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今若覺得自己分明猜對了。
轉過頭盯著周疏行,這活閻王今天還真是說話也溫了一點——比起以前。
但是變心機了。
沒覺他在那方面需求很多啊,難道是藏得太深?
或者是現在回國了,離得太近,飲鴆止?
不過,這種事虧的不是自己,就可以。
梁今若“好心”地把微信上備注給改了,從原先的皮鬼變了心機鬼——
地府里有多鬼不清楚。
反正周疏行心里肯定有鬼。
酒喝得雖然不多,但一安靜下來,梁今若就昏昏睡,尤其是旁邊的男人還閉著眼。
睡眠像是會傳染。
周疏行察覺到有人靠近自己的胳膊,睜眼側目。
原本靠在椅背上的梁今若正小啄米似的,慢慢被慣帶到了他這邊,臉頰嗑在他肩上。
秀氣的眉偶爾蹙起。
不知道是因為姿勢,還是因為別的。
周疏行看了會兒,輕輕手過去撥正。
手到一半,梁今若睜開眼,迷蒙中看見他的作,大驚:“你要干什麼?”
“……”
周疏行語氣微涼:“你以為我要做什麼?”
梁今若歪了下頭,“你不會要推開我吧?”
前排聽到對話的蘇特助一臉無語,難怪自己的老板和梁小姐都是母胎單呢。
這是男之間該有的對話嗎?
周疏行收回手。
梁今若看他上的平板,上面曲線圖依稀看得出來是市,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噢。”退開一點。
坐車也工作,當老板真不輕松。
但人人都想當老板,也想。
晚餐是西餐,梁今若在國外吃多了,看向對面。
店曖昧的燈下,餐桌中央有一支玫瑰,男人西裝扣,慢條斯理地切著牛排,眉眼疏淡。
如隔云端不可。
梁今若想起梁清今晚的表,很理解,這幅高嶺之花的模樣材,不心都不正常。
“幫我切。”推過去。
“手斷了?”周疏行抬眸看了一眼。
嗓音低沉悅耳,如同餐廳遠傳來的大提琴聲。
梁今若耳朵沉迷了一秒,聽見容后豁然清醒,這狗男人還是那個傲慢勁兒。
不過,說是這麼說,他倒是接了過去。
“我的手很高貴,是用來畫畫的。”梁今若驕矜道:“一筆千金,懂不懂呀。”
周疏行知道拍賣的那幅畫鬧出來的靜。
他將切好的牛排推過去,淡淡道:“有那麼幾分可看之。”
“資本家不懂藝。”梁今若譴責,考慮到他今晚的幫忙,“有空給你培養培養,學學怎麼欣賞藝。”
周疏行不置可否。
-
雖然上覺得周疏行心里有鬼,但梁今若還是十分誠實地要跟他回月瀾灣。
想知道他談了什麼。
路途有點長,再加上旁邊的男人是個工作狂,梁今若無話可說,只好睡覺。
再次醒來時是耳邊的聲音。
“到了。”
也不知道是初醒聽不清楚,還是什麼,梁今若聽著周疏行的聲音很有沙磁的。
半天回過神,“到了?”
梁今若一起,自己原本捧著的畫和獎杯就嘩啦啦的,有幾件直接往地上掉。
周疏行彎腰,長臂撈住掉下來的獎杯。
他目隨意一瞥,自己手上這個獎杯底座上寫著“兒繪畫大賽特等獎”。
兒……
“看什麼看?”梁今若起床氣晚到。
周疏行從下走自己的西裝,率先邁步。
蘇特助關上車門,趁上司不在面前,說:“今晚老板本來有一個記者采訪的,現在推到明天了。”
梁今若眨了眨眼。
抱著懷里的東西往月瀾灣走,發現周疏行停在前方。
“不認得路了?”梁今若問。
聞言,周疏行偏過頭看,沒說話。
進了月瀾灣,梁今若把獎杯們都堆在茶幾上,一個個擺正,這都是以前的戰績。
瞧著,這別墅里也就酒柜合適放。
不過,周疏行應該不會同意吧。
梁今若跟著他上了樓,“欸,你之前說的什麼利息,現在到家了,快跟我說。”
正撞上周疏行單手松領帶。
梁今若不由自主地看過去,覺得有點。
這一發呆,人就進了浴室。
梁今若拍了拍自己的臉,怎麼能被周心機迷呢。
趁著他洗漱的功夫,打電話給蘇寧榕:“我今晚不回去了,你幫我關門吧。”
“我現在都看門的了?”蘇寧榕好笑:“你是今晚不回來,還是以后也不回來?”
