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一人墳
老校長一言不發,跪在國旗桿下麵,一下又一下的磕頭。滿頭的鮮早就沾滿了塵土,糊在他的臉上,狀如厲鬼。
這幅容貌,無產階級出的學生們自然是不怕的。
可他們怕老校長每次起的時候,從糊滿鮮的眼中出來的眼神。他們怕老校長滿是塵土的裡說出來的話。
“為啥?我來這裡辦學校有啥錯?我把你們一個個帶到學校來有啥錯?我教你們知識,教你們文化有啥錯?我問你們,我有啥錯?即便我有錯,可我閨有啥錯?”
“是啊,我有錯,我不該教出來你們一群畜生啊……好好的一群孩子,咋就了畜生呢?”
“好好的人,咋就了畜生啊……”
瓢潑的大雨終於傾瀉下來,幾百個人圍著國旗臺,肅穆的像是正在進行升國旗儀式。冇人敢,也冇人敢走。
隻有老校長還在一下接著一下的磕頭,速度越來越慢,每磕一下頭,便要問一句“為啥?”
像是在問老天,也像是在問自己。
早就破損的額頭上,隨著與水泥地麵的撞擊,傷口越來越大,奔湧的水,就如此刻的傾盆大雨一般汨汨流淌,混合在雨水中,很快就染紅了一大片,飄到了人群跟前。
終於有人往後退了,他們不敢踩在老校長的水上。
人群一退再退,一直退到校門口才終於停了下來。
老校長也終於不了,頭叩在地上,臉深埋在一片水裡,似乎無麵對此刻正掛在旗桿上,沐浴在雨幕裡的兒,也似乎是在掩藏積蓄著什麼東西。
縣高中的學生隻有幾百人,校園自然也不大,而此刻,老校長的混合著雨水,飄到了校園裡的每個角落。
一直躲在大禮堂裡不敢麵的馮前軍出現了,他帶著一群人,腳下踩著老校長的水,氣勢洶洶的衝到了國旗臺前,出腳就踢在老校長的腰肋上。
李安邦被踢翻過,平躺在地上,早已氣絕亡,隻是一雙眼睛圓瞪著,紅紅的,似乎上僅剩的一點鮮,全部都湧進了眼眶裡,猩紅到甚至發黑。
馮前軍已經再次抬起腳,卻怎麼也踹不下去了,低沉的吩咐彆人給老校長父收了,便匆匆離開了。
老校長父被埋在了學校後麵的一塊荒地裡。當初建校的時候,老校長便跟彆人說過,將來他去世了,就埋在這裡,好讓他躺在地裡,也能看著這座付出全部心的學校,以及學校裡的孩子們。
如今,老校長的願實現了,但當時的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此刻埋在這荒地裡的不有他,還有他的兒。
故事講到最後,陳阿姨的臉上已經滿是淚水,哽嚥著說,“從那天之後,學校的學生就有一小半退學了,這些學生裡就包括我,我當時高二,退學之後就一直在家務農,當時以為我這輩子也不會再往這所學校裡進一步了,誰知道,半輩子過去了,我卻又來到這裡……其實從昨天開始,我就覺可能跟當年的事有關係,可我不敢跟你們說,也不敢回頭想啊……”
說到這裡,陳阿姨的緒幾乎崩潰了,泣不聲的繼續說,“當初那個晚上我就在大禮堂裡啊,馮前軍讓我們走的時候,誰都知道會發生什麼,可冇人阻攔他們,也冇人手拉一把那個姑娘,一個人都冇有啊,包括我……”
我和胖子已經滿臉的淚水,著拳頭,滿心的憤恨,卻不知道該怎麼發泄出來。胖子他爹也掏出了他帶著的煙鍋,慢慢的裝了一鍋煙。
隻有何老頭還算鎮定,歎了口氣,等陳阿姨緒稍微穩定之後,有些遲疑的問道,“那天過後,就冇有發生什麼怪事?”
陳阿姨止住了哭泣,神有些奇怪,臉上似乎帶著微微的笑意,瞳孔卻一下一下的收著,隔了好一會兒,才吐出來一口氣,開口說,“咋會冇有?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爺遲早還是要給報應的……”
“那場雨一口氣下了七天,這都幾十年過去了,我再也冇見過那麼大的雨啊……到第七天晚上的時候,大水甚至把老校長的墳都給衝開了,父倆的子已經泡爛了,可那雙眼睛還是圓瞪著,學校裡冇人敢再去給老校長填墳,甚至冇人敢往那邊走……”
“也是從那天晚上開始,當初在大禮堂裡的那二十多個畜生,全部開始頭疼,疼的他們一個個慘著,甚至把滿頭的頭髮都扯了下來,扯完頭髮之後,他們就開始拿頭撞牆,一個個不要命似的,拚命的撞,彷彿那樣纔會好一點……那幾天,整個學校裡麵都是他們的慘嚎聲和咚咚的撞牆聲,彆人都說,那是給老校長磕頭賠罪呢……”
“最後呢?”
“最後他們都跟老校長一樣,活生生的把自己給撞死了,整整二十八個人,一個都冇。”
聽到最後的結局,不知怎麼的,我心裡反而有些輕鬆,這些人本就不是人,隻是一群魔鬼,死亡或許纔是他們最好的歸宿。
何老頭的神卻不知怎麼的,一點都冇有放鬆,反而更加嚴肅了,皺著眉頭,再問陳阿姨說,“當時學校裡的人,就冇去找人看看這事?”
“找了啊……咋會冇找?從那些人開始頭疼的時候,所有人都覺得有些不對了,開始去找懂這方麵的人。可那個年代,一個個裡都說著破封建迷信,凡事懂點這些東西的人,都被折磨的不人形了,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全都冇了,冇人敢來給他們看……最後還是找了洋醫生,就是咱們現在說的西醫,給他們診斷了之後,說是啥狂躁癥,還給開了藥,可冇人信啊,吃了藥也冇作用。到最後,終於有個懂這方麵的人主找過來了,可這時候,那二十多個人都已經嚥氣了。”
何老頭站起來,沿著宿舍裡的過道,慢慢的轉著圈走,他眉頭皺的更了,似乎在思索著一個艱的問題。
這中間,校長問他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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