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太子一向溫和,此時見阿煙出口邀請,他自然不會拂了阿煙的面子,更何況他為太子,面對這為國效力的四品將士,自然要禮賢下士的,當下便笑道:
「蕭將軍,既要去大相國寺,那便與我等同行吧。」
既然太子殿下都發話了,蕭正峰自然不再說什麼,當下道了聲是,翻上馬,跟隨在太子殿下側。
而阿煙也重新上了馬車,卻見藍庭走過來,親自蹲在那裡。
阿煙在綠綺的扶持下上前,抬起腳來,擺盪出漣漪,踩在藍庭肩頭,腳尖微,款步姍姍,猶如弱柳扶風一般上了馬車。
甫上那馬車之時,皓腕高抬,姿婉轉,腰肢輕彎,於是便顯出纖細曼妙的形。
蕭正峰眼的,便是那盈盈不及他一握的小蠻腰,以及將那羅撐得飽滿高聳的**雙峰。
他看到這裡,心間發,耳泛燙,唯恐自己失態,忙著自己的目離開了那姑娘的姿。
不過恍惚間,卻是想起昔年一眼掃過的一首詩,卻是隔戶楊柳弱裊裊,恰似十五兒腰。
他以前對這些並不興趣,那些鶯鶯燕燕的姑娘家,原本不如一把寶劍一匹戰馬更讓他能熱沸騰。
可是如今,他方知,這初初長的十五兒腰,彷彿散發出一種讓他無法自抑的魅力,比一把出鋒的寶劍更能讓他盼著擁有。
甚至他開始想著,若是他的大手出去,是否能罩住那羅之下的高聳,是否能環住那楊柳一般的細腰?
他狠狠地抿了下,忍不住重新回首過去,誰知道此時阿煙已經走了馬車,徒留下剛才充作墊腳石的藍庭,正起。
一時他目落到了藍庭的肩膀上,卻見那月白長衫的肩頭位置有一點輕的痕跡,知道這是剛才阿煙姑娘踩在上面所造的,他甚至開始有些嫉妒,恨不得自己化作那肩頭那長衫。
若說蕭正峰的目也是火辣辣的直接了,簡直是毫不加掩飾,然而一旁的太子卻並沒有注意到。
事實上此時的太子殿下沉浸在自己的不悅中,他這一次陪著阿煙出來,原本是有些話想和阿煙說的。
前些日子阿煙病了,他卻因忙著宮中之事,一直未曾來得及前去探,及至到了阿煙好不容易病癒,他原本想著借那次去子書院問候下阿煙,誰知道阿煙卻不知蹤影,而自己書院山長並院中子糾纏著,本不得。
一直到了離開書院,他趁機跟隨著阿煙回家,想著總算是有機會和說話,誰知道這個時候,燕王卻又纏了上來,分明是要攪混水的意思。
如此一番蹉跎下來,他竟連個阿煙單獨說話的機會都不曾有。
如今好不容易要一起前去大相國寺燒香,想著這秋高氣爽的郊外風景中,他陪著阿煙說說話,也不失一種灑和調。
哪裡知道,斜地里卻冒出來個蕭正峰,竟是一個不知好歹的傻愣子。
太子此時滿心的不悅,不過也不好表現出,反而越發輕笑著,和悅地問起蕭正峰話來,諸如邊關將士伙食如何,之前打仗之時可有什麼難。
蕭正峰這個人面對著阿煙幾乎是失了神智,不過現在阿煙已經進了馬車,他的一切癥狀幾乎是隨之消失了。
當下對著太子,他侃侃而談,低沉而略顯啞的聲音將邊疆戰事一一道來,言談間有條不紊從容不迫,只聽得太子連連點頭。
他著這蕭正峰,不免有些可惜,此人竟是大皇兄齊王的摯友,要不然倒是可以結一把,也算是為自己將來鋪路。
蕭正峰這邊和太子侃侃而談,那邊耳朵其實一直細聽著馬車裡的靜呢。
他耳力極佳,可以敏銳地捕捉到裡面的細微聲音,諸如裡面的子彷彿坐下了,裡面的子彷彿嘆了口氣,裡面的子彷彿笑了一聲,他都能猜個**不離十。
於是他的耳朵便隨著那子的一舉一微微起伏。
就在此時,他忽而捕捉到一點窸窣的聲音,彷彿馬車簾被掀開了,他頓時明了,眼角餘掃過那馬車,果然見那馬車簾子輕輕著。
若是不在意,自然以為是秋風吹拂,可是他素來敏銳,已經明白這必然是馬車上的子掀開窗簾看了看外面。
蕭正峰想明白這個,那握著韁繩的手了下,不知道這往外看了一眼的是誰,可是?
