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丫頭能值十兩銀子?”
迷迷糊糊的殷清瑤腦子里響起一道尖銳的聲。
“哪家這般豪闊,我還有兩個孫兒……”
“這年頭收不好,爺們兒都快吃不上飯了……”
尖銳的聲刺穿耳,讓人聽著很不舒服。
接下來是另一道聲音,的很低,幾乎聽不見。
“一個就夠了,老嫂子我跟你說……這不是天氣熱,劉家爺前兩天瞞著人下水洗澡,誰想下去就沒再上來……劉老爺就這麼一個獨子,今年十二了,就這麼沒了怪可惜的。劉夫人讓人算了一掛,說是跟你們老五家那丫頭……”
“這事兒對活人算不上好事兒,但劉夫人相中老五家的丫頭,愿意多給點兒……這也是那丫頭的福氣不是!”
“你說的是長平村那個大地主劉善?他家兒子死了?”尖銳的音也低了下去,“可那丫頭活的好好的……”
“這我就不管了,我就是傳個話,您這邊要是能盡早給我回個話。”
殷清瑤頭痛裂,抬手上額頭,后腦勺上有一個大窟窿,因為失,覺頭很暈。
記得很小的時候,有個云游和尚到家化緣,因為面善,留著和尚吃了一頓家常便飯,和尚走的時候指著說:“這個小娃有命無運,還會累及父母,日后要多做好事,才能結善緣。”
沒當一回事,卻記著,那一年父母為了給過生日,開車往鄉下家趕的時候,路上出了車禍,雙雙殞命。
直到再次睜開眼,才明白和尚說的“善緣”竟然是第二次活著的機會!
“有人嗎?”
周圍黑漆漆一片,一點也沒有。
“怎麼回事?”正在填土的漢子頓住,看向旁邊的鬼人,“不是說已經斷了氣兒了?”
府不允許配婚,但是法令才剛剛頒布,民間有不人的辦。只要不傷人命,府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劉家因為心虛,將吹吹打打的環節省掉,直接算了生辰八字,配上一副棺木,趁著月黑風高的晚上將人埋了。
坑里并排放著兩棺木,聲音從其中一里面傳出來,細細的喊聲像是剛從地獄里爬出來的冤魂,纏上每個人的心頭。
在火把的照下,墳地旁邊站著的胖人臉慘白,攏了攏上穿著的桃紅短衫,哆嗦著說道:“我,我……殷家把人送來的時候,說是剛斷氣,讓我們快點兒埋……”
說到后面,語氣發虛。
漢子一聽就知道不對勁,看向旁邊穿著寶藍嶄新直裰的劉老爺。劉老爺結了,拿不定主意,又看向站在自己旁邊的劉夫人。
“繼續埋,別誤了吉時!你們擔待不起!”
劉夫人說著話眼神凌厲的看向鬼人,鬼人了,這件事兒是沒辦好,不過只要把土埋上,劉家老爺夫人滿意了,該得的銀錢以及承諾給殷家的十兩銀子就都還算數。
因為府摻和,每個月還得往衙門里孝敬,本生意都不好做。
當即招呼著漢子快點手!
殷清瑤喊了一陣兒,狹窄仄的空間悶的不過氣來。
大力的拍打著棺材板,著急喊道:“有人嗎?有人嗎?”
又喊兩句,覺得眼前發黑,手臂疲的垂下來,上的力氣本支撐不了的作。
又又,手往旁邊索,本來沒抱任何希,沒想到竟然到一個蘋果!
迫不及待的抓起來送到邊啃了一口,發出咔嚓一聲脆響。
填土的漢子一屁跌坐在地上。
晚風吹得火把明明暗暗,在場的幾個人臉上都不好看。
劉夫人踹了劉老爺一腳,差點把劉老爺踹進墓坑里。
“蠢貨,我讓你把蘋果扔進墓坑里,誰讓你放棺材里的?清水潑了嗎?”
原本婚的流程是跟方家商量好日子,起墳的時候往坑里潑一桶清水,扔兩個蘋果,再把棺木送到男方家的墳地里埋上。
但因為尸首是“新鮮”的,就在下葬的時候往旁邊潑一桶水,把蘋果扔進墓坑里。
扔不扔蘋果什麼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潑水,象征著嫁出去的兒潑出去的水,從此就跟娘家無關了。
“潑,潑……潑了!”
被踹的劉老爺半點不敢反駁,看著劉夫人喊了在遠地頭上守著的另外三個漢子:“你們一起,快點手,回頭每人包一錢銀子的紅包,都麻溜點兒干活!”
這三個漢子不是劉家人,劉夫人雇傭他們抬棺材,原本說好,他們只抬棺材,不管埋人,每人給一百文錢。這會兒突然漲價,三個漢子都很欣喜。
四個人同時上手,速度就快了。
殷清瑤啃了個蘋果,勉強有點神,急得大喊:“我沒死,快救我出去!”
劉夫人催促的越發了。
填土的四個漢子里,一個是劉老爺家的長工,另外三個都是村子里普通的莊稼漢。
聽見聲音,都是一頓。
趙大將鐵掀一扔。
“劉老爺,這人還沒死呢,你們就這麼埋了?不怕遭天打雷劈!”
劉老爺沒敢吭聲,劉夫人瞪了鬼人一眼。
“這話怎麼說的……”鬼人從旁邊竄過來,指著棺材,“那丫頭送來的時候你不是也看過了?當時確定是沒氣兒了!就算現在還魂,頭上一個大窟窿,請醫問藥也得花不錢!殷家那群都是吸的,誰給治?”
“這年頭,但凡能過的下去的,誰家愿意賣兒賣?殷家人多,現在連飯都吃不上,這丫頭就算回去了遲早也得死!”
旁邊的同伴也附和道:“說的也是,與其繼續罪到最后還是一死,不如跟著劉公子一起福,下輩子說不準投個好胎!”
“趙大,你傻了吧,這丫頭指定活不了了……”
幾人說話的功夫,暗夜中突然竄出來一隊人馬,逐漸靠近的馬蹄聲驚醒沉睡的大地。
劉夫人眼珠子一,趕忙催促道:“快,快點,我再加,每人給三錢銀子!”
普通莊稼漢一年干到頭也見不著銀子,三錢銀子能買一百多斤大米,一家四五口人省著點吃,配上饅頭稀飯野菜什麼的,這兩個月的口糧有了。
除了撂挑子的趙大,其他人算好賬,作迅速的把土埋上。
人馬行進的速度很快,不過須臾功夫,就竄到幾人眼前,為首一人看樣子還是個年,雖然著不凡,卻并沒穿服,應該不是府的人。
“你們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