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汀南雨

司羽良久良久後才將視線移開。

他看向安潯的眼神，閃著幽。

半晌，「司南說的對，安潯，你是個天才。」

安潯聽多了這樣的誇讚早已習以為常，但他的讚，不一樣。

和別人說的，覺完全不一樣。

這種喜悅，比讓挑剔的教授滿意、讓嚴格的祖父表揚還要強烈很多。

有點飄飄然，該怎麼控制要起飛的心。

「取名字了嗎？」司羽問。

安潯點頭，指了指右下角，「那裡。」

很不明顯的小字，有畫的名字，有作者的簽名。

《雨》

——安潯

他喜歡這個畫的名字，他更喜歡這兩個名字放在一起。

「安潯，畫給我怎麼樣，隨便你開價。」司羽轉頭看他，似乎是睡飽了，在晨下，眼睛熠熠生輝。

安潯俏一笑，他喜歡這幅畫的樣子讓很滿足，「不，這是我的私人藏品。」

司羽難得見神調皮，不自覺的也跟著笑起來，「好吧，你會展出它嗎？」

「還沒想好，」安潯眨著眼睛看著他，「你會介意展出嗎？」

對它的滿意程度甚至超過了《犀鳥》，它應該驚豔於世，但又有點捨不得將它公之於眾。

「全權由你支配，安潯。」他並沒有表態。

他不希自己的態度讓有任何的為難。

「我覺得，這畫要是展出，應該會火一下，那麼，你可能會到追捧，」安潯手指輕著畫板邊緣，抬眼看他，「這會對你造困擾。」

司羽為難的皺了皺眉頭，「哦，這樣啊，這樣安潯就會有很多敵了。」

安潯，「……」

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太悄悄從海的那一邊了頭，安潯用布將畫遮起來後，兩人各自回房。

司羽的病，來的快去的也快，發了汗溫就恢復正常了，沖完澡再下樓時，大川幾人已經準備好了早餐。

司羽坐到餐椅上，接過大川遞過來的筷子，隨口問道，「安潯呢？」

大川掃了其他人一眼，眼珠轉上兩轉，嬉皮笑臉道，「哎呦喂，這還是我家人見人花見花開的司羽嗎？一會兒看不到就找。」

司羽抬眼看他，「邵川，下午去機場不如你自己走？」

「剛才開車出去了，說很快回來，這都老半天了估計這會兒也快了，如果您著急我可以幫您打個電話問問，如果您不放心我可以去門口迎接，小沈先生，我的回答您可否滿意？」大川說話本就利索，一著急，結果語速更快了，聽得眾人笑作一團。

司羽角噙笑，看了眼大門，低頭吃飯。

大川狗似得湊到司羽旁邊，「司羽，昨天來找你的特別講規矩的大哥呢？是不是他接我們去機場？」

「回春江了，有些事要理。」他吃著麵包片隨意的回答著，眼睛再次瞟向門的方向。

正說著，別墅的房門便被打開，安潯換了一海藍長，頭髮紮了個馬尾垂在後面，人看著清爽又乾淨，進門就踢掉了鞋子，白皙的腳丫踩在深地毯上，輕盈的繞過客廳，見眾人在餐廳便走了過去。

坐到司羽對面，隔著餐桌對他說，「向又回來了，說找你。」

向一改之前的囂張跋扈模樣，也不再是挑釁滋事的態度，乖乖的跟在一個笑容和藹的中年男人後走了進來。

那大叔見到司羽，忙走過去，點頭哈腰的出手，「小沈先生，久仰大名。」

司羽站起與過來的手握了一下，輕笑，「是嗎？」

他從不參與家裡的生意，大學畢業後父親本是有意讓他進公司，但他又自作主張考去東京大學，所以，對於沈家的二兒子，幾乎很有人見過。

「是的，是的，經常聽沈總提起您，兄弟倆長得真像，都是一表人才的，」那人又拉關係又套近乎，「哎呦，忘了，來來來，這是犬子。」

他把後面垂眉低目的向拉過來，向對於父親的拉扯有點不不願。

「聽說這小子在汀南和小沈先生有點衝突，犬子頑劣，有眼不識泰山，您看咱們都是自家人，您大人大量……」

「車子倒是不值幾個錢，」司羽說話間已經坐下了，他將面前的一杯牛推到對面坐著的安潯面前，「只是車上的畫全毀了。」

「知道，知道，郭書已經知會我了，」說著向父拽了下向，「我昨兒已經把這小子壞了，這個瞎眼的東西，小沈先生放心，您的損失，我們向家一律承擔，您看之前我和沈洲集團簽的那個合同……」

「哦，也在車裡，估計被海水沖走了。」司羽說的雲淡風輕，向的父親聽的心驚膽。

安潯不喝牛，若無其事的的把牛推回去，剛過半就被司羽發現，結果又被推到了面前。

司羽抬眼看了看向家父子的臉，「應該就在昨天車子飄著的那片淺灘，向去找找看？」

早就簽好的合同怎麼會放在車裡，沈洲集團對待合同，定是要加保護，合同沒了也就是一種說辭，若是真被沖海裡，這麼兩天也早無影無蹤或者稀爛了，不過是想為難他們，再順便收拾一下向。