梁今若想也不想:“肯定是今晚啊。”
蘇寧榕可不信。
周疏行剛從浴室出來,就對上床邊守株待兔的梁今若,眼地看著他,手遞給他一樣東西。
“周疏行,認出來沒有。”
什麼?
周疏行瞄了下,是一幅畫。
畫得太稚,以至于他只能依稀分辨出來是個人。
“這是我兒園拿到的第一個獎,老師還給我發了小紅花。”梁今若笑得燦爛:“畫的是你。”
周疏行垂下眼,“沒看出來。”
“哎呀,你以前還夸我畫得特別真呢。”梁今若手指給他看,“你看,和你的眉一模一樣,皺皺的。”
皺眉,不是眉畫皺。
看興致,周疏行按捺住無語。
本想還給,余卻瞥見畫里小人手里抓著一巨大的彎月,似乎是要往星空上飛。
“這是什麼?”周疏行迷。
梁今若認真思考了十幾秒,先倒打一耙:“這是我啊,你不記得了嗎?”
你自己都差點不記得了,周疏行心想。
“明月昭昭,昭昭明月。對,就是我。”梁今若念念有詞:“媽媽說的。”
提到沈向歡,安靜下來。
周疏行的目落在忽然變得恬靜的臉蛋上,安靜下來,像是一個致又賞心悅目的花瓶。
他問:“你是想我陪你回憶年?”
梁今若搖頭,“你今晚幫我,我給你畫幅畫吧。”
周疏行下意識地看畫里小人波浪線似的眉,委婉拒絕:“不需要。”
梁今若認真:“一畫幾千萬,你不要?”
周疏行淡定:“我不缺錢。”
梁今若上下打量穿著浴袍的男人,一把拿走畫:“就知道你是沒有藝的人。”
這麼多年,還從沒人這麼說過周疏行。
梁今若今天為了隆重出場,穿的是件墨藍及膝小禮服,膝蓋以下都在外,小纖細筆直。
晚間車上睡散的頭發沒有整理,自顧自地垂在臉側,隨著彈時一起晃,莫名的風裊裊。
今晚連著兩次被批評不懂欣賞藝的活閻王終于重視了起來。
“你說錯了。”
他拉住了梁今若。
梁今若回頭,資本家要開始狡辯了?
“我準備好了。”眼眸璀璨,“你狡辯吧。”
周疏行無視狡辯二字,深深看了一眼,忽轉話題:“我懂怎麼鑒賞另一種藝。”
梁今若:“哪種?”
看還沒聽懂,周疏行很淺地低笑了聲。
他曲起手指,在的額頭上輕輕扣了一下,沒意識到這屬于若有若無的親昵作。
“你說呢。”
-
等梁今若恍然大悟時,已經來不及。
早前在車上的猜測果然了真,周疏行就是饞自己的子,剛洗完澡就迫不及待了。
梁今若試圖離開,被他錮住。
本來力氣就不大,更遑論從小生慣養。
“周疏行,你什麼意思?”梁今若撐著他的,質問。
周疏行看一直盯著自己,出食指刮了刮長長的眼睫:“看過樓下的花瓶嗎?”
他的音清冽,含著時則蠱人心。
“看過。”梁今若記得是個青花瓷的。
“會鑒賞麼。”周疏行問。
梁今若想也不想:“我對花瓶沒興趣。”
關鍵是這和他們即將要做的事有什麼聯系……
周疏行另一只手扣住的細腰,掌心灼熱,指尖流連,聲音略低:“它的腰沒你細。”
什麼??
