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夢嗎?嫁給北征將軍邵明淵是夢,祖父過世是夢,父母家人被大火燒死是夢,被一箭死在寒冷枯寂的城牆上也是夢。
所以醒來,一切都好了吧?
李神醫瞳孔驀地一。
這個稱呼……
「你是誰?」他抓了喬昭的手,喝問。
糙乾瘦的手搭在手腕上,喬昭猛然清醒,垂眸盯著那隻手一不。
這隻手是悉的,曾經手把手教針灸推拿,曾經笑著刮鼻子說學得快。
他是喬昭的李爺爺,卻不能是黎昭的。
「小丫頭到底是誰?」李神醫並不是脾氣好的人,聲音更冷了一分。
喬昭抬眸與他對視,因為發燒音沒了平時的輕,沙啞如低低刮過青草地的風:「我是京中黎修撰之,您是誰?」
李神醫明顯不信:「小丫頭剛剛喊我什麼?」
這小丫頭有古怪,剛剛分明喊他李爺爺,而這個稱呼,只有一個丫頭這樣喊過。
喬昭出疑的神,一雙漆黑明亮的眸子微瞇,似在回憶:「我剛剛想說,咦……爺爺您是誰?」
無辜笑了笑:「不過還沒說完,您就打斷我啦。」
李神醫愣了愣。
李……爺爺?咦……爺爺……
原來是聽錯了。
他鬆開喬昭手腕,可不知為何,心中還是有幾分怪異。
總覺得這機靈古怪的丫頭和記憶里那個聰慧的丫頭有些相似。
的病也有趣,除去發熱不談,神魂竟不大安穩,彷彿人的神和不能很好的融合,要剝離似的。
想到這兩年一直醉心研究的東西,李神醫腦海中閃過一個模模糊糊的念頭,揚聲道:「進來吧。」
腳步聲響起,初春的風隨著門開湧進來,讓人頭腦一清。
池燦目直接落到喬昭那裏,見已經醒來,一直繃的角微不可察鬆懈幾分,這才看向李神醫。
李神醫一改先前的乖僻,溫和問道:「小姑娘是你什麼人吶?」
池燦下意識後退半步。
總覺面前站了一隻大尾狼!還是上了年紀老巨猾那種。
「萍水相逢而已……」池燦飛快把自己撇清。
「萍水相逢啊——」李神醫拉長了聲音。
池燦不清他的用意,解釋道:「小姑娘被拐了,湊巧被我們到,我們順路送回家。」
「原來是這樣。」李神醫鬆了一口氣,笑瞇瞇道,「小姑娘病得不輕,不是一天兩天能好的。不如這樣,就讓這小姑娘跟著我吧,我醫好了,送回家就是。」
「要回京城。」池燦也不明白自己怎麼回的這麼快。
「那就更好了。」李神醫鬍子,「我也是去京城,路上可以行慢點,方便醫治這小丫頭。」
池燦不說話了,沉默片刻道:「這要問問自己的意思。」
這老頭莫不是拐子吧,那丫頭只是發熱,哪裏就病得不輕了?
李神醫便回過頭去,笑問:「丫頭,我是天下數一數二的神醫,要不要跟我走?」
喬昭毫不猶豫:「跟。」
原先所圖的是平平安安回到京城,而半路上遇到李神醫,就算不提前緣,有一位神醫送回家比起三位年輕公子送回家,將來的境絕對是不同的。
喬昭不傻,自然知道怎麼選擇。
池燦眉頭一跳,冷著臉一字一頓道:「你可想好了。」
喬昭乖巧點頭:「想好了。」
池燦氣結,轉拂袖走,又忽然轉過來,問:「就不怕再被拐了?」
李神醫翻了個白眼道:「臭小子說什麼呢?」
喬昭輕地笑:「不會的,他是神醫。」
「人家說什麼,你就信啊?」池燦恨鐵不鋼。
死丫頭面對他們時的機靈勁呢?
喬昭眨眨眼:「若不是真的大夫,池大哥這麼聰慧絕頂、小心謹慎的人,怎麼會讓他替我看診呢?」
池燦角了。
說的可真他娘的……有道理!
池燦沒了話說,看著小丫頭又莫名氣悶,了鼻子,轉便走。
跟進來的三人卻不幹了,其中一人忙道:「神醫,這……不大方便吧?」
主子可是千叮萬囑,萬萬不能節外生枝,務必把李神醫悄悄請回去的。
李神醫眼一瞪:「有什麼不方便的?你們若是覺得不方便就自己走人!這小姑娘生了重病,醫者仁心,我能見死不救嗎?」
三人同時默默牽了牽角。
說的好像您多有仁心似的。
他們尋到這位神醫可沒吃苦頭,千求萬求都不願意隨他們進京,最後沒辦法使出了殺手鐧,用主子手裏一株稀世靈草才讓這位神仙鬆了口。
遇到這小丫頭就醫者仁心了?
三人目在喬昭臉上轉了一圈,默默想,原來神醫也是看臉的。
「你們還有什麼意見?」李神醫不不慢地問。
三人一臉憨厚:「小的不敢。」
「不敢就好,帶上這丫頭,走吧。」
「等等。」池燦去而復返,拖著依然昏迷不醒的楊厚承,看也不看喬昭一眼,只盯著李神醫道,「還請神醫醫者仁心,把我這朋友救醒。」
李神醫撇冷笑:「醫者仁心和爛好心可不是一回事兒。」
三人同時點頭。
看吧,這才是這位神醫的真面目!
喬昭冷眼旁觀,心中亦很困。
印象里,李神醫對雖可親,那是因為他和爺爺是至,自己又勉強算是他半個弟子的緣故,對旁人李神醫可是一直很有格的。
為什麼為黎昭后的初次見面,李神醫想把帶在邊?
那聲「李爺爺」,到底是讓他老人家起了疑心嗎?
除了故去的祖父,沒有人比喬昭更清楚這位神醫是多麼驚才絕艷的人。他的醫深不可測,近年來更是幾近通神。這樣的人,對某些玄妙之事有超出常人的敏,並不奇怪。
氣氛凝重中,喬昭開了口:「神醫,池大哥三人都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想等朱大哥回來,楊大哥清醒后,與他們都告過別再隨您走。」
昏迷后雖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卻能猜到楊大哥這樣子應該是為了。李神醫很明顯對有興趣,想來提出的這個小小要求是不會拒絕的。
果然不出喬昭所料,李神醫聽說完,抬腳走到楊厚承邊,把一顆晶瑩剔的藥丸直接拍進了他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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