沒辦法，若是沈洲換了供應商，向家損失的那可不是一星半點。

向也不是不顧全大局的人，他憋著一氣，一步步走到推車下海的地方，挽起，淌水到淺灘那，彎下腰還真像模像樣的開始。

不是沒脾氣，只是怕真出了什麼問題，他們全家都跟著喝西北風。

就像他爸說的，和沈洲比，自家就是個小蝦米。

而別墅，又是一陣不可置信的竊竊私語聲。

「大叔剛才說什麼了？說沈總？沈洲集團？」大川撓撓耳朵，瞄一眼坐在沙發上打電話的司羽。

「沈司南，沈司羽，多明顯啊，你們怎麼就沒看出來啊。」一人嘖嘖道，「沈洲酒店吃飯那天，大川你還以為人家經理在拉業務，你真逗，人家這是出來迎接主子呢。」

「說的像你猜出來似的。」大川不服。

「那也比你強，跟人同學那麼久，家背景都沒清。」

大川委屈，突然想到什麼，驚慌道，「我是不還說要和沈家兒子搞基來著？他會不會誤會我喜歡他？同意怎麼辦？」

大川其實是個很一本正經開玩笑的人。

幾人哄笑罵他，一時間氛圍其樂融融，也不知誰突然唉唉了兩聲，待眾人看去，他眼神示意大家看向另一邊。

安潯從廚房走了出來，端了杯熱水放到司羽面前，還有兩盒藥，司羽見過來便掛了電話，拿起藥看了看，「你什麼時候買的？」

「剛才。」安潯說著就想離開，沒想他手握住，挲了下手心，另一隻手拍了拍沙發，「坐會兒，告訴我怎麼吃。」

安潯順勢坐下，像模像樣的拿起藥，「消炎的，一次四片，一天三次，冒藥，一次一片，一天兩次，飯後半個小時，溫水送服。」

安潯說的認真，似乎怕他吃錯，還從茶幾屜裡拿了隻筆標注在了藥盒上，一轉頭，發現他正靜靜的看著，眼中帶著暖暖的笑意。

安潯一頓，立刻反應過來，「沈醫生，您還有什麼不清楚的嗎？」

他倒是真厚臉皮的點了頭，「有，想知道這麼一大早就開門的藥店在哪裡？」

安潯並不想說這些藥是開了七八公里的車才找到一家醫院開的。

見沒回答，他又問，「遠嗎？」

「不啊。」

他的頭，眼中有著微，「辛苦了。」

餐桌方向的眾人低頭吃飯，旁若無人這樣，真夠可以的了。

隨即是他們再悉不過的，趙靜雅蹬蹬蹬上樓的聲音。

習以為常，也就沒人理會了。

「那向真下去撈了？」青青順著窗外看向外面的大海，隨口問。

「真下去了唄，不知道撈什麼時候能讓他上來，」其中一個同伴說著，回頭看了眼司羽，低聲道，「這司羽平時看著溫和有禮，狠起來真不手啊。」

另一個點頭，「是啊，那大叔要是這麼求我這麼說好話，我是不好意思拒絕了。」

「所以你們不了事啊，婦人之仁，這就能看出我家司羽絕非池中。」大川總結。

訂了中午航班的大川的兩個男同學先離開了，那時候太偏南，晴空萬里，而向，依舊在海裡撈著合同。

郭書還是從春江趕了回來，午飯之前到的，帶了兩輛車來接人。

安潯吃過早飯後就回了房間睡覺，一覺便是一上午。

大川收拾好了箱子去和道別，睡眼惺忪的打開門便聽到他中氣十足的聲音，「安潯，我們走了啊。」

「嗯。」安潯應著就要關門繼續睡去。

「喂，你不送送我們啊？」大川抵住門，有點傷心。

安潯將他撐住門的手拽下去，「你下次放假再來，房子免費給你住。」

說著關門，睡覺。

結果，還沒走到床邊，敲門聲再次響起。

安潯實在太睏，被敲門聲煩的有了起床氣，猛地拽開門，「不，不送！」

低低的不能再悉的輕笑聲響在耳邊，「不嗎？」

著對兩夜了，親也親了，了了，還要怎麼。

似乎，還可以更點。

安潯終於清醒了點，睜開眼睛，甕聲甕氣的問，「你不是三點多的航班嗎？」

「現在已經中午了，你睡了很久。」

安潯又清醒了些，怎麼覺得他這話說的有點哀怨呢……

「安潯，你現在可以許願。」他慢慢上前一步，靠在門框上，低頭看著呆呆的似乎還在夢中的。

還是很睏，眼睛的，「嗯？我現在沒願啊。」

「你有，你可以要求我，」他站直子，摟住纖細的腰將帶進懷中，輕輕的似耳語般的說，「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