梁今若驚呆了。
這就是他的鑒賞另一種藝?
花瓶藝嗎?
等等,這是和花瓶做比較了嗎?
“我不是花瓶!”
梁今若一句口而出,就被封住了,他上似乎還殘留著水霧,將裹挾在濃稠的熱度里。
怎麼也沒想過鑒賞藝會被鑒賞到了床上去。
周疏行竟然會說話了!
嘲諷資本家沒有藝的代價就是,第二天早上周疏行已經神清氣爽換完裝,還在睡覺。
-
蘇特助早就等在樓下。
見到自家老板的第一眼,他就下意識地瞄他被襯衫和領帶擋住的部分……
可惜,什麼也沒見到。
“昨天的記者采訪已經挪到了今天下午三點。”蘇特助收回心神,“一個小時后的例會,資料已經準備好。”
周疏行嗯了聲,坐到餐桌邊。
……
梁今若其實在周疏行起床時就昏昏沉沉地醒了,但又補了會覺,再次醒來時不知今夕是何年。
電話鈴聲響起。
“葉芝們還沒放出去?”是蘇寧榕。
梁今若呵欠連連,“是嗎……哦,我好像昨天晚上太忙,忘了聯系警方那邊。”
蘇寧榕:“……”
還好不是自己得罪了昭昭。
梁今若也覺得這樣好像不太好,趕忙打電話聯系了派出所那邊,還聽到了葉芝們的聲音。
“能走了?”
“大清早地我們走……”
“得了,還不趕走,你還想在這里睡覺?”
葉芝們這兩天在派出所里待著什麼事不用干,還經常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違法紀的事。
人都有吃瓜心理,他們也不例外。
梁今若沒忍住笑,怕不是再待幾天就舍不得走了。
再次接到的電話是梁清的,本來不想接的,但還是接通,看能說出什麼花來。
“梁今若!你別得意!就算你住進來,得到了份也沒用!”
只有一句話就掛了。
“病。”梁今若窩在床上,“我不得意才怪。”
不過,能讓梁清難到第二天早上還打電話過來咬牙切齒的,一定是了很大委屈。
住進來?份?
好像能猜到周疏行干了什麼。
這麼大的好,梁今若這才后知后覺,自己好像忘了問利息是什麼。
難道自己被翻來覆去的這樣那樣現在就是他出手的報酬?
-
而樓下,周疏行結束早餐。
從餐廳轉過玄關,路過角落的元青花瓷,他停了一瞬。
白瓶上青花枝蔓牽連,和昨晚梁今若散落在床鋪上的烏黑發有異曲同工之妙。
車很快從別墅離開。
周疏行將目挪向窗外,看到一個穿著黃工作服的男生站在邊上探頭探腦。
他懷里還捧了一束濃烈綻放的紅玫瑰。
“停。”
周疏行擰住眉,“你去看看那是誰。”
蘇特助順著視線看過去,連忙下車去跟對方談,面古怪。
沒一會兒,人被領到車邊。
“我是送外賣的。”男生看了看地址,信誓旦旦:“就是這里,沒有錯。”
外賣?
周疏行將目挪到那束玫瑰上。
在月瀾灣住的除了他,就是梁今若,他沒點,自然就是。
紅玫瑰代表的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雖然他不花,但也不是不可以接。
“給我吧。”周疏行溫聲。
送外賣的男生警惕地看他,又對了對單子,收貨人是士,難道又是網對象男裝?
他的車確實是從這家出來的。
外賣員自覺真相了。
“您就是梁士吧。”他大聲道:“鄭先生還有句話,他說對您一見鐘,一天不見就茶不思飯不想,夜不能寐。”
周圍一片寂靜。
蘇特助心說完了,余不停瞄老板的表。
周疏行靜靜地看著那束花。
送花送到他家來,不知天高地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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