若是,又在看誰?
看太子,還是自己?
若是以往,他自然不敢想著竟看自己,可是剛才,對自己笑得霞瀲灧,又如此敬重地對待自己,可見並沒有把自己當做一個孟浪之徒,也並沒有小看了自己的。因了這個,不免心中生出許多念想。
誰知道蕭正峰這麼想著,正和他說話的太子便察覺到了異樣,挑眉笑著蕭正峰道:「蕭將軍?」
蕭正峰猛地醒悟過來,知道自己走神了,恰好此時抬眼便見前面一輛馬車停在那裡,忙恭聲道:「殿下,前方那馬車停在此,倒是擋了我等去路。」
太子抬頭看過去,果然見前方一輛馬車停在路中央,一旁站著車夫並幾個小廝,正在那裡焦急地查看著。旁邊還拴著幾匹馬。
如此一看,便知道這不是普通人家,又是馬車又是駿馬的,並有車夫小廝隨侍,況且那馬車裝飾華貴,駿馬也不是凡品,這位主人必然是非富即貴了。
太子素來待人親和的,如今見這馬車彷彿落難,便命旁侍衛道:「前去查探下。」
那侍衛長領命而去,過去近前,一時便見一旁出來個年,那年不過十**歲的年紀,一白,纖塵不染,面如冠玉,形容絕。他略顯蒼白,在這秋日的照耀下,彷彿明一般,有幾分病弱,可是那病弱卻並不顯其頹廢,反而使他渾上下充滿了一說不出的風流之態。
其他人也就罷了,可是阿煙過馬車簾,小心過去,一之下,卻是微驚。
原來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上輩子那個短命的夫婿——沈從暉。
當下不免想起,上一世的時候,這沈從暉因自小病弱,一直居在老家馮修養子,到了十八歲時才帶著侄子一起從老家前來燕京城。當時也是因緣巧合,父親便將自己許配給這沈從暉。
其實當時初嫁給沈從暉,夫妻兩個人舉案齊眉,意趣相投,也頗過了一段意濃厚的時。後來晉江侯因往年舊事怒了永和帝,其後晉江侯府遭重創,一家人顛沛流離,可是兩個人相濡以沫不離不棄,倒是越發篤實。
也正是因為這個,在沈從暉亡故后,阿煙才接了他臨終前囑託,付出了一切地照顧著那個侄子沈越,將他養人,供養他讀書,讓他高中狀元,迎娶長公主,從此後忘恩負義,再也不記得這個落魄的嬸母。
此時此刻的阿煙,著那風流俊的病弱男子,不免流出一從未有過的怨言。
當年我不過十六歲而已,花一般的年紀,纖細羸弱的雙肩,這樣的子本該是應該被人捧在手心呵護,你卻就那麼撒手而去,將一個十三歲的年託付給我,說這是沈家唯一的骨苗,要我照料他供養他。
你——於心何忍?
而最讓無法接的是,多年之後的那個黃昏時分,翻著逝去多年的夫君那發黃的手札,發現的那封信函。
上一世的阿煙從未多想,也從未有過怨言,可是如今的阿煙,想起往事,卻不免一聲嘆息。
重生一世,不想因為一年的歡而斷送那一輩子,更不願意因為良人的一個囑託而將自己的一生都奉獻給他們沈家。
於是阿煙眸中微,白玉一般的臉龐泛起疏冷,放下馬車簾,輕輕倚靠在那引枕上,閉眸養神。
或許命運終究要上演相同的戲碼,或許一生的糾葛從此開始,可是阿煙卻要從一開始便將那可能連拔起。