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惟弈正側耳聽著顧恪之的稟報,剛拐過回廊的彎道,便被撞了一下。
溫熱,還帶著若若現的一玉蘭花香。
他被這驟然聞到的香味愣住神,僵立在原地。
秦良玉慌張退到后頭,做出怯狀,頭低下來,聲音小小的:“民魯莽,不是有意的。”
沈惟弈低眸去看,映眼簾的,只有子微垂的發鬢,垂著頭,似乎被嚇到,并不敢抬頭看他。
莫名地,他開了口。
“抬起頭來。”
秦良玉抬起頭來,臉蛋小小的,眼里盈著水,似乎含著些委屈。
是很好看的模樣。
沈惟弈在袖中的手了,半響,才冷聲道:“無礙。”
一旁的顧恪之也看清子的模樣,輕笑一聲,向沈惟弈拱手:“王爺,這是臣的表妹,此番也是來赴宴的。”
沈惟弈點了點頭,并不多問。
他這才轉了頭看向秦良玉:“你前些日子子有恙,如今可好些了?”
“好多了。說起來,良玉還該向表哥道聲謝,那日……”
咬了咬,似乎想起當時的窘迫境況:“那日若不是表哥幫了我邊的丫頭,只怕良玉如今也不能好端端站在這。”
“本就是應當的,表妹不必介懷。”
他和這個表妹倒也不,至今為止說過的話,五個手指頭便能數得過來,膽子似乎很小,見了人只聲若蚊吶地喚聲表哥,旁的便再沒有了。
他那日路過秦府藥房,聽見好似生了重病,一直昏迷不醒,這才多幫著說了兩句話,只是聽如今這話,在府中過的日子,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差上許多。
可他說到底也是個外男,并不能如何幫,那些藥材已算是力所能及之事了。
想起攝政王還在一旁等著,他只好秦良玉先尋個地方坐坐,免得涼風,自己晚些時候會去見老夫人。
秦良玉一一應下。
等兩人轉走了兩步,秦良玉看著那道拔的背影,卻又開了口,聲音多了些大膽,揚聲道。
“王爺,民釀桂花酒的手藝還不錯,不知可否以此賠罪?”
他們轉過,秦良玉面上看著仍有些怯怯的,這話也像是鼓足了勇氣才說出來的,小兒家心腸十足,若換了旁人,見到這樣一副玉容花貌,必定不會忍心拂了的意,可沈惟弈是誰?
手握無邊權勢,還與那樣一個子朝夕共過……這樣的心意,他只會嫌惡地皺起眉頭,再冷聲拒絕。
顧恪之這樣想著。
可遲遲沒聽到拒絕的聲音,他轉頭看去,卻看到沈惟弈暗沉的雙眸,他深深地盯著面前的子,一不。
不由順著沈惟弈的目細細打量起來,整個人看著有些清冷,眉眼卻生得好看,比之他尋常在京中見的貴還要勝過許多,一藍對襟紗,做工致,如月皎皎,雅致宛然。
從前沒發現,這個表妹,出落得竟這樣好看。
此刻這般靜靜站著,不復之前的小心謹慎,倒很從容。
沒聽到回復,又莞爾笑起來,喚了一聲:“王爺?”
沈惟弈這才回過神來,眸子里暗涌,似乎用了極大的意志力,才克制住自己,卻還是有些偏執地看著的臉,有些不解,又有些慌張。
他然開了口:“你……”
子又低垂了眸子,有些無措,好像被嚇到了:“民自知份低微,只是想做些事聊表歉意而已。”
懦懦的,一點也沒有方才俏生生,又充滿意氣的模樣,好像那只是自己腦中閃過的錯覺。
大約只是巧合吧。
沈惟弈神又冷了下來,這次,他再不覺得眼前這子悉了,什麼玉蘭花香,什麼桂花酒,都只是自己的妄念罷了。
終于認真看起來眼前的男子,沒了那層隔著的人群,清清楚楚地看清他的樣子,一別三個月,他竟變得有些憔悴,眼下是掩不住的烏青,雖仍舊儀容有度,卻人見了便知這些日子只怕過得不安生。
一時間心中充滿快意。
有些解恨起來。
怎麼?你也有過夢魘,惶惶不可終日嗎?
我將軍府上下百來口人命,是不是日日在你面前屈?
又見他不吭聲,秦良玉也知道適可而止的道理,只好松口道:“那民便不叨擾王爺了。”
說完,便行了一禮,迅速跑開,只給他們留了一道背影。
有些失措,又帶著兒家被拒絕后的窘迫。
秦良玉看時候差不多了,老夫人和秦芙應當談得差不多了,便到秦芙院子外頭等著,并不打算去找方氏了。
秦芙跟前的嬤嬤認出來,知道是自家夫人娘家的侄,態度也極好,和氣地人把請到側間,又親自端了杯茶來。
“五姑娘且等等,聞衍公子方才也來了,跟著在里頭敘話呢,只怕還得會功夫。”
秦良玉點點頭,抿了口茶,揚起笑來:“四哥哥已經到了?”
“可不是,課業一完便來了,急匆匆的,就怕趕不上。”
說著又說了一番秦聞衍的好話來。
秦良玉靜靜聽著,不時附和幾句,兩人一時間倒氣氛極好。
嬤嬤看著面前的五姑娘,心里不由慨,從前沒發覺,這五姑娘儀容氣度倒很像心教養出來的貴。
從前雖也是秦府的下人,可跟著秦芙來了候府,也自詡見了不世家子。
可真論起來,倒也沒幾個比得上眼前這人。
若在府上再得寵些,世再高些,只怕早就在京中揚名,求親的人都要踏破府上的門檻。
這樣想著,看秦良玉的眼神也不由變得疼惜起來,想了想,不忍場面冷下來,又夸起上的裳來。
“這做工倒致,夫人前幾日也說要做裳,卻一直沒尋到好的繡娘。五姑娘這件……”
秦良玉會意,心下心思浮:“這是母親特地玉坊的孫娘子為我們做的,府上姐妹都有,說起來,真真手巧,穿起來也舒服。”
“孫娘子?聽旁人說,接生意只看心,倒不論什麼門戶高低,有些難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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