,從沒有扔掉的,就算吃不下,丫頭們也會撿來吃了。
這兩個破包子雖然涼了,但是賣相仍然很好,麵皮亮,裏頭的油似要破殼而出,饞人得很。
彩鈴訕笑:「那,婢子熱給您吃?」
「吃!當然要吃!為什麼不吃!」檀如意似是在和彩鈴說話,又似是在自言自語:「送上門的包子,當然要吃,不吃就是傻子。」
自小跟在周氏邊長大,周氏管家、治理妾室的本事也見了不,總不能把自己憋死。
「人這一輩子最難得的就是稱心如意。娘沒有得到的,希我的兒盡都得到。如意,如意,娘希你能萬事如意。」
檀如意吃著熱好的破包,想起小時聽周氏說起自己名字的事,低聲道:「人總是要長大的。萬事如意,哪有那麼容易,還是只能靠自己。」
彩鈴聽自言自語,又沒聽清楚到底說些什麼,便好奇道:「小姐說什麼呢?」
檀如意道:「去稟告太太,就說我想通了,但有個要求,希能全……」
周氏治家嚴,檀如意絕食的事並沒有傳出去,大家只知道,三小姐開始時不怎麼贊同這樁婚事,後來突然又想通了。
既然此事塵埃落地,有企盼和沒企盼的都踏實了,檀家又重新回歸平靜。
檀悠悠的破包子廣歡迎,周氏甚至特意把去賞了四個工細作的香囊,誇心靈手巧、孝順友。
梅姨娘淡淡的:「太太總是慣著,小孩子貪吃胡鼓搗呢。」
張婆子輕笑:「姨娘太過謙虛,胡鼓搗就能做得這樣好,認真去做豈不是要做廚?」
檀悠悠實心實意地道:「不是謙虛,真的不夠好,若是真正稔的大廚,能比這個鮮香許多。」
食材不夠好,只有家常自己腌制的火,不是雲南的火,那個才真香呢!咸香鮮甘,回味悠長……想著,的口水又開始流了!
哎呀!世上好吃的東西怎麼那麼多!
檀悠悠悔不當初,可恨自己當年痰迷心竅,只顧著掙錢!掙錢!當扶弟魔!當房奴!捨不得吃!捨不得穿!捨不得玩!白白浪費了大好人生!想想真是太虧了!
那時候多好啊,通便利、流發達,不管想吃啥,只要有錢,幾乎都能買的著。
現在,想吃個地道的雲,想嘗點其他地方的時鮮,都是萬難!
檀悠悠長吁短嘆,要不是怕疼,都能把自己給掐青了。
周氏居高坐著,見神變幻不停,便擱了茶碗笑道:「五小姐在想什麼呢?看你似是很懊悔的樣子。」
「太太,兒就是嘆人生真苦,好多好吃的吃不著!」檀悠悠的後悔來得真心實意,把屋的人都逗笑了。
「你個小饞貓,一天到晚盡想著吃!也沒著你呀!」檀如意腳步輕快地走進來,玉白的臉上泛了幾分浮紅,瞧著像是走急了。
「三姐姐來啦!」檀悠悠很自然地給打扇子、遞茶:「走熱了吧?這天兒是越來越熱了。」
檀如意沒接茶,也不要打扇子,半垂著眼站在周氏面前輕聲道:「娘,兒有事求您。」
周氏挑了挑眉:「什麼事?若是不急,稍後再說。」
梅姨娘立刻拉著檀悠悠告辭:「太太,我們先回去了。」
「不要!」檀如意出聲來:「姨娘幫我!」
梅姨娘的眼皮跳了跳,定睛看向檀如意:「三小姐,折煞妾,太太和老爺都在,您……」
檀如意突然跪下去抱住周氏的,仰著頭低聲央求:「太太,安樂侯府的事我不敢違背父母之命,但只求太太讓兒見見裴融本人,可好?他長得什麼樣,是什麼品,兒一無所知。
現如今,便是外頭尋常百姓,也有相親一說,總不能咱們宦之家還落了后。兒以往聽長輩閑聊,也曉得結親是做親家,而不是冤家。
這件事,從始至終都是他們在挑我們,我們卻一無所知,不公平。這就罷了,只怕他們仗著是宗室,越發不把我家放在眼裏。」
周氏略一沉,看向梅姨娘:「雪青,你覺著呢?」
時俗,男議親之前都會相看,雙方彼此看得上才接著往下談,檀如意這個要求並不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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