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忖著,旁邊的藥鋪忽然傳來“吱呀”聲。
接著,一道低沉清冷的聲音響起:“何事?”
薑黎一聽便知這是誰在說話,忙扔下手上的帳本,跑了出去。
-
那頭的何嬤嬤看見從藥鋪裡頭出來的年,整個人怔了下。
是侯夫人的陪嫁,在侯府呆了將近二十年,見過不知多鍾靈毓秀之人,卻不得不承認,眼前這位眉眼冷漠的小郎君是見過的人裡,最為出眾的那一個。
前兩日來接小姐時,這位小郎君不在,想來他就是小姐裡的那位霍公子了。
何嬤嬤略一思忖,笑著道:“霍公子,我是侯夫人邊伺候的何嬤嬤,今天特地遵小姐之命過來,給蘇掌櫃送些謝禮,承蒙掌櫃這些年來對我家小姐的照顧。”
“不必。”霍玨冷聲拒絕。
他話音剛落,幾步外的馬車門忽然“哢嚓”一聲被推了開來。
蘇瑤坐在裡頭的凳裡,睨著霍玨,居高臨下道:“霍玨,我給你們準備的謝禮夠你們不吃不喝好幾年了。你別不知好歹!”
霍玨隻冷冷看了蘇瑤一眼,半句話都懶得敷衍,轉進屋。
蘇瑤見他依舊是一副不把放進眼裡的模樣,氣得怒目圓睜,從小到大,最討厭的就是霍玨這樣一張臉!
仿佛是個多上不得臺面的跳梁小醜似的。
現在可是侯府千金,哪得上他瞧不起!
一個致古樸的木匣子從馬車裡飛快擲出,“啪”一聲落在霍玨腳邊。
霍玨腳步一頓。
“這裡有銀票珠寶若乾,一並拿去吧,有了這些東西,你明年上京趕考的盤纏就不用愁了。”蘇瑤盯著霍玨,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收下這些財,我跟你還有蘇掌櫃便無半點關系了。以後你們可別跑到侯府來打秋風!”
蘇瑤這話說得又衝又響亮,帶著高高在上的倨傲。
何嬤嬤暗道不好。
到底不是夫人跟下養大的,魯莽衝而不自知,把先前教的話都忘得一乾二淨了!
也不知道這侯府大小姐的名聲究竟還要不要了!
何嬤嬤正要開口打圓場,卻見那年忽然撿起地上的木匣子,接著眼前一花,那木匣子閃電似的過蘇瑤的鬢發,撞馬車壁,“哐”一聲落凳。
“帶上你的東西滾出桐安城,”霍玨的嗓音低沉冷漠,“別再出現在我們眼前。”
蘇瑤面上掛不住。
藥鋪外頭早就裡三層外三層圍滿了看熱鬧的人,其中一人還是打小就厭惡的薑黎。
便指著薑黎狠狠道:“看什麼看,再看就把你眼珠子挖下來!”
薑黎原不想同吵,可一想到方才說的那些話,便忍不住道:“蘇瑤,就算你是鎮平侯府的大小姐,你也是蘇老爹含辛茹苦養大的,如今蘇老爹抱恙在床,你又何必把話說得那樣傷人?”
薑黎這話一出,四周看熱鬧的人也忍不住出聲附和。
“真是養不的白眼狼,虧得蘇掌櫃對那麼好,起早貪黑又當爹又當娘地養了十四年!”
“呸!這鎮平侯府就這樣眼睜睜縱容蘇瑤辱恩人,欺百姓,估計家風也好不到哪裡去。”
……
一時群憤慨。
何嬤嬤老臉一紅,自問自己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了,卻沒有一刻像現在這般丟人現眼的。
馬車像陣風似的駛離朱福大街,看熱鬧的人群也漸漸散去。
薑黎站在藥鋪門外,著那扇關著的木門,目擔憂。
自從去年采藥從山上摔下後,蘇老爹的便一日比一日差。前兩日侯府的人尋來時,蘇瑤又說了那樣一番心窩的話,把蘇老爹氣得差點沒一命嗚呼。
還有霍玨,被蘇瑤當眾棄之如敝履,再如何堅強,大抵是傷了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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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的馬車一走,酒肆裡又恢復往常的喧鬧,甚至比往日還要熱鬧些,畢竟方才蘇瑤給朱福大街的鄉親們演了那麼彩的一出戲,可添了不談資。
薑黎一進酒肆,便見自家娘親站在櫃臺後,冷冰冰地瞅著自己。
頭皮一麻,忙笑彎了眉眼,殷勤討好道:“娘,我來算帳便好,您去歇一會。”
楊蕙娘“哼”了聲,將手上的算盤摔到臺面,睨著薑黎道:“你隨我來!”
薑黎知娘正在氣頭上,隻好苦著一張臉,跟著楊蕙娘進了後屋。
朱福大街的店鋪皆是前店後居的格局,薑黎家的酒肆也是如此。店面在前,隔著一道簾子,是後廚,後廚後面是天井,天井再往後便是楊蕙娘母子三人住的屋子了。
楊蕙娘一進花廳,便恨鐵不鋼地了下薑黎的額頭。
“我說沒說過讓你別去招惹蘇瑤?你倒好,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給難堪!娘跟你說過的話你是不是都當耳邊風了?!”
“哪是我招惹啦,分明是把氣撒在我上。”薑黎了下額頭,委屈道:“泥人還有三分氣呢,況且我還不是泥人。”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想什麼?你不過是因為蘇瑤罵了霍玨,才故意給難堪!”
知莫若母。
薑黎倒也不否認,鼻子道:“我這不是路見不平,出聲相助嘛。誒,娘,您別氣,氣壞子了可不值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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